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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徒弟正在追问,师傅到底是什么星座的,却被一通电话搅扰了。原来是中院的王法官,非得让姜晔过去一趟,说是上上周开庭的案子,现在需要补充问两个问题,上次忘了问了。
姜晔一口就回绝了,说:“不去。我这刚开完一个庭,我下午还有个庭要开呢。这大中午的,您还让我活不活啊?我也得休息,我也得吃饭啊!”
王法官便说:“我也没吃饭哪!等开完庭我请你吃……”
姜晔笑道:“您快别逗了,全中院谁不知道您抠门儿啊?您连纸巾都不舍得用,拿报纸擦汗的主儿,怎么会大方到要请我吃饭呢?不信、不去。”
王法官便开始软硬兼施了,说道:“姜律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好意思拒绝一个老大哥的请求吗?姜律师你想想,我以前求过你吗?我就求你这一次吧?而且我保证,我这辈子也就求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
姜晔实在是没辙了,便说道:“您说说您,您一个民四的,您接什么民二的案子呀?建筑工程类案件,您说您又不懂。瞧瞧,给自己找麻烦了不是?还给我添麻烦。这辩论都终结了,您老人家又从头儿开始法庭调查了!什么事儿呀!让我说您什么好呢?按理我是不应该配合您的……”
“得了,我愿意接似的!也不知那立案庭犯什么毛病了,竟然把这个案子派给我了。”
“快别说了,懒得揭露您!还立案庭呢!您一个老实人,就别撒谎了,又撒不圆!一定是您自己争取过去的。谁不知道谁呀?”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快别唠叨了!你快来吧,我等你啊!”
姜晔打完电话,两个徒弟更觉稀奇了:咱师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律师呀?她还敢对法官说不!
姜晔便趁机教育两个徒弟,说:“怎么样,让你们把下午开庭的卷带来,我有先见之明吧?”
此时,两个徒弟就只剩下狂点头儿了。
果不其然,王法官把姜晔请过去,补充调查的几个问题都是对对方有利的。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书记员把笔录打印出来,却一下出来二十几页纸。
对方律师姓岳。虽然打印出来的是二十多页,书记员却只把最后的两页递给了岳律师。
岳律师假模假式地看过一遍,然后签了自己的名字,便直接递给了姜晔。岳律师一心想带个好头儿。
姜晔看了看这两页的页码,果然,第23页和24页。
姜晔不看这两页的内容,却跟书记员索要另外的二十多页。
书记员不给,说:“前面的都是上次开庭的笔录,你们双方已经核对完毕的!等您先核对完今天的吧。”
姜晔也不说话,只是坚持着,坚持把手伸向书记员。
书记员没办法,扭头看着王法官,王法官便说道:“姜律师,你不饿啊?快着点儿吧!时间有限,签完字赶紧去吃饭!下午我还有庭呢,没那么多功夫在这儿陪你磨叽!”
两个徒弟也觉得师傅是多此一举,便拿出手机给她亮一亮,意思是,确实时间紧迫。
姜晔心想,你们这两个傻小子,也太容易上当了!
“非让我把话挑明了说吗?刚才问的问题只有两页,为什么出来二十多页?”姜晔问道。
王法官不耐烦道:“那是她顺手打出来的。”
“顺手?好吧,那麻烦书记员就顺手把这两页改成1、2页,并顺手写个抬头,写明,《补充调查笔录》,时间就是今天。明明开过两次庭,笔录上没有显示怎么行呢?”
王法官便说道:“姜律师,就你事儿多!你看人家岳律师,早把字签完了!”
“他姓岳,我姓姜,我们两个既不同根又不同源……”
“姜律师,你对我有起码的信任吗?”
“王法官,您问的这个问题太私人了,我私下再回答您。现在这个场合,我拒绝回答私人问题。”
王法官无奈,只好示意书记员把前面二十几页拿给姜晔。
姜晔拿过来,便从第一页开始看起。她明明可以看的很快的,但是她却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像是要把这大好光阴耗到地老天荒。
姜晔当然是成心的,她是成心气他们呢。
事实也正如姜晔所料,这前面的笔录,姜晔的发言被悄悄改动过了。
姜晔便耐心地用笔把这些地方一一划掉,重新写上自己原来的意思。
现在姜晔的手边,并没有这个案子的案卷,所以无法一一查对,而且这个庭也已经开过十几天了,搁在别人早该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姜晔,她明明知道王法官设了个陷阱等着她呢,她最后还是来配合了,还不是因为心中有底嘛。
姜晔的记忆力好着呢。当然了,她这好记性,也仅限于她所认为的正经事儿。
王法官一看,这姜律师,居然在不慌不忙地改动前面的笔录,便急眼了,说道:“差不多得了!别没完没了的!”
姜晔抬头直视王法官,一个字一个字挑衅地说道:“不让我改,我就不签字!”
岳律师就是王法官背后的那个人啊,当然更不乐意了。
岳律师早就不耐烦了,此时便呛火道:“律师居然威胁法官!呵呵,我从业这么多年了,我还头一次碰到这样的律师!”
姜晔便看向岳律师,微微笑道:“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这个律师不姓孙,我这个律师姓爷!”
这会儿她又不姓姜了,改姓爷了。反正姓什么,随她需要。
王法官听了岳律师的话,果然火大了,便对姜晔说道:“上次开庭的笔录,你可不能改!因为你当时就是那么说的!你现在是要反悔吗?那哪儿行?”
“我当时怎么说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都以本次我改过了的为准。”姜晔故意气王法官。
王法官果然很生气,说道:“姜律师,你是一个律师,你不是一个家庭妇女!”
“您说的太对了!我是一个律师,我不是一个家庭妇女。如果我是家庭妇女的话,被您这一通吓唬,早乖乖儿签字了!作为律师,这白纸黑字的,我必要核对明白无误!”
“哎哎哎!”王法官说不过姜晔,只好叹气了。
姜晔眼里看着笔录,嘴还不闲着,说道:“不让我改也可以,我给您提个建议,两次笔录别揉在一起呀,各是各的不就行了?”
王法官心想,我们费那么大劲,想出这个办法来……就不信你能全部改过来!你改、让你改!
等姜晔全部改完,岳律师的脸色也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把民二的案子调到民四的王法官手里,那是多么不容易啊?
立案庭的小白,专管分配案子的,是特别死性的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融通的余地。
他们是用计把小白暂时调离,然后自行在电脑上操作的……当时的惊险程度,就跟侦探片差不多啊。
现在可倒好,这个姜晔……姜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