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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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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和息侯一起从息鲁夫人那里离开之后,息侯似乎不再向凤妫隐瞒,就算连息鲁夫人和息侯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都在凤妫面前慢慢表露出来。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竟亲近不少。

    息鲁夫人忙于彻查自己宫内的宫人,大大小小的侍卫和婢女都难以逃脱,连家里的辈分和往来都交代的一清二楚,登记在册,若有半点可疑之处,便立刻在庭中杖毙。

    就连息鲁夫人手下的大宫女也受到牵连,翻出一个大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偷窃玉佩的事,大宫女头都磕破了,哭喊着求饶,但依旧被拖下去打死。

    一时间,息鲁夫人宫中人人自危,昔日飞扬跋扈的样子再也不见,倒是让平时多受他们欺压的其他宫人大大解气一番。

    而息鲁夫人忙于此事,宫中的大小事务自然无暇关注。息侯见状,自然不动声色将自己的人手安插过去,竟然掌管了宫中的大半权力。

    这日,凤妫正在院子里看书。正值早春,虽然天气依旧寒凉,但偶尔也会有晴光四射的好日子,又难得无风,凤妫坐在躺椅上,举着一本杂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

    息侯刚一进来,就看到日光透过凤妫头顶地树枝,照在她的脸颊,更显得半边脸庞细腻柔软。而一截雪白脖颈包裹在青色衣领中,微微舒展。

    听到声音,凤妫的目光从书上投到门口,脸上带了一丝疑惑,恰好撞进息侯深潭似的一双眸子中。

    刹那间,凤妫仿佛陷入无边星辰之中,看不到边际,但下一瞬间,息侯一双眼睛又清冽如同山涧溪流,仿佛刚刚见到的不过只是错觉。

    来不及细想,凤妫便要起身,息侯却看到她的动作,伸出手,隔着空气往下压了压,“不用起来,这里也没其他人。”

    凤妫心里暗自嘀咕,什么时候这样亲密了?

    却见息侯坐在凤妫对面,沉吟一下,“不知凤妫夫人对宫中现在的情况有何看法?”

    一听到息侯这么问,凤妫不禁正襟危坐,打起精神来,“如今宫中的情势,先要说一句祝贺息侯了。但是前朝与后宫互为掣肘,息侯若是想在前朝有一番作为,少不得将宫中之事仔细安置妥当,否则若是顾此失彼,反而两边都不得好。”

    这番话说完,息侯脸色无悲无喜,也不知究竟认同多少。但凤妫也并不在意,她本无心争权夺利,只愿能为自己与弦歌寻一处容身之地。这番想法确实是她担心的,若是息侯认同了,找到合适的人选管理后宫,腾出精力管理前朝,自然再好不过。就算息侯不认同,要一个人管理两处,那也容不得她置喙。她已经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完,提醒过息侯,自然是问心无愧。

    却不料息侯双目半阖,唇边却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凤妫夫人说的,正是寡人担心的事情,不过现在,这似乎可以不用太担心了。”

    息侯因为一向身缠重病,平时说话也是清浅,以往顶多带着冷冽气势,如今放缓了声调慢慢讲话,竟然多了几分缱绻的意味。

    但凤妫却皱起眉头,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能肯定,“息侯陛下的意思是?”

    “凤妫夫人乃是寡人明媒正娶的元妻,寡人管理前朝,凤妫夫人管理后宫,岂不是名正言顺之事?”息侯慢慢抬起眼睛,笑看着凤妫。

    凤妫心神一荡,竟不知如何拒绝。

    息侯不等她反应,站起身来,“我会叫人把历年的账目送来,凤妫夫人还请过目。”

    凤妫只得站起身来,将息侯送走,只是她整个人还有些恍惚,息侯将宫中大权交给她,也不知是福是祸。

    息侯身边的大宫女很快就将账目送来,正是那个能言善辩的银碟。银碟见了凤妫,也是倍感亲切,当下一笑,一张灵动的脸上更显清秀。

    银碟开口道,“以往息侯陛下已经命我多方留意宫中的各处变动和行事规矩,这些账目我也一一核对过,只是门类复杂,各处的规矩也多,我思量着,若是全由干巴巴的账目来看,未免过于枯燥,不如我亲自和凤妫夫人到各处走走,这样也能更加全面一些。”

    凤妫对这个年纪轻轻但却机灵过人的银碟也十分喜爱,心里已经将她当妹妹看,这下听到银碟这么说,也是十分高兴。要知道,这宫里各处的规矩都不一样,还有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条例,需得一个通晓事理的人带着,才能不至于处处受到掣肘。

    先前息侯让凤妫掌管后宫,凤妫还正烦闷,只觉得息侯给她出了一个难题,现在银碟过来,凤妫才体会到息侯想要给她立威,给她权力的苦心。

    银碟带着凤妫将各处走过,奉茶处的大宫女生性严苛沉闷,但却恪守宫规。浣衣局的大宫女惯于人情世故,十分圆滑,而御膳房的大宫女心性贪婪,与太后交好。

    一边走着,银碟将宫中各处的情况一一说明,奉茶处和御膳房不和,内务府一向低调,走到一处花树招摇的地方时,银碟突然停下脚步,凤妫心中似有所感,不由转头看去,正是太医院。

    凤妫问到,“那太医院又如何?”

    银碟神情复杂地摇摇头,“太医院不归大宫女负责,与其说是宫中的一处,反而更像独立出来的。而且太后庇护,就连账目我都没有拿到。”

    凤妫也皱起眉头,太医院本就是一处重地,如今一点情报都没有,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突然,凤妫想到上次和弦歌一同祭拜陈曹夫人时,回来的时候听到太医院一丝异样,又想到息侯身上自小到大的重病,心头浮现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随我到太医院去看看。”凤妫带着银碟,走到太医院,没等太医们行礼,凤妫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还请负责给息侯诊脉的太医出来,我想看看息侯的药方。”

    一位须发俱白的太医越众而出,却是说道,“凤妫夫人,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