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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了,这从进了军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做出一副奋发上进的模样给谁看,我还当他是要做他爹的孝顺乖儿子了,却原来是为了女人啊!”渐渐地,几人的语气变了。
韩铮如今与他们渐行渐远,他们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
要说韩铮在烨京时,虽不像李恒那般流连瓦肆勾栏,眠花宿柳,但章台走马,斗鸡撵狗的事可也没有少干,不过因着他有个皇帝舅舅当靠山,烨京城中少有人敢真正败坏他的名声罢了。
但说到底,都是一个城里的纨绔,谁不知道谁啊?要说韩铮比他们强,他们是万万不会承认的,至多就是半斤八两。
可一来了松陵大营,韩铮便突然变了,一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架势,终日与他们平日里都见不惯的那些兵痞子混在一处,反倒是跟他们渐行渐远,这哥儿几个自然早就看不惯了。
平日里,因着在军营里,人多眼杂,等级制度又很是森严,韩铮毕竟是他们的上司,然后松陵营里,虎威军中,那是他老子的地盘,这些个纨绔子弟别的本事不说,这看眼色、识时务的本事却是自小就练起的,所以,即便心中不满,却也顶多私底下抱怨两句。
如今,出了大营,又只有他们几个,再加上撞上了这么一出,便忍不住心里怨气,爆发出来。
“可不是么?我就说奇怪呢,韩铮是个什么货色,这松陵大营的人不知道,我们几个还能不晓得么?他从前秋狩时,连只狍子也没能猎着,陛下问他,他说了一番什么母狍子护幼,畜生尚有骨肉情深,不忍杀之,遂放生的话,陛下居然不但相信了他,还当着众大臣的面儿将他好一顿夸。那些话说到底,不都是为了推脱他什么都没能猎到的借口么?这样一个人,才进了松陵大营几日?居然就能上阵杀敌了?不只如此,居然还能立了大功?哈!骗谁呢?我原先还觉得有些奇怪,今日却是想通了,只怕这功……根本就是淳于校尉立下的,但淳于校尉终归是女子,她为官本就让满朝文武多有置喙,她哪怕是立再多的功,怕也顶天就是这么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儿做到头了。但韩铮就不一样了,他若立几个功,以他的身份地位和陛下对他的偏宠,他要升上去,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韩铮……哈!真是好算计!”陈一峰不只有一个狗鼻子,还有丰富堪比写话本子人的想象力,以及与说书先生比拟的三寸不烂之舌。
“你是说……”李恒不得不诧异了,人心……果真深不可测啊!
“我看啊!这韩铮是下足了工夫,这女子若是为了心上人,有什么不能做的?往后,这韩铮只怕还要立更多的功呢!”陈一峰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语调愈发的笃定。
李恒和王靖也是听得直点头,有道理!
萧旭听得目下几闪,片刻后,却是低声斥道,“好了,都住嘴吧!祸从口出,不知道吗?”
显然,萧旭挺得他们几人信服,他说的话,还算有分量,一句话,再加上警告的一瞄,几人都住了嘴,他再来一句,“你们别忘了,这里不是烨京,是松陵。甭管你们各自家里在烨京有多么的了不起,在这里,就是韩铮他老子最大,咱们谁也惹不起。”这便彻底打哑了他们。
可,虽然谁也没敢再说话,但个个心里都是不服,这不服与不甘,比早前更甚。
萧旭却似没有察觉一般,叹息道,“我看今日大家也是没有这心情逛灯会了,倒不如早些回去吧!”
今夜,松陵城成了不夜城,举城狂欢,但也有早早就抽身离去的,萧旭他们这一行自然也不是唯一。
一路沉默地回到了那个租赁的小院,闻歌知道这一路,顾轻涯探究的目光就一直胶着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他没问,她便也没有说。其实,哪怕他问了,自己也不知如何说,从何说起。
身心俱疲,回了小院,她推说,“我真的有些头疼,便先去歇着了。”
“那去睡会儿吧!还能睡,这便挺好!”顾轻涯看着她,点了点头,那一句话意味深长。
只是,闻歌却已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了,胡乱地点了点头,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没有点灯,便这样背靠着房门,沉浸在黑暗之中。
远处,城中的喧嚣热闹传来,映衬着这满室的安静成了刻骨的孤寂。
顾轻涯站在房门外,若有所思看了两眼紧闭的房门,然后,皱着眉,转过了身。
闻歌靠着房门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拖着疲累的身躯缓缓走到床边。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出去看灯会了么?难不成顾公子跟你表白了?不过……表白了就表白了,你用得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么?”屁股刚刚挨上床铺,屋内冷不丁响起一连串的问,这回,闻歌却是没被吓到,起初是连半点儿反应也没有,腿一提,已经就势躺在了床上,懒得理人……呃,不,是懒得理鬼。
双手环抱胸前,闭上了眼,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若是个识趣的,便也该闭嘴转身走人了,奈何这一位,却根本不懂识趣为何物,居然不走不说,还一连串的发问,此时的闻歌听着,真是刺耳至极。
“闭嘴!”咬牙从齿缝间蹦出两字,她陡然睁眼,黑金色的双眸在暗夜中被染得晶亮。
“我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好歹认识,你若有什么苦恼,大可告诉我,我怎么说也算得过来人了,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些意见。”冯娘子却非但不闭嘴,还在滔滔不绝。
闻歌实在是忍无可忍,一咬牙,从床上弹坐而起,扬手便是一挥。
一股劲风从她袖口中涌出,直朝冯娘子扑面而去。冯娘子站立不稳地被风吹着往后退,身后的房门被风“吱呀”一声吹开,冯娘子转瞬便被吹到了门外,紧接着“嘭”地一声,房门又被重重关上。
她居然将自己推了出来,这么失礼?冯娘子不爽了,抬脚便要进去评理,谁知,刚举步,一股飓风便从屋内涌了出来,她寸步难行。
冯娘子不得不往后退,然后很是愤愤不平地掉头瞪向身后的某人道,“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