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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枝在锦州不认识其他人,父亲生意上有往来的商家倒是有,只是如今她被逐这些个关系也就相当于无了。
索性便跟着四原去了他落榻的客栈,武林大会尚有半月才会开始,再加上比试的时间多多少少也要一月时间,江别枝付了房费再把四原的消息费一付,身上只余千两银子。
江家钱庄的钱肯定是不会再任她取了,千两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寻常人家一年下来最多花费几十两白银,千两可谓巨资,可对江别枝这种素来大手大脚的人来说,千两银还真不够看的。
四原刚从马厩回来,心中还在嘀咕这马可真挑剔,非要上好的马草的才肯开尊口吃,也不知道随了谁来的这股子傲娇气,刚坐下灌了一杯茶便看见对面的姑娘耷拉着一张脸,整个人显得很是低沉。
“还难过呢?”
江别枝叹口气,右手肘落在桌上支起脸。
“我没钱了。”
“会饿死的。”
四原嘴角一抽,看她说得煞有介事的差点就要拆穿她,刚才付房费时他还看见她手里有好几张银票呢。
“总归还有点吧?”
江别枝换了左手支脸,倒是难得安静的样子。
“不多了,找到人愿意娶我前估计就饿死了。”
四原眸色变幻,的确,这丫头现在算是坐吃山空,江家那边显然不会再给她钱了,找到人娶她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若一直没有纳钱渠道,还真说不准会饿死呢。
四原平生最恨饿,饿死二字在他心中更是禁忌,她的女儿怎么能承受这种痛苦?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给予帮助,眸中迟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明所以的亢奋。
江三宝的女儿,总不归差了去。
“我这倒有一个来钱的法子,就看你敢不敢了。”
“什么?”
“赌。”
他自然不会带她去赌场,所谓赌不过锦州商户联合起来傍着武林大会的势头临时开设的赌局,这是第三次武林大会在锦州举行,这种赌局也是第三次开设。
赌局在武林大会开始的十日前开局,参局人押注自己认为的夺盟主者,能被押注的都是在武林上赫赫威名的侠士,若押注者押注之人夺得盟主,赌局方不仅会将赌金奉还,还会依着该人的赔率依照本金再付给押注者一笔胜金。
当然,赌局选中的能被押注的人也只有十人,赔率都不同,最少者一赔二,最多者一赔二十。自然一赔二十的押注者少了又少,大多最终都被收了赌金,可也不排除这种赔率高的被押注者一举夺魁。
三年前,赌局第二次开设,那时候万剑一已隐退十余载,甫一出山并不为人看好,但也是成名已久赌局中押注人自然也有他,赔率却是最高,除他本人押注的三千两楞是没人押他会赢。
万剑一是那次赌局被押注最少的,也是赚的最多的,六万两白银虽不至于让联合的商户元气大伤,那次赌局却是为万剑一做了嫁衣,让他赚了个满钵金。
也因此这次赌局必不会出现之前一家独大的情形,只怕某些不长脑又爱冒险的家伙会不少呢。
“怎么样,敢不敢?”
江别枝对这赌局颇有兴趣,她倒是好奇有哪些人能被押注,万一盟主不是被押注者那就好玩了。
“无所谓啊,反正早死晚死都是饿死,没什么差别。”
四原脸一黑,这丫头怎么老把死字挂在嘴上?
“唉,难道就没有不是被押注者夺得盟主的吗?”
“这倒是不会,毕竟那些被压注者是经过层层筛选而来,实力如何开设方都是会了然于胸的。”
说着又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说起来或许还真有那么一个不在被押注者之列,却有争夺盟主实力的人。”
江别枝来了兴趣,黑白分明的眸子如揉进了银河般直直的看着他。
“谁啊?”
四原被她看的一颤,有些不自然。
“秦少白。”
江别枝对这个答案感到万分意外,刚想继续问下去,四原却同入了魔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江别枝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
为什么会是秦少白呢?
四原不禁想起江湖中对他的评价,青衫俊逸,玉面杀佛。杀主血腥,佛却普济苍生,本是相悖,在他身上却被中和了。
五年前江湖中爆出有一门派抓童子童女大练邪功,江湖中人无不愤懑,奈何无人知晓是何门派。
江湖中人心惶惶,当时的武林盟主还特意为此事来锦州找他打探消息,那时他也只模糊知晓此事恐怕与小崆山有关,便将消息如实告之。
没料想第二日盟主刚离开锦州,他的线人便来告之小崆山已被灭门,未被迫害的孩子也被送回,一切在一夜间落幕,为事者竟是一名不见经传的青衫少年。
江湖为之哗然,秦少白画像亦传入江湖,画卷上眉目俊秀的少年手拿折扇,青衫俊逸浊世佳公子般怎么看都不像是穷凶极恶灭人满门的人物。
直至盟主昭告出小崆山的险恶行径,江湖中人对秦少白无不称赞,玉面杀佛的称号也因此而来。
江湖人忌惮他的实力,四原忌惮的却是他身后的势力。
江湖人只知秦少白独闯小崆山,以一己之力力撼小崆山满门,他却查出这其中有许家堡与另一股势力的手笔。
许家堡自然没有能力打探到他都无法明确知晓的消息,一路顺着查下去果然有另一势力掺杂其中,继续查下去却再得不到其他消息,就好像有一堵墙立在中间任他使劲浑身解数也跨不过去。
四原对自己的消息网很是有信心,本以为只是时间问题却没想到五年下来依旧一无所获,那么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有人刻意让他知道这股势力,却又不想让他知道的更多。
又是许家堡又是神秘势力,秦少白几乎立时便入了四原不可招惹的名单中,这种人自然离得越越好。
可天不遂人愿,不久他便与秦少白有了第一次交集。
至于为什么是他,主要是秦少白从来不参加任何比试,自然也不会成为被押注人,但若单论实力只怕还远远在许秉之上。
赌局尚未开设,四原便带着江别枝在锦州城闲逛。
锦州城被一长河一分为二,两岸垂柳,翠绿翠绿一片很是好看,河上架桥,两岸往来也很方便。
河水自万剑山庄而出,故而此河名为万剑河。万剑山庄几百年前便已建立,而锦州城不过百年历史,山庄傍山而建,万剑河真正的源头在哪无人清楚。
四原带着江别枝去过万剑山庄,只远远望着便已心生敬意。匾额上万剑山庄四字,铁画银钩,只一眼便有一种侠气扑面迎来,大门开敞,两个身着粗葛麻衣的少年守在两侧,袖口处绣着一把精巧小剑。
江别枝突然想起四原所说,万剑山庄是最为久远的门派亦是最穷的门派,江别枝看着门前背脊挺直的粗衣少年,深以为然。
锦州城不小,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不少,四原基本带江别枝看了个遍,当然都是在门外远远看着,四原在旁边讲门派八卦,出了哪些英雄豪杰,和哪些门派有仇有恩。
一段时日下来江别枝倒是对江湖门派了解了不少,自然钱也花了不少,这便让她越发期待赌局了。
开局那日将别枝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四原直呼不容易,他还担心等江别枝睡醒再去恐怕她那小身板挤都挤不进去。
相处几日四原自然知道江别枝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起来,初时他不知晓兴冲冲地跑去叫她起床,人是叫起来了却也挨了怒气冲天的一脚,也幸亏那一身肥肉压阵他才没被一脚踹翻倒地,却也疼的他哇哇直叫。
如今她自个起来了,也不用他去冒险了。
等他们赶到赌局开设地时早已开局,人也围了一圈,这时候江别枝娇小的体型便显出优势来,在人群中一穿又一穿的就来到最前方,而四原肥胖的身子还在后面苦苦挣扎。
待江别枝回来时四原已是大汗淋漓,离最前方还有两圈人,肥硕的身子扭来扭曲的往前挤,江别枝看的好笑。
“胖哥也来投注的?借我六千两我帮你下注。”
四原看着衣服都没皱一下的江别枝气就不打一处来,人与人的差距要不要这么大,他在这拼死拼活的往前挤,江别枝却如入无人之境随意来回,借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凭什么。”
“凭我不会输。”
四原比她高了不少,她只能将脑袋仰起才能明白的看见那张胖脸,黑亮的一双眼中满是自信。刚才她看了赔率,再联想到这几日四原给他介绍的各路豪杰的实力,心里已经有了谱。
按四原所说此次盟主应该是在万剑一和许秉之间产生,她也没料到赌局方会把许秉的赔率定那么高,一赔十,这可不算看好啊。
万剑一自然赔率最低,一赔二,想来上次摔的跟头让赌局方记忆尤新啊。
而最高的赔率是被押注人中唯一的女子,阿箬。因为同是女儿身江别枝多注意了两眼,发现阿箬虽是排在末位押注人却不少,短短时间便有了万两压银,想来多多少少又有当今盟主的原因。
眼见四原并没有反应,江别枝不得不许下重诺。
“我可是江三宝的女儿,什么时候能让人占了便宜?大不了等我回到江家十倍还你就是。”
四原磨蹭一阵,哆嗦着从怀中取出六千两银票。
“你可悠着点。”
江别枝拿着银票弯眉一笑。
“放心,你不押注?”
“万剑一,一万两。”
江别枝看着他神色平静的又从怀里取出一万两,差点暴起,刚才还以为他带的钱不多所以磨磨蹭蹭的才把钱拿出来,现在倒好眼不急心不跳的就又掏了一万两银票出来,可恨至极。
四原受了她一瞪,逆着人群走了出去,他没告诉她开设赌局也有他一份,江别枝去押注再好不过了,总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老头子赌局的盈利我要分,赌局的钱我也要赚吧。
人越发多了起来,江别枝挤出来时出了一身薄汗,扶着膝盖喘息了一阵刚想去找四原便听见她最不想看见的人的声音似是嘲讽似是喟叹从身后传来。
“看不出江姑娘还好这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