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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以为是一时紧张,或是痛得太过,所以麻木了,一时没有感觉到疼痛。可是,这么一看,楼湛的双眼却是骤然惊得骤瞠。
不敢置信,楼湛用力抹去臂上的血迹,没有!还是没有!不是他一时失血过多的错觉……反之,若非那被箭蹭破的衣袖,还有臂上的血迹,他几乎要以为,方才的中箭才是他的错觉。
“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他明明中箭了。”云懋看得不解,皱眉问道。
“看来……你们用的秘术、禁术,竟还不只一个彼岸花开。”顾轻涯狭长的凤目轻睐,望向闭目假寐的舒窈。
反应过来的,还不只顾轻涯。楼湛也似明白了什么,却是脸色惊变,白光一闪,他掌中已多了一个玉佩,怕是舒窈给他的信物,他施了个小小的法术,便能借由这信物找到舒窈所在。当然,这法术也有其局限性,那便是这要找的人,不能看离得过远,超过了十里。这法术的效用就会减半,再远,就完全没用了。
不过,还好,舒窈本就一直跟在楼湛周边,如今虽暂且失了楼湛的踪迹,却也离得不远。楼湛刚在那玉佩上施了法术,便见得那玉佩上悠荡出一种柔和的光晕,而后那光晕化作一道白烟,朝着某一个方向漫去楼湛美心一拧,半点儿没有犹豫,便朝着那个方向疾步而去。
行了约莫两里地,楼湛便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些血迹。沿着血迹的方向寻去,舒窈躲在草丛中,脸色惨白,但神色还算精明,听得脚步声,手中长剑倏然出鞘,好在楼湛早有所备,轻轻一侧,便已躲开了。四目相对,皆是千言万语敛在眸中,舒窈将长剑往后一撤,还剑入鞘,见得楼湛,她方才强撑着自己,不肯倒下的力量也如同被抽离了一般,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楼湛连忙展臂将她拥入怀里,低头扫过她有些苍白的脸,转而望向她的手臂,再她右上臂处,果真沁出了些血迹,只是,她穿一身黑衣,看上去,只是略深一些,如同湿了一般。但楼湛已经嗅到了那淡淡的血腥味,瞧见她沁出血来的地方,果真便是他方才中箭的地方,一般无二。他不由目光一暗,转而咬牙道,“你果真……你怎么敢?谁让你这么做了?”
楼湛想必是怒极了,即便拼命压制着,那语调里还是隐燃着火,偏偏虽是问,他心里却已明确了答案,她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他在清楚明白不过。但正因为清楚明白,他才觉得一颗心揪紧似的疼,咬着牙,眼里,却有些咸湿。
舒窈窝在他怀里,只觉得,这是从他带兵出征以来,她最安心的时候,安心到臂上的伤口也感觉不是那么疼了。“只要你平安,我做什么,都值得。”
“傻窈窈。”楼湛如何还说得出半句斥责的话,沙哑着嗓音低唤了一声,他伸手将舒窈深深拥入怀中,手压在她的脑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滑下,没入她厚软的墨发之中。
“原来,舒窈用了秘法将楼湛身上所受的伤,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这种秘法,且不说大多都已失传,就算舒窈果真懂得,自己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这秘法一旦施展,便再也不能收回了,无论楼湛受多重的伤,都会转移到舒窈的身上。而且……舒窈是在何时用了这秘法?据我所知,施展这法术,起码也要有楼湛的体肤毛发作为媒介的。”看到此处,云懋已是将心中疑云尽数解开了,原来如此。
顾轻涯一脸神秘的笑,却并不言语,颇有些故作高深的姿态,让闻歌见了牙根有些发痒,恨不得扑过去咬他一口。你聪明,你了不起,知道答案就直接说出来能怎样?偏要让人猜猜猜,你不烦呐?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体肤毛发么?舒窈与楼湛那可是夫妻,又那么恩爱,平日里亲热能少了?要找点儿楼湛的毛发还能是难事?”闻歌翻了个白眼,道。
云懋却是一脸惊骇地望向闻歌,“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说这些话,你也不嫌害臊的?”
闻歌哼了一声不理他,“早前舒窈不还拿了她和楼湛头发结的同心结出来么?那同心结里,有一束发丝可就是楼湛的。”
“倒还算聪明。”顾轻涯笑瞥了闻歌一眼,可惜,闻歌丝毫没有被夸赞的感觉。
顾轻涯的话刚落,那边,相拥的两人似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楼湛猝然弹开身子,双眸中精光一闪,往后望去。
“宁郎,你先走!莫要管我了!”舒窈心焦着自己受了伤,只怕会拖累他,倒还不若她想法子将追兵引开,倒或许能为他多争取一线生机。“你放心吧!即便他抓了我,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楼湛却全然不那么想,不由分说已是在她眼前蹲下,“废话少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你丢下的。来!快些上来!”
舒窈不敢耽搁,虽然皱着眉,不那么赞同,但她更清楚楼下呢的倔劲儿,不敢跟他强辩,乖乖趴上了他的背。楼湛一稳稳托起她,便是迈开疾步,在芒草丛中穿梭而过。
身后,追兵已近在咫尺,沿着那串血迹,朝着他们身后疾追而来。
待得再次被团团围住时,楼湛背着舒窈,刚想抬手,运用法术时,才惊觉竟提不起半丝的灵力,正在惊骇之际,便听得身后得意的哈哈笑声。不是旁人,正是从远帝。
“刚才是朕大意,一时竟忘了,你不是普通人。可惜,同样的错误,朕绝不会犯第二次。”呼延墨一边笑言,一边从楼湛他们身后踱出。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看那打扮,很像是北羌的术士,手中一件似珠般发出晕光的法器,怕就是此时楼湛无法聚集灵气的原因了。
呼延墨的目光转而落在伏在楼湛背上的舒窈时,乍然一亮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朕的运气还不错。”
楼湛手一动,想着拼力一试,至不济,要死也不能落在呼延墨的手里。谁知,他刚已动,便觉得一股无形的气力,泰山压顶一般从头顶灌下,他连忙将背上的舒窈腿将出去,一个翻身躲过的同时,刷刷剑响,脖子上已被数把钢刀架住,而再抬眼时,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却已无能为力,舒窈已经被呼延墨牢牢扣锁在怀中,望他时,泪眼涟涟,满目哀戚。尘埃落定,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