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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一场大宴,因着御寇也有些微醺,自然没发现萱妫回来晚的事。
而萱妫回了客栈,竟然辗转反侧,那蔡献舞的身姿,像是挥之不去,就那么折磨着她,直到三更才是沉沉睡去。
这一席酣畅大饮,到底还是留了些祸患的,比如,醉酒的御寇,害了伤寒。
此时的御寇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发红,嘴唇有些干裂,一向温润的眼睛也有些暗淡。
早请了大夫来看,萱妫与凤妫一并伺候在一边,心中却尽是担心。
看着两人担忧的样子,御寇勉强露出一个笑,“放心,我没事,你们都回去吧。”
“这可不行!我要守着你。”萱妫皱眉强调着。
“是啊,如今蔡国一切都不熟悉,风寒若是调养不好,回国的路途颠簸,你又怎么受得住”
凤妫的眼中尽是担心。
御寇性格温和又稳重,对凤妫和萱妫一向都是十分关心宠爱的,凤妫独自生活在山谷里,御寇常去看她自不必提。萱妫的母亲穆姒夫人对她多有苛责,只有御寇会认真听她讲话,了解她的心情。
御寇这一病,让两人都挂心非常。
那大夫开了药方,安排了饮食注意些什么,便告辞离去。
上蔡城外的变故,随从大多需要值岗,御寇的病又来势汹汹,凤妫是一刻也不愿耽误的。于是便安排了弦歌和萱妫几句,自己拿着药方往城里去取药。
凤妫出门,一路上也无心顾及其他。因着担心御寇病情,行色匆匆,自然没发现城中一些人看到她时,那讶异的眼光。
来到药局,将药房递给老板,便是等着配药。
突然,一位老太太猛地抓住凤妫的手,连声惊呼,“神女娘娘!”
凤妫吓了一跳,不由问,“什么神女?”
老人神情激动,“蔡侯生辰,神女下凡,桃花一朵,妙手回春。只用一碗水就救活人命的事,昨夜已经传遍了……额间桃花,容美姿态,不会错,一定不会错。”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不是什么神女,这种话可万万休要再提。”凤妫劝道。
神女的称号很动听,但凤妫敏锐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一个能够左右舆论,深得民心的人,是无论什么君主都不愿见到的,更何况她身份敏感,是陈国的公主。
这事当真棘手,凤妫一时间竟有些慌神。救人她自是不后悔的,便是可以再选一万次,昨日她一定还是会救那母子俩,但是此时,她必须为自己的冲动,想到解决对策。
凤妫正思索着,突然,一队侍卫闯进来,为首的人冲进来,直将站在柜台前的凤妫推到一边,凤妫踉跄了一下。
老太太连忙扶住她,对着侍卫怒目而视,“冲撞了神女娘娘?你们是冒犯神灵啊!”
那侍卫把药单递过去,粗鲁地打量了一下凤妫,见她身着随侍之服,心里先升起三分轻视,“什么神女娘娘!息侯旧疾复发,病势汹汹,天王老子挡路都不好使!”
“我告诉你们,”侍卫伸出手指,指着两人,“要是耽误了息侯的病,本大人让你,和你的神女娘娘,一起掉脑袋!”
老太太嘴里喃喃自语些“你们这样,是要遭报应的……”的话,凤妫连忙把老太太拉在自己身后,“老人家,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是什么神女。”
侍卫们闹嚷着让老板先给自己抓药,一时间药局中十分混乱。
凤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尽量的遮着额头,只等到老板将药拿来,她拿了药,急忙离开。
凤妫一路捂住额头,匆匆回到客栈。弦歌见她模样,连忙迎上去,“小姐,这是怎么了?”
见到弦歌,凤妫无奈的叹口气。
“弦歌,我们可能惹祸了……”
将桃花神女一事匆匆说明,弦歌也是眉头紧皱,“老百姓热衷这种鬼神之说,你本就生的好看,被那些人翌神话,自然能流传开来。只是这种言论虽非我们而起,但我们却应避嫌。萱妫公主此次偷溜出来,必定不能多呆,到时我们劝劝太子,早走为上策。”
两人边走边说,这时已到了煎药的炉火旁,凤妫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等到御寇哥哥病有些起色,我就和他说,早日回国。”
弦歌打开药包,往药罐里舀水。凤妫的眉毛皱起,抓起药闻起来,忽然说,“这不对!”
“怎么了?”弦歌放下水瓢走过来。
凤妫捡起药包里的药材,眉头紧皱,“生天仙子、斑蝥、山茱萸……这都是有毒的药材,搭在一起根本不是补药,而是慢性毒药。”
“难道请来的大夫对御寇公子不利?”弦歌也皱起眉头。
“不,大夫开的药方我看过,没有问题,这不是我们的药方。”凤妫回想了一下在药局发生的事,“那时情况混乱,我又急着回来,兴许是拿错了息侯的药包。”
“息候的药?那息候的名声我可是听说过的,都说身子弱,可是为什么要吃慢性毒药呢?”弦歌表情凝重。
“会不会有人想害息候啊……”这么说着,凤妫忽然想到什么,眉头皱的更紧。
“不对,方才的侍卫说息侯旧疾复发,危在旦夕。这拿错药……一旦息侯出事,药包拿错这种事很快就能查出来,我穿着陈国随侍之服,额头纹样显眼,稍一调查就能查出她的身份……加上之前桃花神女的说法,御寇哥哥怕是会变成众矢之的。”
凤妫手脚麻利的将药包好,几乎是没任何犹豫的往外走。
“我得给他把药送去!”
弦歌点头,她心里清楚,这趟送药,往好的说,也许能救人一命,往不好的说,就算出什么事,也不能连累陈国,因此,凤妫必须去。
弦歌拿着一顶帽子追出来,给她戴上,正好遮住额头的胎记,又道,“各国大夫用药多有不同,你之砒霜我之蜜糖,慢性毒药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提了,把药送到管家手上就回来。”
凤妫点点头,“好,我去去就回。”
凤妫步履匆匆,向着门前的人打听了息候的落脚处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竟是同一客栈,只是那息候最近状况不太好,老板便将客栈后的独院清扫出来,让他更清净些养病。
凤妫匆匆赶到独院,大门紧闭,门口一个侍卫都没有。凤妫试探着用手推了一下门,大门锁得严严实实,凤妫拉起门环,重重敲了几下,等了半天,漆黑的两扇门像是沉默的巨兽,抵死不开。这该怎么办呢?
若是药送的晚了,凤妫还有扣药嫌疑,现在这个药包就像定时炸弹,越早出手越好。
凤妫扬头看了一会儿大门,稍微退远了些,看着那小院在这条街上的位置,试着沿着院子的墙根往前走,果不其然,一扇小门出现在眼前。
凤妫伸手一推,小门应声而开,凤妫闪身进去,关上角门。
一路上却遇不到一个人,凤妫站定细听,只能听到风起于青萍之末,草叶窸窣,更显院中安静得诡异,凤妫不禁心头一紧。
但这趟送药,她非去不可,否则一旦出了纰漏,不仅是她,连带御寇也会遭殃。
绕过回廊,进入一个院落,正在迷茫之际,听到了屋子里瓷器摔落的清脆之音,凤妫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推开房门,“我拿错了息侯的药包……”
饶是凤妫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剑,剑尖直指一个青年。青年坐在椅子上,脚边碎裂的茶盏还在往外涓涓流水。
凤妫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到底是息国内乱,还是有人想借此嫁祸给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