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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措站在血水中对着龙碣森林那处的军阵怒吼着，全然不复他之前在皇帝面前的冷静和自持。
他知道到他已经输了，输的很彻底。今天以为是大获全胜的一天却在这一刻变成了完败。阿木措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但是他没有办法接受死掉的人复活。
如果郭家军一直存在着，那么他们龙碣这十几年的庆祝，欢呼和额手称庆都成了彻彻底底地笑话。阿木措必须知道真相，在临死前他必须知道那十几年的美好不是自己的幻梦。
阿木措宁可现在出现的是一个不知名的人复制了郭家军的成果，也不愿意直面郭家人仍然存在的事实。
“郭家人给我出来！！”阿木措对着郭家军怒吼着。
回应他的是一面面坚硬而黯淡无光的盾牌，和上面泛着鲜红甚至是黑色的血迹。没有人站出来，即便阿木措已经输了，但是郭家军还是保持着结阵的姿态，安静时不动如山，但是一旦这个军阵开始绞杀敌人的时候，就是所有人的噩梦。
阿木措有一些绝望了。他不想死，在明白真相面前，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可是好像他已别无选择。
“我终于明白，这就是你的计谋。皇帝老儿，你这引君入瓮的把式玩得真是好啊。”阿木措调转了身体对着高坐于马上的皇帝说道。
皇帝陛下却面无表情地说道：“朕说过你会输。”
萧恒看着那被层层包围着的龙碣残余的士兵，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父皇赢了，赢的彻彻底底。龙碣士兵不计其数地丧失了性命。
能够包围十万大军军营的军队绝对不是小数目。原本是阿木措的以有心算无心，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连环计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能够把自己都当作诱饵，而且方才的场景那样的千钧一发，他还是不动如山镇定自若。魏国公远离军队五年，他不怕魏国公没办法整合齐州城内的军队？而且，萧恒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皇能够指使郭家军。
“你为什么能够驱使郭家军，我不信郭家人会任凭你驱使。郭家人应该不会再为皇族效力了才是！！！”阿木措问出了萧恒最想知道的问题，想必在场的很多人都会存在这个疑问。
且不说郭家军如何存活下来的，就算是郭家军存活下来了，想必也会悄无声息地存在着。他们的能力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忽视这样一支军队，但是皇权造成了郭家近乎全灭的事实无法改变，谁也没有办法保证郭家不会再次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这样残酷的矛盾下，郭家军为何还会为自己的父皇所驱使，萧恒想不通。
“朕不过是告诉他，可以报仇了而已。”皇帝陛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眉目竟然有了半分柔和之色，这种神色萧恒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近乎冷酷的父皇身上看到了。
“报仇？我龙碣人是和郭家军有血海深仇不假，你们那些皇族难道就不是郭家军忌惮的对象吗？”阿木措自然知道龙碣和郭家军是上百年的死仇，但是难道换了一个朝代郭家军就可以既往不咎？
“因为你们占了齐州的十座城。不是朕请他们出来的，而是齐州十座城的百姓请他们出来的。你们屠了齐州的十座城，难道不需要付出些代价吗？”皇帝陛下再一次开口了。
屠城！！
那些刽子手竟然敢这么做！有不少士兵听到此处双目赤红，怒瞪的双目当中竟然已经有泪了。
因为龙碣士兵关闭了城门，然后在城内进行了惨无人道地屠杀，所以在那十座城之外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那十座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郭家军知道。郭家军在每一座城池里面都有安排专门的人时刻驻守着，一旦有何不测可以及时回报。
这一次的屠城，就是郭家军的人悄悄传信给郭家军的首领，然后郭家军才会组织了这一次的出击。
上百年来，郭家军守卫的齐州和华州虽然时常被龙碣人骚扰，大战也无数，但是死去的基本上都是士兵。少数的平民百姓伤亡已经是很大的仇恨了，如今却被屠了十座城！
但凡是郭家军的人都无法容忍。齐州和华州早已是他们的家乡，齐州和华州的百姓早已是他们的亲人，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屠杀殆尽？
没有人能忍。所以他们冒着可能被皇帝猜忌，甚至杀戮的风险出来了，出现在了大庭广众之下，只为了绞杀龙碣军队而来，只为了那些惨死的百姓而来。
魏国公想到了想到了他连续突破齐州几乎无人防守的十座空城而来的所见所闻，赤红的双目中都淌出了泪。他已经见惯了杀戮，死人和战场，但是他也无法容忍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进行无差别的杀害。
龙碣人全部都该死！
阿木措明白了，阿木措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因为自己的残忍走入了死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后悔，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后悔的余地。
即便再来一次，凭借着龙碣人天然地嗜血和好战，他们还是会屠城的。
也许很多人都知道龙碣军队骁勇善战，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骁勇善战的背后是对鲜血无尽的渴望。
这就是为什么郭家军死守龙碣的原因，他们一直都知道龙碣人的残忍，在他们高大的身躯和服从的背后，是无尽地对血腥的狂热。
所以郭家军不能退。郭家退了，齐州和华州的百姓怎么退？那几十万的百姓能够退向哪里？因为这些百姓无路可退，所以郭家军也无路可退。
所以无论如何，郭家军都不能离开齐州和华州，哪怕是皇朝颠覆，哪怕是家破人亡。
除了，郭家军打到没有人，郭家军都已经死光了。
十三年前郭家军就几乎全部打光了，在赫连军塞内打得如火如荼而郭家军却没有半分军饷粮草的时候，在龙碣一次次拼死进攻就为了突破赫连军塞的时候，在五万的郭家军一个个为了抵御龙碣人的攻击而选择赴死的时候，郭家军就那么慢慢地被吞没，甚至连存在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