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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行初继续道:“还听说奇奇特别通人性,行达哥经常用书囊拎着奇奇带到族学,有一回夫子觉得不对劲要下来搜,行达哥赶紧捏捏奇奇的翅膀,奇奇就一动不动、一声不叫地待在书囊里,等夫子不注意了才悄悄扇着翅膀飞了出去。”
崔行蓉与崔行达同龄,仅仅略大了崔行达几个月,崔行达小时候养鸽子的事情她只隐隐约约有一个模糊印象,因此现在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小故事,听得有几分入迷。
但是,她略一停顿就想起正事,挑了挑英气十足的眉毛,扯回话题道:“我是在问葛妈妈的事,你说这些做什么?”
崔行初冲她摊手:“蓉姐姐,我需得铺垫、酝酿一下才好解释清楚呀!”
崔行蓉:“……”
这是铺垫吗?都说到七八年前的小时候了,那得铺垫多长?
崔行初见她不说话了才继续往下说道:“奇奇有一个绝招,不管飞多远,不管天气刮风下雨,它都能自己飞回家。但是有一次,奇奇在快飞到家的时候被人用弓箭射中,掉在了府门口不远的地方,死了。”
“死了?”崔行蓉听到这忍不住变了脸色,小一点的崔行月和崔行如更是扁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崔行初身体前倾,巴掌大的小脸上表情随之变得沉重,显得整个人都投入到所说的情境中去了:“等行达哥知道奇奇被射中慌忙去找的时候,奇奇已经死掉了。”
“行达哥捧着奇奇被箭射穿的身体大哭,喊着父亲、母亲快去请大夫救奇奇,可没有用,那个爱干净又通人性的奇奇已经死了,再也救不回来了。它再也不能睁开眼睛,再也不能站在行达哥的枕头边咕咕叫他起床,再也不能藏在行达哥的书囊里陪他一起进族学,再也不能扇着翅膀从蓝天白云间飞过,从疾风暴雨中飞过,飞回它的家,飞回我们崔府了。”
“哇~~奇奇~~”
六岁的崔行如“哇”得一声哭出声来,泪珠子像断了线一样掉下来,哭得伤心极了。十岁的崔行月也是吸溜着鼻子,小胸口一起一伏的,显得情绪很是激动。
崔行蓉掏出帕子沾沾眼角,感动地想:“这堂妹叫什么崔行初啊,干脆叫崔说书得了,酒楼里的说书师傅都没她说得好。”
崔行如边哭边抽噎地问道:“初、初姐姐,那、后来呢?”
崔行初拿手不停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了别哭了,后来……后来行达哥找到射死奇奇的人理论,那几个人说他们不知道奇奇是有主人的,还说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浪费,要把奇奇拿走煮汤喝,行达哥气坏了,当然不会答应,但却从此落下一个病根,那就是他再也不能吃鸽子做的菜或汤了。”
崔行初看着崔行蓉道:“行达哥既是因为奇奇的缘故,‘不愿吃’鸽子肉;也是因为经此一事后,他的身体突然‘不能吃’鸽子肉了。有一次厨子用鸽子汤做了一道汤面,行达哥不知道就吃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全身出疹子、发热,最后喘不过气,险些窒息丧命。从此,我母亲就提着心,就算在青县的时候都不敢大意,常常让人捎信,交代行达哥身边的人小心伺候,不许给行达哥做鸽子之类的菜。”
“可这一次,行达哥的管事妈妈-----哦,也就是那位葛妈妈,却不管不顾让厨房上做了一道香草熏八宝乳鸽,行达哥吃了会怎么样?她可是管事妈妈呀,自己却这般懈怠,还怎么指望她会管束其他下人、照顾好行达哥?所以,我母亲知道了勃然大怒,再也不肯让她做管事妈妈了。若不是看在葛妈妈伺候了几年的份上,只怕还要追究她贪墨府里银子的事,若是那样,只怕就是扭送到官府的下场了。”
崔行蓉听到这儿一愣:“葛妈妈贪墨了多少银子要被送官?”
崔行初打量着她的神色,看她确实是不知道的样子,便说道:“我也是后来听牛妈妈说的,葛妈妈借着行达哥管事妈妈的身份四处捞油水,每年能得银200多两,比我的月例还高呢。”
崔行蓉一拍车里的炕桌:“这老货,在我母亲跟前却只字不提!”话一出口她自知失言,这不是明着说葛妈妈和自己母亲关系不一般吗?
崔行初连忙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掀开半边帘子打量着车窗外的风景。
崔行蓉对她的观感好了不少,至少是个识趣的。
崔行初向车窗外一看,倒是真被吸引住了。
只见铺得平整宽阔的道路像衣带一样缓缓展开,两旁成排长着碗口粗的垂柳,千万缕深绿的柳条柔顺的垂下来,如少女整齐浓密的束发。垂柳的后面,隐约可看见一片湖泊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清凉的晨风摇曳过柳条,拂过湖面氤氲的水汽,带着草木露珠的清香扑入马车中来,令人呼吸一畅,神清气爽。
一路走来,白墙灰瓦的建筑物鳞次栉比,有的恢弘,有的小巧,有的沧桑古旧,有的粉饰一新。时而可见匾额上写着不同的主人姓氏,想来就是哥哥崔行达说过的不同家族的族学。
崔行初探着身子,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车窗外,有别家的马车轱辘轱辘擦肩而过,有青衫小帽的几个少年伙伴背着书囊边走边说笑,也有戴着薄绢帷帽的少女手中拿着正编织的柳枝花环徒步而行,身后的丫鬟手捧着几根细细的柳枝备用,绿色的柳枝从丫鬟的胳膊处垂下来,线条柔软而曼妙。
这些不断交替、鲜活生动的场景,崔行初看着看着,心中渐渐升起一种类似后世游园林看山水的愉悦。
她仰头打量着舒阔晴好的天空,和飞掠而过的鸟儿,看看车内花骨朵一样鲜嫩的三个堂姐妹,又看看骑着马紧跟在马车边的崔行达,心想,如果说上族学是在这样的地方,那应该不是一件难熬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