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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笙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茶水,淡饮了一口道:“若真是懂茶之人自会知晓是水的缘故或是茶的缘故,细细让茶博士解释了便好。且我等若真是靠着茶坊之中喝水的那些银子哪里能有盈余?大家勿要本末倒置。”
明光也起身说着:“水固然要紧,可茶水之重还在前头的茶字上。”
“你也来了,夫人可有跟来?”佘笙见明光而问着。
“武氏已有身孕在身,祖母怕其舟车劳顿损了胎儿,未曾能来。”明光禀着道。
佘笙用着帕子轻擦了额头之汗,拉过明光在他耳边道着:“她既有胎儿你还任凭得你娘亲张雁儿回府?”
“佘坊主你既是在武氏身边安了人的,也该知晓得我推脱不得,这张雁儿与那老婆子是侍郎大人叫着进来的。”明光也轻声地言道,“这里并非是个谈话之地,我晚些时候上茶庄里头与你来说。”
佘笙见着明光有怒意,淡薄道着:“在小梨身边安人她并不知晓,明光,你莫要因此而去恼了她。”
明光点头说着道:“小梨如今是我的妻,我定会将她好好照顾着的,不让欢儿娘之事重现的。”
佘笙听言心安了不少,许是她将世间男子皆想得薄情了些,如同想顾延一般,昨日他走后,她夜里想着他走时那悲伤的神色也有些辗转难眠。
可像是明光一般他是幼时受了爹爹抛妻弃子之苦,才会待妻痴情,那顾延呢?
“佘坊主想着何事入了神?”沈庆海见佘笙脸色不好问出声道。
“无事,沈老爷我有要事先行告辞了。”佘笙道着。
如同明光所说,小梨是他的妻他会照顾好。
顾延既是她唯一一个动了心思的男子,她也要好好地待他。
至于以后顾延回长安之后的事她亦不愿去想,只要在江南他们两人就此情能不留遗憾就好。
她这身子撑到顾延回长安总是能撑得住的,不如就放肆这两月的时光,今朝有酒今朝醉,她相信自个儿在顾延要离去时她定可将这情丝斩断地干净。
可是她不知得是对顾延之事上她是越来越放纵自个儿了。
出了门她便问着顾萦儿道:“顾延在何处?”
“好像去了兰亭之中。”顾萦儿回道。
佘笙一笑说着:“芳儿,寻马车来往兰亭去。”
“诶,小姐。”银铃儿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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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里头小小溪流潺潺,这会儿天冷暖相宜。
城中上巳节时最属热闹的还属这兰亭的曲水流觞,江南不少文人才子受邀前来,欲要仿效前人的兰亭集序。
柳枝抽着嫩芽,园林之中迎春杜鹃已开。
小木船而驼这杯盏在溪水里头,文人雅士皆坐于一旁,男子欢笑盈盈。
也听得一女子之声应道:“春迎花香花迎春。”
“又是春这一字,该张秀才兄接了。”魏越朗声言道。
“魏兄,令堂妹这文采女子之中怕是无人能及了,连一壶茶坊之中两个女子人都未能相比一番。”张秀才言道。
魏紫玉旁的大丫鬟忙道:“这无礼的秀才说的是何话,我家小姐那是从一品大臣的嫡出女儿,拿来与商户之女作比。岂非落我家小姐颜面。”
“宁儿,莫要如此说道,本就是我无礼不顾男女大防在先。”魏紫玉言道。
“本小姐也要进去,怎得女子不可进?我方才瞧见那魏尚书家的紫玉小姐也进了里头!”张大妞暴躁之声在门口响起。
守着的小厮是哪里有见过这般肥的女子,道着:“张小姐,您不要难为奴才了,您可过几日来另有一场江南才女的诗宴,若是你硬要进去也与礼不和。”
“怎得与礼不和?那魏紫玉若非就是男子了?她也是女子!”张大妞咬着牙,满脸横肉堆砌在一道抬起一个小厮便要扔在地上。
只是小厮未落地便被顾萦儿给接了起来,小厮见到佘笙之后连连喊道:“佘坊主救命,救命呐!”
“今年儿这规矩越发得多了,往年里也有男女在一道的,姑娘家都不在意名声了你们还怕些作甚?”佘笙下了马车坐上了轮椅道着。
“佘坊主,因着往年里也都乃相识的才子官员。可今儿个有宫里头的贵人,不得不守着那规矩来。连您小厮送来的水皆数都让宫里的宫人让倒了呢,说是不够格。”
“那茶上之雪往日里皆藏在大瓮中又埋在地,便是等着这会儿用的,倒掉也是可惜了。”跟着佘笙前来长世面的王燕云言着,她听得茶坊之中的管事飞儿说过这好水的来历。
张大妞一听还了得,恼道:“你有这般好的雪水藏着不给我,你还当我是知府小姐看吗?且那日里的紫砂茶壶还未问你讨要呢。”
“张小姐,仅此那一瓮,若是倒了我也无了。”佘笙摊手道着。
“虚伪之人。”张大妞放声骂道。
“你若是再敢对主子出言不逊小心我不客气!”顾萦儿拔剑而道。
张大妞见着银光说道:“我未曾说佘笙还是里头的人,个个以为自个儿是那文豪大家,素不知多是些道貌岸然假意巴结奉承的主。”
佘笙听着张大妞之话,觉得她行事虽霸道了些,可比起里头这些人也是通透不装。
“七嫂子且跟随到我里头去,萦儿大人随意,芳儿在外候着。”佘笙从袖子里取出来一帖子递给了守门的小厮。
张大妞连道:“连你一商户都有那帖子,这里头的人太欺负人了些,佘姐姐你带我里边去可好?”
“你若不再打我那雕龙茶壶的主意,我便带你进去。”佘笙言着,若她不带着她进去,想必她也是有好些法子的。
顾延往日里都不弄这些排场,今儿个怎得弄起这些排场来了?
万一张大妞用了别的法子进去冲撞了旁地的人毁了兰亭之盛名也不好。
佘笙进了里头便见的岸边有一抹粉色,莺歌般的语调婉转得紧,与男子不同,好些人脸上皆有醉意,唯独她清醒。
要笑时以帕遮面,进退两全,瞧着倒是与顾延是相配至极的。
“咚!”魏紫玉见了佘笙后手中把玩着的酒盏掉了地,小跑着禁步作响得厉害,跪在了佘笙跟前道,“三姐姐。”
佘笙对着女子印象全无,看着她也不过十六岁上下而已。
“我是紫玉呐,紫气东来的紫,玉宇琼楼的玉,往日里你总喜欢这般来引荐我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