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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谁也没有过好。跪坐于皇宫前的众臣终于有人支持不住晕倒了。皇上也只是派了内侍将他送回家而已。剩下的,皇帝陛下全部交给了几位阁老来处理。
几位阁老本来想闷声发财,可是皇帝找上了门,也只得去皇宫前劝了。这般众人才渐渐散了。临到快了走时,甚至有几个激进的官员已经说出了那道士妖言惑众,胡言乱国之语。
这个时候那几位阁老恨不得捂了这几个人的嘴。这件事情的起因委实太过突兀了些,皇上到底是拿了那嵩山道人当幌子,还是拿嵩山道人自己说的,无论如何,皇上信了,这件事情就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过了元宵,两位丞相就都进了刑部的大牢。因是罪名不同,所以二人也就关押在不同处。左丞相坐在牢中,很是有几分苦涩。
当初早知道皇帝陛下有这个意思的时候,自己就不应该贪恋权柄,主动退去了再论后事的。文臣之家起起伏伏委实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却被皇上盯着,寻了错处出来,竟然还到了这刑部的牢狱之中,左丞相只能苦笑了。
这场问询,事实物证据在,若说是个什么大事,自古以来除非不写文,但凡写了文章的要被寻出错来,那委实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不过是走个过程,待看流放去哪处了。
荀家没有乱,荀夫人一改往日的家长里短,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文臣之妻。因为一家尽是被收没了,所以要安排归乡的事宜,还要安排自家夫君路上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荀夫人半分都没有出错。
荀二这个时候再没有往日那帮,只帮着荀夫人处理那些琐事,时不时还要安慰荀夫人让她休憩一番。二人这般忙碌时,荀家的大公子却成了一副萎靡不堪的样子。
好好的工部侍郎做不成了,只能去做了那不知哪处破落地段的寻常小吏。近几日荀家大公子每每都是窝在房中借酒浇愁。荀二不是不想管他,是这个时候还有给父亲想办法,找关系,这些原本归荀家大公子去做的事情,母亲都一一去做了,那自己便得管起这个家。
这个时候,本来门庭冷落的曾经的丞相府,遇上了客人。
是崔家。因荀夫人不在,所以是荀二接待了崔家的人。这上门的人却不是崔家的正主儿,而是一个略微体面些的婆子罢了。
荀二情知这般怕是要断了婚约,自然也就面不改色地任那婆子在底下说的天花乱坠。那婆子也是个脸皮子厚的,不然也不会是她前来,道:
“姑娘是知道我们家公子的,自小就是个顽劣不堪的。咱们夫人是想了又想,怎么着也不能让咱们家公子祸害了小姐的前程,小姐这般的姿容貌美,才情无双的,理应寻得更好的良配才是。”
这个时候荀二许久不见笑颜的脸上竟是笑了一笑道:“这事儿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嫌弃自己的媳妇太好了的。”
那婆子本来就是个惯会说场面话的,道:“荀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夫人日日都寻思着姑娘的好呢。只是那日听闻一位游方的道士说咱们府上这番迎娶有些不妥当,怕是只得委屈了姑娘了。”
这婆子左一个理由右一个理由的,荀二都不屑的与她说,若不是下人们遣散了大半,自己的心腹都去忙活了,自己也懒得在这里与她费那个嘴皮子。何况这婚事下人也做不得主。荀二这般想着,便道:“你们家既然是要退婚,何必说那些场面上的话。怕不是贵公子配不上我,而是我们家道如今中落了,配不上贵公子吧?”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崔家虽然想要退婚但是不想和荀家撕破脸皮,荀家自来就出了很多文臣阁老丞相之流,那是百余年传承的书香世家。即便左丞相退了,被流放了,但是荀家在各个省任职的文官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
崔家想两面讨好,好好地把这婚事给了结了。所以这婆子接话道:“委实是咱们家配不上小姐。”
荀二见她这般,便道:“可不是你们家配不上我呢。人都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们竟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还想粉饰太平。婚书和庚帖都在这儿,且拿走吧。”
换庚帖了这婚事才算是订了,如今再换了回来,便也就没有干系。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那婆子没曾想自己这般好运气,竟然一次儿就把这件事儿给办成了。
原本打算着挨几次打,回家好好诉苦的,不曾想这般容易。那婆子好生生地给荀二磕了头,荀二懒得理她将她打发了出去。
可是那荀夫人这个时候却回来了,知道了荀二自己换回了庚帖,废除了婚约,不由得怒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她一介小小的婆子就能改了的?你糊涂!!”
荀夫人怒极之下说完了这句话,竟然就晕了过去。
这下子荀二就慌神了,母亲一向看着坚毅的模样,这番要是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委实是自己的罪过。忙命人扶了荀夫人到床上,这个时候,便听闻熙春来了。
熙春过年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来的,虽然荀家的罪看似不重,但是这骤起骤落任是谁都受不了。听说崔家的婆子上门了,熙春想也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也顾不得那些条条框框,上了荀家的门。
这个时候荀二一门心思在母亲身上,荀家又乱得没有个理事儿的人了,熙春自去了正厅,寻了丫鬟问到了荀二在荀夫人房中,熙春便自去了荀夫人的房中。
床上的荀夫人面色惨白,胸口起伏却大,这个时候熙春使了银筝去寻大夫,银筝会意,马不停蹄地就拿了熙春平王妃的帖子去寻。
熙春自己便踏进了房中,荀二听见了脚步声,抬头一看到熙春,眼中的泪就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道:“熙春姐姐,我心里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