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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陌上相遇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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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小悦一下子就火了,是他多心吗?那用尾巴尖竖一下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人类冲不爽的人竖中指。

    他气的跺脚大骂:“你影响到我吃东西的心情了,换个地方舔不行吗?”想惊走对方。

    秃毛狗淡定如故,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副我自巍然不动的派头。甚至看出顾小悦的愤怒后,还故意闭眼假寐,打起了小鼾。但那轻轻摇晃的尾巴尖儿,却出卖了它的狗得瑟。

    顾小悦气的想捡块石头仍过去,却见一对七八岁的孩童牵着手从旁边路过。

    年龄小的男孩问道,“姐姐,这位哥哥在干嘛”。

    年龄大的女孩看了一眼,信心满满答:“跳大神”。

    顾小悦差点一头栽倒。

    喂,跳大神是什么鬼?这个世界的家长,都教孩子些什么啊?你没看我正在收拾这条毛掉的,连什么品种都看不出来的秃毛吗?

    几万头艹泥马从顾小悦心头狂奔而过。被小朋友误会已经很不好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艹泥马的数量骤增三倍。

    秃毛狗已经消失了。跟它同时消失的,还有顾小悦没来得及解决的汤包。

    “他喵的!这狗是不是成精啦!?”

    顾小悦愤怒的吼声,在小河的上空久久回荡。

    另一边,躲在小树林里吃汤包吃的正香的小七,竖起耳朵倾听,得意的打了个响鼻,秃尾巴摇的更欢实了。

    它吃到后面,把啃剩的包子皮拿来玩。先是放在狗肚皮下压压,再对着其咆哮,用爪子刨几下,迅速跳开,再以狗伸懒腰的姿势拜两拜。循环玩之,最后才在六指老道士魂魄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吞下。

    经过一年半的长途跋涉,小七终于来到了无尘子的故乡,西陵顾家。没办法,百武大陆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本可以用方便快捷的传送阵过来的。可老道不同意,说小七一只刚刚通智的妖兽,在人族的地盘上走,很容易被人族修士盯上。专门带着小七绕过繁华的城镇,在人迹罕至的野外行走。一边走一边教小七各种修者的手段。

    经过这一年的特训,小七从一只小狗崽,长成了大狗。

    一年的狗狗相当于人的18岁。也就是说,现在的小七已经成年了。因为它是妖兽的关系,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它的外表会定格在18岁。

    一妖一魂,跋山涉水来到西陵。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不幸遇到一个百焰门的魔修弟子,想收了小七绑定主仆契约。小七身上还挂了彩,伤了一只爪子,走路一跛一跛的。

    它们千辛万苦来到西陵,却发现顾家已经散了。偌大一个宅子和粮田,早已转手他人。只看得老道心灰意冷,哀叹人情冷暖,世事无常。

    无尘子之前拍胸脯保证,由顾家出面领小七进神都的事,现在看来就是一场镜花水月。

    老道不甘心,带着小七多方奔走、打听。也见过几个所谓的顾家后人。但都已经身染红尘,变成凡夫了。

    最后无尘子无意间听闻惊虹武馆可能还有顾家后人,就央求小七过来看看。这是老道的最后一次尝试了。如果再没有一个像样的顾家传人,无尘子决定把芥子袋里的东西,全给小七。

    小七现在也算是无尘子的半个弟子。为了帮助老道完成心愿,一路上受了很大的罪。

    无尘子心怀愧疚,可这是灵魂执念。如今近在眼前,不把这事办完,如何放得下?就左哄右求的恳请小七再来武馆看看。如果还是不成,那就不再强求了。

    然后,它们就遇上了横竖都二的顾小悦。

    这顿意外的汤包收获,给了小七极大的满足感。而被偷了晚饭的顾小悦,只能吃个八分饱。

    顾小悦考虑到手上的钱还要撑很久,平均一天一顿,被秃毛抢去的晚饭,就先记着吧。

    “等下次再见到这个坏种,一定把它尾巴尖上剩下的毛全部拔光!”顾小悦愤愤道。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顾小悦站起身来,心想娇气急躁的安公子应该回去了。以他以往的作派,没堵到人,一定会带着手下去赌坊,赌钱泄愤。过两天,再出坏点子让同窗出面,排挤打压自己出气。

    他忍着身上的伤,开始一瘸一拐往武馆方向走。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身后的不速之客。回头一望,那只秃毛狗正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顾小悦心头火起,暗道:小爷是不是个软柿子?连野狗也要欺上头来。蹲地捡起几块石头,就向着小七仍过去。

    没想到,顾小悦一向自呜得意的仍石头绝技。在这秃毛狗面前失效了。

    小七平时最不爽这种以大欺小的家伙,有心逗他。机灵的一闪,躲进草丛里。等顾小悦举石头的手,举累了,仍了石头,才悠哉悠哉的晃出来。顾小悦一见,迅速蹲下,再捡再仍。小七应变更快,再次撺入草丛里。

    顾小悦气极,暗道:我堂堂一个人类,难道还斗不过你这扁毛畜生?装模作样的仍了手上大点的石块,掌心里却扣着两三块小石子准备阴这秃毛狗一把。没想到,那秃毛狗目光一闪,愣是看穿了人类的骗术,躲在草丛里死活不出来。

    一人一狗对视良久,最后顾小悦脸红了。跟一只狗较真,真像一口井,横竖都二!他哼了一声,仍了手上所有石子,转身离开。

    “你跟着就跟着吧,小爷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顾小悦自我安慰的说着,却不知这一耽搁,想打他出气的安公子,受不住晚间蚊虫的盯咬,又惦记着赌钱喝花酒,不爽的带着打手们离开了。

    小七和老道同时扫了顾小悦一眼,当然,顾小悦能看到的只有小七这只秃毛狗。

    小七暗想,谁爱跟着你,我们的目标是惊虹武馆。

    顾小悦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这狗是条跛腿狗,右后腿不知是被什么东西伤到了,软软的耷拉着。每次走路都只是轻点地面,主要靠另外三只腿支撑整个身体。那一刻,顾小悦的心头泛起了一阵难言的滋味。先前对这秃毛狗的愤怒缓慢的平息下来。

    一样的一身疤,一样的为了生活挣扎求存,还有,一样的孤独!

    夕阳西下,拉长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顾小悦一瘸一拐的走在前,跛了条狗腿的小七走在后面。原先的对立,掐架,不满,好像都随着面前的小河,静静流淌之间,被时光带走。

    顾小悦禁不住回想前世,那时家里也养过一只狗,叫黑豹。中华田园狗一枚,俗称土狗。陪了自己9年,后来得犬瘟死了。

    那时,小顾小悦抱着狗尸体哭了好久,问妈妈:“怎么能让黑豹醒过来?”

    那一世的母亲摸着他的脑袋,温和的说:“任何东西都有时间。黑豹的时间到了,睡着就不会醒过来。我跟你爸也一样,时间到了,我们也会离开……”

    没想到,一语成谶!

    那一年,黄河泛滥成灾,淹死了很多人。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父亲先不治身亡,母亲紧随其后,临死前握着儿子的手,又是心疼又是不舍,最后说“我们的时间到了,你要好好的。”

    再后来,他奋发图强,靠着奖学金一路进修,进了中科院,研究上古文字。一次外调出差,深入山区研究古墓壁画上的古文字,没想到有同事无意中触发机关,古墓坍塌,醒来之后,就变成了顾小悦。

    世人都说穿越好,穿过来的人是个宝!

    没想到,这一世更惨,连父母的脸都还没认熟,人就走了。好在不熟,也没啥感情。随后,真是身如柳絮随风摆。因为有习武才能,被收进了武馆。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唯一对自己好的师傅,也辞信一封,回老家,养老去了。

    这时候,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同期学徒安柔杰顺势就欺了上来。

    被同龄人排挤折辱、冷嘲热讽,甚至拳脚相加。教头们只会在一旁围观,评论道:这只是年青人的游戏。对当事人来说,这就是暴力啊!

    顾小悦怎么也没想到前世报纸上看到的校园欺负事件,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他学会了好勇斗狠,学会了以牙还牙。别人不敢说的,不敢干的,他都敢!

    他可以装做不在意,装做很强势。但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很累很孤独。

    想到这些,顾小悦情不自禁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顾也悦走出几步,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疯,忽然转过头去,对秃毛狗大吼:“喂,你!要不要跟我走?”。

    小七一愣,尾巴一僵,呆立半响,狗眼急速把顾小悦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打量了好几遍。那困惑的狗表情仿佛在问:喂,骚年,你不会是想把我骗去熬汤吧?

    顾小悦像是读懂了小七的狗心思,轻哼一声:“切!就你那又黑又臭的瘦骨架子,啃头头硬,啃屁股屁股臭。吃狗肉吃出病来,咋整?”

    小七不爽的扭头,头歪向另一边,尾巴尖冲对方重重一竖,就一跛一跛的向另一条道走去。

    “你当流浪狗上瘾啊!过时不候哈!遇到小爷这么好的主人,是你三生有幸”。

    小七一听,步子迈的更坚定了。

    顾小悦急了,追出几步,大喊:“等一下!”。见秃毛狗回头看它,才认真的说:“我虽然寄人篱下住在武馆,且穷的叮当响。但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短了你的”。

    他只见那秃毛狗脚步顿了顿,似是叹了口气,向虚空的方向哼了几声,似在询问什么,然后再次坚定步伐,继续往前走。

    顾小悦跟在后面,小声说:“我很孤独”。

    那狗一下子停了下来,偏过脑袋,黑亮的狗眼直望过来。

    顾小悦全身一震,他第一次感到眼前这只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眼神清亮的就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他发自内心,认真的请求:“来陪我好吗?”

    只见那秃毛狗原地立了半响,似在思索。良久,它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一般,向虚空处汪汪叫唤了几声,随后打了个响鼻,抖了抖毛,迈着小碎步慢慢踱到了顾小悦的身旁,一副趾高气扬的狗模样。但那摇来摇去的狗尾巴,却彻底出卖了它的好心情。

    哟,这狗真是傲娇。顾小悦见状,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