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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的南端小长干住着很多的商家富户,顾贤承的马车停在一栋三进的宅子门口,立刻有门子迎了出来:“老爷回来了。”
顾贤承点了点头就往里走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十年都过去了,熊陵泾还是不肯兑现当初的承诺,难不成他以为所有的人都化成了黄土,他做的那些事情就不会大白于天下?看着这宽大的宅院,顾贤承的嘴角浮现着冷笑,他要的是仕途,要的是建功立业,而不是和一堆铜臭味的商人住在一起。
宅院很大,但是人却很少,显得冷清寂寥,这些年顾贤承也没有成家立业,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像他这样的人还是少些羁绊的好,说不定哪一天就大祸将至,毕竟他把灵魂和恶魔做了交易。
回到自己的屋里,他遣退了所有的下人,一个人坐在书案边看书,可是心绪不稳竟然什么也看不进去。
“难道不会寝食难安吗?”
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吓得顾贤承脸色发白,他四处张望:“谁?谁在那里?”
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顾先生,别来无恙啊。”
“郡,郡主?”
“先生好眼力,十年未见,竟然也没有忘掉我。”
顾贤承平复了一下情绪,让自己变得镇定:“不知郡主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玉璋走到书案前随手翻了翻书,然后拍了拍手:“我这个人有一个别人没有的技艺。”
“什么技艺?”顾贤承疑惑地问。
“气味。”玉璋走到顾贤承的面前:“十年前,我三姐身上的气味就和先生身上的极为相似。”
顾贤承身体一绷,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郡主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玉璋淡淡地一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说起其他的事情:“当初战场一片混乱,我想着先生是文士,说不定就命丧战场了,谁承想,连熊将军都逝去了,先生却能安然无恙。”
顾贤承一时有些慌乱:“我,我,郡主也是吉人天相。”
玉璋嘴角带笑,四处看了看:“看来这些年先生过得不错啊。”
顾贤承脸色有些阴沉:“郡主到底什么意思?”
玉璋突然转身,猛地一脚踢过去,顾贤承不防,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一脸惊恐地看着玉璋:“郡主,你这是干什么?”
玉璋走近他,一只脚直接踩在他的胸口:“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三姐,趁着我现在还有心情听你说话,否则,就去地底下说去吧。”
顾贤承骇然:“郡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玉璋脚底用力:“你也莫要和我打马虎眼,我问你就答。”
顾贤承一声闷哼,紧抿双唇。
玉璋笑了笑:“这些年我也找过先生,没想到你就在建康,如今既然见着了,这些年的账就要算一算了。”
顾贤承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我实在不知道和郡主有什么账需要算的。”
“果然嘴硬。”玉璋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
“啊!”顾贤承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切掉的手指,疼得满头大汗。他想用手捂住伤口,但是血还是如流水一般冒了出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发什么疯?”
玉璋把切掉的手指踢到一边去,手上挥着匕首:“你最好好好说话,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发疯。”
十指连心,顾贤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疼得碎掉了,可是看着面前如修罗一般的玉璋却是半点都不敢轻视了,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友善:“郡主说的是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玉璋俯下身,匕首直接插进他的腹部:“我说了,好好说话。”
她实在是太恐怖了,顾贤承疼得满头大汗。
玉璋双眼如冰地看着他:“会好好说话吗?”
顾贤承大口喘着气,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胡乱地点头。
玉璋满意地抽出了匕首,在他伤口旁按了按,血就止住了:“好了,说吧。”
命都快没有了,那些秘密守着又能怎么样?熊陵泾对他不仁,也休怪他不义:“是安国公吩咐的,当日本来是要除掉陈括的,没想到木三小姐和他发生了冲突,我们就顺势嫁祸到木三小姐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没有人发现凶手?”
“是一个侏儒,因为有柜台的阻拦,旁人很难注意到。”
“那我三姐为何对当日的情况一无所知?”
“是我制的迷魂散。”
三言两语玉璋就知道了当日的事情,但是还是很疑惑,便问:“熊陵泾为何要杀陈括。”
顾贤承摇了摇头:“具体为何我却不知,只是知道陈括仿佛拿到了一封什么信,而那封信一直没有找到。”
信。玉璋皱眉。
“该说的我都说了,郡主饶我一命吧。”
玉璋懒得看他,跨过他就要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赶快叫大夫吧,说不定还能活命。”
“救命,救命。”
玉璋出了房间就听到了顾贤承杀猪一般的求救声。一封信。玉璋皱眉沉思,到底是什么信能让陈括丧命呢。趁着夜色回了鸿胪寺,缕衣还没有休息,正在规整今日谢祺让人送回来的东西,见玉璋回来了就拉她看:“小姐,你看,这布料的颜色多漂亮,到时候给您做裙子,夏日穿最是清爽。”
玉璋探头看了看,露出了一个笑容:“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再规整。”
缕衣点了点头:“行,我先替小姐更衣。”
玉璋去净室清洗了一番,干干净净地出来。缕衣正在铺床,一边铺床,一边说:“也不知道小莺歌跑到哪里去了,已经十年了,难不成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当初木府发生的事情缕衣并不清楚,玉璋也没有昭告所有人,小莺歌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玉璋听到她自言自语,就走了过去:“她不回来就说明她在外面过得很好。”
缕衣忙点头:“嗯嗯嗯,当初兵荒马乱的,如果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她肯定会回来的。”
“嗯。”玉璋爬上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初萧府地牢里见到的小莺歌,她不怨,当时那个情形的确是对人性的考验,可是,她既然作出了选择,那么这一生就别想出那个地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