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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幽暗的密室。小小的斗室没有窗,只在一角留了个通风口,有微弱的天光透了进来。
此时,室内燃着烛火,晕黄的灯光略略扫淡了幽暗,映衬着李铁头褪去了伪装的热情周到,而显得狰狞的面孔,明明灭灭,越发森然可怖。
室内有一间床榻,此时,姑娘正全无意识地躺在上面,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任人宰割。
李铁头蹲在边儿上,望着姑娘,伸出舌头舔了下唇周,眼中悠荡出两丝凶光。“你这姑娘倒是警觉,可惜,你以为只要不喝茶就能安然无恙了么?”紧接着,又是两声诘诘的怪笑,他伸出手在姑娘光滑白皙的脸蛋上轻轻滑过,“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和身子,等得爷风流快活之后,再将你供起来,日日欣赏,让你永葆青春。”
他的手,恍若吐信的蛇,一寸寸滑过姑娘的脸颊,转而落在了姑娘的衣襟上,只是,不及有所动作,便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姑娘身体内疾射而出,将他推开不说,那力量很大,直击他胸口,将他硬生生地推后了两步,这斗室,本就不大,不过两步,他的背便已狠狠撞在了墙壁之上。他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床上的姑娘却已是幽幽醒转。
这怎么可能?李铁头的眼中种种疑虑暗转,死死瞪着姑娘。
而姑娘终于睁开眼来,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好似没有半点儿的惊惶,沉静从容地转过头来,一双黑金色的眼瞳请冷冷,与他对视,无惧无畏,无喜无怒。
李铁头只觉得心房一冷,继而诘诘低笑起来,“你竟不是普通人。”刚一启口,便觉得胸口又闷闷痛了起来,一股甜腥直冲喉间。他连忙舌抵下颚,这才没有将涌上喉咙的血吐出来。
“你也不是普通人。”姑娘淡淡接口,是她失策,方才那杯茶没有喝,可还是遭了算计,她便想明白了,是她小看了眼前这人。
李铁头又是诘诘两声怪笑,然后,姑娘便注意到他眼里悠荡出了两缕紫色的暗光,心中不由多了两分警醒。竟不是普通人,那……徐捕头他们怕是帮她不得了,她只得靠自己。
“中了我的眠咒,却能醒得这般快。你……究竟是何人?”李铁头停住了怪笑,神色一厉。
“你呢?早先我以为你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凶手,如今看来,你怕不是李铁头吧?你又是何人?”昨日,徐捕头便已将这李铁头查了个清楚,但从前他都是个老实本分的打铁匠,不该是眼前这般模样。姑娘不知那缕紫光代表着什么,但她清楚,眼前的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哈哈哈……”李铁头仰头大笑几声,一缕黑烟从李铁头身子里飘荡而出,李铁头便是如同没有心魂的傀儡一般,软倒在地上,而那缕黑烟则缓缓凝聚成型。
骨瘦如柴的身影被一件宽大的黑袍罩住,斗篷的风貌遮盖着,没有脸,只有一双幽深的眸子在暗色里泛着紫光。
“你是一只鼠?”姑娘皱紧了眉,为看到的景象,今日她才知,自己竟是这般爱净,一只老鼠……方才它的爪子还在自己脸上摸过,想起便是令人作呕。
斗篷里那双泛着紫光的眼睛一眯,继而,又是一阵诘诘的怪笑,“你竟能一眼就看穿我的化相?果真不简单!”
姑娘却没听出这话里有赞赏的意味。
“不过这样更好。我虽不知你的来历,但想必你的滋味比那些凡人要美味多了。”滋溜溜,斗篷里似是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吃了你,定是大补。”
话落,黑袍为烟,已朝着床上的姑娘扑了过去。
“做梦!”一直躺在床上好似无法动弹的姑娘娇喝一声,便要翻身做起。却听卡啦两声,床的四角突然冒出扣锁,将她四肢紧紧锁扣在了床板之上。
姑娘有一瞬的慌,继而想起前日开锁的事,连忙凝神静思,“卡啦”一声,那锁扣又随之缩了回去,而姑娘就势一滚,在那黑烟扑至的前一刹,从床上翻滚下来。
“砰”一声摔落地面,她被跌得闷哼了一声。
黑烟又重新在床前凝聚,“居然能逃开,真是有意思。”尖利的笑声有些刺耳。
姑娘目光一闪,已是爬了起来,手一伸,抓住近旁的一个物件儿,便朝着那黑袍用力砸了过去。
那黑影猝不及防,竟被砸了个正着。
姑娘趁着它抱头闷哼之时,竟快步绕过床,步履匆匆上了一道隐在暗处的石阶。原来,方才姑娘早已看好了路线,只是,她的手刚放在暗门门把之上,还不及拉开,身后便是一个力道,抓住她的腿用力往下一个拖拽。
姑娘被拉得滚下了石阶,她猝然回头,惊得双目瞠大,“你?你与这只鼠精同流合污?”
拉住她的,不是旁人,正是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李铁头。此时,他表情很是狰狞,再无之前的热切周到,但他的眼神却很是清醒,不像是被人操控的模样。
那老鼠精此时又呵呵笑了起来,“自然如此。我爱食那些美人儿的精血,可不爱美人儿。那些美人儿可都是他先享用了的。”
姑娘咬牙,原来如此。难怪上一回来时,这李铁头没有察觉到鬼姑娘的存在,原来那时,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啊!”地一声惊叫,那李铁头原本扣在姑娘腿上的手瞬间错位变了形,趁着一人一妖震惊地当下,姑娘已经又爬上了石阶,伸手够上了门把。扯了一下,未开,再扯一下,还是未开,抬起头来,才见那门上隐现一道透明的光晕,这是什么?姑娘皱眉。
“哈哈哈。”老鼠精却是大笑了起来,“你真是有趣。身上明明有这么多的力量,你却不会用!真是可惜!既是如此,便将你的力量给我吧,我会帮你好好用的。”老鼠精好似看出了什么,乐得哈哈大笑。方才刚对姑娘起的一丝忌惮竟是又全然消失不见了。
横了地上抱着手痛得打滚儿的李铁头,老鼠精轻哼一声,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不过看你往日也出过力的份儿上,今日这顿美味儿,我便勉为其难让你沾回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