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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最不可忆是往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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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上起床的时候许天胜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般,那张床上只铺了一床薄薄的棉絮相当于无物,硬邦邦的木板咯的浑身都不舒坦。

    以至于许天胜起床的时候眼底有一圈青色,显然昨晚没有睡好,院子里有饭菜的香气,岑岸已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许天胜认命的在院子里找了水洗脸,然后坐在桌前准备吃早饭,旁边又传来岑岸阴恻恻的声音。

    “有毒。”

    呵呵呵……

    吃罢早饭,岑岸将桌椅收起碗筷洗了又坐在地上捣了起了药,许天胜瞅着岑岸收起的桌椅变成污糟的黑色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万分确定,岑岸往椅子上下了毒,刚才吃饭的时候桌椅还是有点浅黄的木头色,而这时已经乌漆墨黑了!

    许天胜打消去拿椅子过来坐的念头,显然岑岸是不想让他坐着的。

    听着岑岸“笃笃”的捣药声许天胜不禁脑门生疼,他想说话又不敢说,岑岸如今的性子他捉摸不定,说不定他一开口就真给他毒哑了。

    那就这样傻站着看他捣药?

    许天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思考着对策,要怎样开口才能不让岑岸把他毒哑了呢?

    许天胜没思考太久,便听见岑岸凉凉的声音。

    “再走下去,把你腿毒废。”

    许天胜:“……”

    您老人家除了毒死毒哑毒废还能不能想些其他招数威胁人了?!

    但他也的确不敢走了,谁知道这糟老头会不会说到就做到?

    还是那句话,老命重要!

    许天胜不再发出踏踏的脚步声,只偶尔站久了微微挪动一下身体,岑岸满意的低下头继续捣药。

    中午时分岑岸离开屋子煮了午饭,当然……还是很难吃。

    许天胜磨磨蹭蹭的吃着,桌椅已经变成了本来的颜色,他得趁着这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但显然岑岸并没有给他机会,岑岸甫一吃完许天胜便惊恐的发现桌子正在从他那处变黑慢慢往他这边漫延。

    许天胜低头一看,椅子腿也开始变黑了!

    端起碗猛的往嘴里扒饭,他才不要又是站着又是饿着!

    许天胜吃完最后一口连忙从椅子上起来跑开,心有余悸的看着桌椅又变得通黑,岑岸慢悠悠的收拾着。

    许天胜:“……”

    他干嘛要来这找罪受!

    晚上情况也差不多,吃饭之前岑岸会隐恻恻的说一句有毒,等岑岸吃完桌椅便慢慢变黑,许天胜只得加快速度把饭吃完,等回到屋中沾床便睡。

    折腾一天,他容易吗!

    如此几日,许天胜被岑岸磨的彻底没了脾气,之前还自恃身份不肯像岑岸一样直接坐到地上,现在?管它呢,舒服最重要!

    许天胜看着岑岸笃笃捣药气得牙痒痒,老命攥在人手上他除了夹着尾巴做人还能怎样?

    岑岸抬头冷冷的看他一眼,许天胜撇开眼。

    “知道知道,再看就毒瞎我是吧?您老继续,我不看!”

    岑岸低下头继续捣药,“笃笃”的声音响起。

    许天胜:“……”

    这么多天一直都在捣药捣药,这么多药用得完吗你?!

    中午时分,许天胜吃着饭不时拿眼瞅着岑岸,他来这里数日也不知道别庄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

    岑岸停筷,灰色的眸子看向他。

    “你想说什么?”

    许天胜神情大振,祖宗,总算是等到您这句话了!

    许天胜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的看向他。

    咦,干嘛要正襟危坐?

    许天胜不得不承认这时候他是有一点紧张的,他怕听见的是他最不想听见的。

    “为什么要我来锦州?”

    “因为万剑一。”

    许天胜深呼一口气,眸色陡然锐利起来。

    “万剑山庄出了这事,许家堡参与其中便是落井下石,你将许家堡置于何地?”

    岑岸好笑的看着他,“许家堡与我何干?”

    许天胜一噎,奶奶的,无法反驳啊……

    深呼一口气,许天胜心中默念着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为何非要把许家堡拖下水?”

    岑岸看着他,眸中如结了冰般。

    “为何?你不知道吗?”

    许天胜一怔,“当年的事……”

    凉薄的声音打断他,“当年的事我不在乎,现在只要看着你们两人过得不安生我心里就舒坦了。”

    你怎么会不在乎……许天胜一时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和万剑一?阿贤的死难道只有你一人难受吗?

    他痛恨自己那时的无能为力,所以这么多年练武从未松懈,他也不满当时万剑一的袖手旁观,所以那事了解后便与万剑一断了往来,对万剑山庄也避而远之。

    可岑岸现在竟然说他过的不安生他心里就舒坦了,这么多年你竟这么恨我吗?

    “阿岸……”

    “你别叫我!阿岸早就死了,在你们不听他劝诫一意孤行的时候他就死了!”

    岑岸神色疯狂的攥着许天胜的衣领,手上的力道让许天胜踉跄两步。

    “我是鬼医,鬼巷的鬼医!”

    许天胜眼中的痛苦像是刺痛了他,岑岸松开他手指着大门。

    “滚吧。”

    许天胜没走,他站在那怔怔的看着岑岸,岑岸对他刻骨的恨意他怎么会察觉不到,他一时有些不解,岑岸怎么会对他有这样深的恨意?

    二十几年了,他一直知道岑岸在这却从来没有来见过他,他心中有一道坎,阿贤的死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他怪自己无能,他知道岑岸会怪他没有保护好阿贤,可他怎么会恨他?

    许天胜心中满是涩然。

    “阿岸,你恨我?”

    岑岸冷笑着看他,“不然呢?”

    这么多年,你龟缩在许家堡从没有想过给阿贤报仇,我不该恨你吗?

    阿贤待你那般好,那般好!

    许天胜垂眸掩下其中苦涩,“朝廷的人来了锦州,你小心些。”

    岑岸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那个伪君子不可信!”

    许天胜没有回答他转身往外走去,是的,那个人不可信,现在他知道了可有用吗?

    死去的人再怎样也不会归来。

    岑岸看着许天胜,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扔给他。

    “解药。”

    许天胜伸手接住……岑岸竟真的给他下了毒。

    这些时日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只当岑岸在吓唬他,没想到竟是真的下了毒。

    许天胜握紧了玉瓶,“谢谢。”

    什么时候开始他从他那拿解药竟要道谢了?

    往昔生死相交,如今形同陌路。

    他们……竟生疏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