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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是世交,张大哥当然也知道这位妹妹的厉害,不禁苦笑道:“小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大哥就那么不成材吗?妹妹,你也太小瞧你大哥了吧。”
姜晔却撇撇嘴,将了他一军:“你就吹吧,做得了嫂子的主吗?”
张德兴老伴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也没再找,不是流行这么一句话吗?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中年男士的几大福,张德兴就有这个“福气”,反正他也“花”,姜晔父亲在世时没少劝他,都没用,不是还有这么一句老话儿嘛,叫“劝赌不劝嫖”。
张德兴“花”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没人疼,孤家寡人一个,还得受制于儿媳妇。
他这儿媳妇又是出名的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儿,多少次跟老公公吵翻天,还得姜晔的老妈出马去劝和。后来姜晔老妈搬离了老家,他们家那一摊子烂事也不知如何处理的。
如今好不容易碍眼的老公公进去了,儿媳妇心里念了多少句“苍天有眼”啊。
姜晔对此是明知的,所以才要逼张大哥表态。
张大哥毕竟是亲儿子,别看平时对媳妇一味忍让,关键时刻还是拿出男子汉的威风来了,跟媳妇大吼:“我在社会上还要做人哪!我不能让别人背后戳我的脊梁骨!”
张大哥配合律师,主动退赃赔款。
最后的裁判结果出来了,认为:被告单位德兴公司伙同被告人潘强、齐刚等违反国家规定,排放、倾倒、处置有毒物质,严重污染环境,构成污染环境罪,且属后果特别严重。综合考虑案发后自首、如实供述、退缴违法所得、补缴污水处理费等情节,以污染环境罪判处被告单位德兴染化有限公司罚金人民币六百万元;判处被告人张德兴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
宣判时,张德兴当即表示不上诉。他在看守所里几个月,可没少学法,同屋的难友也会相互讨论案情,特别是那些几进宫的犯罪嫌疑人,就更是“专家”了,对张德兴的刑期也做过预估,因此他自己清楚,一年半是很轻的了。
张德兴判决生效后,便可以家属会见了。他儿子去探监,还遗憾地说:“这要是判个缓刑就好了。”
张德兴反而数叨儿子,说:“别不知足,我就是因为不知足才进的这里边,要不换你来试试?”
他儿子笑道:“我倒是想,别人也得让啊。”
他老爹便骂他:“别假充孝子了,你那点儿出息我还不知道吗?离了我,公司玩不转了吧?”
他儿子只好说是。
老爹是个有事业心的人,惦记公司的经营,比惦记他大孙子还厉害呢,赶快嘱咐儿子各种经营之道。
郑洁也算是圆满交差了,跟姜晔说:“谢谢姜律师,让我体验了一把刑辩律师的乐趣。”
姜晔笑道:“感觉还好吗?当你在法庭上,你的对面坐着的不再是你的同行,而是检察官的时候,心情如何?”
郑洁闭上一双美目,回味着那感觉,然后笑道:“嗯,跟公诉机关面对面对抗,感觉好爽!”
薛霏开玩笑,说道:“那不如以后你就多做些刑事案件吧。”
郑洁赶紧摇头,笑道:“那老丁还不得急眼?”
姜晔笑道:“可不,老丁不会答应的,哈哈。”
薛霏纳闷儿:“关老丁什么事儿?”
姜晔笑道:“当然关老丁的事儿,关人家老丁饭碗的事儿。咱们就别那么讨人厌了,抢人饭碗。再者说了,抢谁饭碗不好,非要抢老丁的?”
郑洁也笑道:“老丁可是护食的很,他会跟人拼命的。”
薛霏笑道:“明白了。那咱们就不抢他的,咱们抢别人的。想想,抢谁的好呢?”
然后她们决定抢颜薇的。
颜薇与狱警的好事将近,太应该敲她一顿了。
几个人去吃自助餐。
姜晔拼命喝西瓜汁、吃芒果。常涛看着生气,一边赌气往嘴里赛着最贵的鳕鱼、生蚝和大虾,一边碎碎念:“带你来干嘛?你就是赔钱来的!”
薛霏听常涛抱怨姜晔,觉得可乐,笑得都要喘不上气儿来了,伏在姜晔的肩膀上,问道:“师姐,这就是你和常涛的日常吗?”
姜晔早就习以为常,反问薛霏:“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没等薛霏说话,常涛就已经自觉了,红着脸笑道:“我错了,主任您批评我吧。我不该对万人敬仰的姜部长没大没小,我不该......”
常涛深刻地做着检讨,那副认真的模样更可笑了。
薛霏笑得直揉肚子,跟姜晔说:“师姐,看来你的渗人毛对常涛不起作用呀,她居然不怕你。”
姜晔笑道:“所以我才觉得涛涛可贵,她让我觉得,我也是个正常人,哈哈。”
常涛抿嘴儿笑,小声说道:“姐姐,我还是得批评你,咱能不能吃点儿贵的?就你这西瓜汁、大芒果,你就是撑破了肚皮,你也吃不回本钱来!”
姜晔笑道:“这算计劲儿的,累不累呀你?你不觉得这芒果切得特好看吗?西瓜汁也很好喝呀。我吃得高兴喝得美就行了,还算什么本钱呀。”
常涛叹口气,无奈道:“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努力吧,我吃两人份,争取把你那份也吃回来。”
其他几个人看着常涛乐,郑洁笑道:“唉,看涛涛吃饭真有食欲。”
姜晔见颜薇不怎么说话,便逗她,管她叫“监狱之花”,说道:“监狱之花,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直绷着个脸儿,难道是心疼这顿大餐吗?”
郑洁也附和,说颜薇不像话,做为本餐的女主人,一点儿都不积极。
颜薇却说道:“唉,心不甘情不愿,我就这么把自己给打发了?”
原来是婚前恐惧症。
薛霏安慰颜薇:“你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几乎每个女孩子在结婚前夕都会有这种质疑。”
颜薇苦笑道:“我跟您又不一样,您结婚是因为爱情,可我,我对那位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如果为了我自己,我宁愿永远一个人。”
姜晔笑道:“那就一个人好了,干嘛要强迫自己做违心的事情呢?”
颜薇叹气:“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是不知道,我那老妈,她有多烦人!天天唠唠叨叨,比涛涛还嘴碎呢,逼得我想远远儿地躲开她。你们哪里知道,我一个射手座,我多么多么渴望自由!我有时候想想,其实我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只要十平米就好,十平米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空间,不被我妈打扰......我就这么点儿可怜的要求,都不可能实现!除非我结婚,结婚了我就自由了。”
一席话,听者唏嘘。
常涛却发出一声冷笑,说道:“矫情!我倒是自由的,家里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儿,可我也没觉得幸福哇。我要想见我妈,只能靠做梦了。你就气我没妈的孩子吧。”
常涛说的悲惨,脸上还是笑着的。
姜晔分别感受到了涛涛的悲凉,安慰道:“其实你也可以这样想,妈妈从来都没有走远,只要你想她了,她就在你身边,你抬头就可以看见她,你高兴了可以跟她分享喜悦,难过了,也可以跟她哭诉,比她在的时候还更好沟通呢,因为她在天上,她无所不知。”
姜晔说的平淡,她自己一丝都没察觉,她说的这些其实还挺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