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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另一边,樗里子买了几只包子,把其中两只分给左靳灏,就算再急着去找也要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否则哪里有力气?左靳灏心思不在早餐上,所以咬得很敷衍,倒是一个接着一个问知不知道解忧茶馆在何处。樗里子默默地看着他,怎样才算是诚心?不知道确切的地点,但是一个个去找,可他们也出啦一段时间了,左靳灏越来越着急,时不时用舌头舔一下干燥的嘴唇。却始终不见解忧茶馆的影子,问到的人也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女子将早餐放在盘里面端上来:“今天要搬家,你可以不练字。”漠漠嗯嗯两声去洗手吃早餐。
“娘亲,书上说:‘吾十有五,而致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可为什么漠漠这么大了还是这个样子?”女子被他逗乐了,“漠漠,不要急,你有时间慢慢长大。”“可是我不要。”漠漠放下筷子,“漠漠已经三百岁了,看过比他们多几十倍的书了,漠漠要长大!”
女子也放下筷子,“你要长大是吗?”“嗯。”“以后你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自己可以修炼法术保护自己?”“嗯。”“以后你可以自己找吃的,做饭,做家务?”“嗯。”“以后做什么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不必问娘亲?”“......”漠漠低下头,他已经三百岁了,可还是这副模样。女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漠漠别着急,慢慢来。你会成长成一个可以保护娘亲的男孩子。”漠漠始终低着头,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裳上面,开出一朵朵的花。
收拾好东西,女子牵着漠漠的手走出了房间,以及他们这个一年来的家。撑起油纸伞,转身定住,曾经熟悉的地方慢慢变样,陈旧、破烂,甚至肮脏,仿佛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一样。而上面的“解忧茶馆”这几个字变成粉末飘散不见。目睹它的变化之后,两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离开了。
樗里子无可奈何,也帮忙询问,毕竟他不理解解忧茶馆,以及这家店的老板,所以不能使用法术替他找。但是他叫住一个人问他知不知道解忧茶馆在哪里,那个人疑惑地看着他:“我们镇上有这家店吗?”樗里子又问了几个,还是同样的回答。再看看左靳灏,脸色惨白,眼神失焦,双唇嗡动。樗里子把他拉进无人的巷子中,按住他的肩膀,对他吼道:“不就是找一个茶馆吗?老子找一个人找了三百年都没有找到!”
左靳灏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道:“我没有你那么多的时间。”说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解忧茶馆,他等不起,他的妹妹更等不起!樗里子心软了下来,“起来,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也不怕丢脸!大不了老子先陪你找到解忧茶馆再说。”左靳灏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至少有樗里子这样的人在找到的成功会大一点吧。
他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他是怪自己好不容易知道解忧茶馆在哪个镇上,如今来到了这里,却失之交臂,成功在最后一步碾碎。他也怕自己找不到搬走后的解忧茶馆。“让你见笑了。”左靳灏收拾了一下情绪,牵强地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樗里子道:“看来解忧茶馆的店主习惯修改人的记忆,当他在哪个地方出现,人们就会以为他们一直都是在那里的,对他们的存在不会有任何的质疑。而如果他走了,就会消去人们关于他的记忆,让人们想不起他,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缺陷是对于我们这种中途闯入的人,我们的记忆没有被他修改,或者被修改记忆后的人跑到外面传播这个消息,他们的记忆没有及时清除。所以对解忧茶馆这个地方人们才会知道它的存在,却找不到它。”
“掌柜的说心诚就能找到他。”左靳灏努力安慰自己。樗里子叹了一口气,站在左靳灏旁边,然后说:“站好了。”没等左靳灏反应过来,樗里子就已经带着他飞上了天空之中。吓得他嗷嗷大叫。“别吵!”樗里子说,“记忆是刚刚才消失的,说明这个人刚走,也许可以赶上他。”左靳灏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紧紧地闭着嘴巴,胃里翻江倒海。可是飞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女子带着漠漠辗转了好几个地方,考虑再三还是离去了,最后终于找到一个看似美丽的城镇,它依山而建,旁边傍着一条小河。现在正值夏季,她还可以带着漠漠去玩水或者钓鱼。正当他们准备安顿下来的时候,天也慢慢暗了下来。他们找了一个空地,女子用法术变出一间屋子。
“娘亲,娘亲,别忘了还有大白兰树!”漠漠看见女子没有变出来,赶紧出声提醒。女子笑笑,这小家伙!随即用法术变了一株合抱大白兰树。屋子前面挂着一块木牌,上面题写着“解忧茶馆”几个大字。正当他们准备进去的时候,漠漠被什么东西扯着后退,急忙大喊:“娘亲,救我!”
女子眼角的余光自然是看到了的,此时漠漠的左脚踝处正被一只干枯的手紧紧拖着往远处走,女子怒上心头,一个瞬移,移动到漠漠身边,左手抓着那干枯的手,那手便化作粉末散去。这还不是结束!女子感应到空气中不安分的气息,周围的土地在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女子连忙变了一条蓝色的布条系在漠漠的脸上,“漠漠别怕,一会就好。”漠漠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听话地站在那里。泥土中钻出来面容狰狞的魔鬼,一边贪婪的红眼睛盯着他们两母子,一边阔大嘴巴流口水。
女子挥剑,一剑一个,但是泥土之中还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魔鬼。女子杀红了眼,体内一股气息横冲直撞,意志也凌乱了。杀了他们,只有杀了他们,自己体内的气息才会得到平静。趁女子无暇顾及漠漠的时候,竟然有几个魔鬼偷偷地摸向了他。“娘亲——娘亲——”漠漠哭着喊她,那几个魔鬼扑向他,抓着他的手脚,但是漠漠力气也大得很,他们吃不到他。
女子见了这一幕,长剑一挥,剑风划过去,那几个魔鬼像坏掉的齿轮,咔嚓咔嚓掉下来,刺鼻的腥臭味,血液粘到他脸上,他的手因为刚才抓的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现在使劲往衣服上蹭也蹭不掉。女子更加暴怒,那群魔鬼看见她的眼睛,身体被定住了一般,惶恐地瞪着眼睛,不敢多留,立马钻进泥土之中。
天庭之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室内垫子上面,盘腿修炼。突然老人睁开眼睛,掐着手指在算些什么,表情越来越凝重。算了一会之后,老人站起身,手中的拂尘一甩,放在臂弯之中。天上居住的地方禁止腾云,白发老人便快步走出了离恨天,然后纵身跃下,急速降落,白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但是白发老人的身体依旧稳稳当当,好一会儿才减慢速度。
人间还是夜晚,但见旷野之间火球、火光闪耀,饿鬼呜呼哀嚎,响声不绝,妖魔鬼怪横行。又见城市之中平静下面隐隐藏着暴动的气息,如此不平的气象,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白发老人又疾行上去,只见一个黑衣女子阴在黑暗中,手里握着滴血的长剑,她的双眼猩红,凛冽逼人,嘴角还挂着血丝。
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受伤了,气息微弱却应该不是目前打架引起,是一种隐疾,更确切地说是女子无法控制自身的力量,遭到反噬的结果。那么她嘴角的血是地上堆积着的乱七八糟的魔鬼的。女子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警惕而无畏。白发老人想,只要他稍微有什么行动,这个女子肯定会毫不犹豫提起手中的长剑刺向他。
白发老人又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眼蒙蓝色布条的三四岁小孩子。他的前面一步之遥倒下了两三具魔鬼的尸体。“娘亲,漠漠可以拿开了吗?”小孩子的声音带着因恐惧而引发的颤抖。女子擦掉嘴角的血迹,收回长剑,小孩子见女子不回答,又颤颤地问:“娘亲?”女子再看了一眼白发老人,见她没有表示出什么危险举动,心中略松了一口气。若是自己和他打,那么肯定不敌。
女子挥手隐去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弯腰抱起小男孩,伸手解开他脸上的布条。那布条化作光点散去的时候,白发老人看清了小孩子以及女子的面容。女子长得极美,与刚才的冰冷彻骨不同,此时的她温暖如春风,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小孩子。而小孩子粉嫩单纯,又灵慧动人,将来必定是个人才!
越看这两母子,白发老人的眉头皱得越紧。明明都是菩提子,却为何不修炼成仙?反而身怀如此深厚的妖力!并且刚才女子的剑法纯正,莫名的又带着一股邪气,招招致命。她整个人比魔鬼还恐怖!小孩子扁着嘴:“娘亲,刚才是什么声音?”女子安慰他,柔和地说:“是风声呢。”见漠漠半信半疑,女子又说:“书上不是说因为地形的不同,风穿过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吗?”漠漠点头:“那我们不要住在这里吧,这里的风声太恐怖了。”女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漠漠别怕,我们这就走。”
白发老人站了半天,都没有换来女子一句话。这个女子狠起来如同罗刹,温柔起来似水,真是两个极端!白发老人将注意力放在小孩子身上。大人警惕性太强,所以从小孩子身上入手最好。运用法眼之后,白发老人发现漠漠身上又有什么东西正散发出极为祥瑞的气息。
刚才他就已经发现女子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的邪恶力量而受到反噬。身边又有这么一个极纯正的祥瑞气息,无疑刺激她体内的邪恶气息更加暴动。这样下去,小孩子身上的东西反而会要了她的命!或者受到那东西的影响,她要了小孩的命!
白发老人伸出手,女子察觉到了,抱着小孩子闪到一边,双眼恢复了刚才所见的猩红。她声音轻和道:“漠漠,娘亲和爷爷说几句话,你闭上眼睛,不要看也不要听。”漠漠不解,站在他们面前的白发老人明明看上去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听话。”女子伸手覆上漠漠的眼睛。漠漠听话地闭上眼睛,同时小手捂住耳朵。
女子放下漠漠,也白发老人对峙着。白发老人笑了一下:“小孩子身上的东西......”“与你无关。”真是个强硬的女子!白发老人继续说:“我要拿走它。”“你且试试。”女子已经从虚空之中拿出了长剑,锋利的剑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你若死了,谁来照顾你的孩子?”白发老人劝她主动拿出漠漠身上的东西。谁知女子坚决地说:“我不会死。”同时提剑刺向白发老人。
而老人手中的拂尘一挥,往前扬去,把女子的长剑缠住,动弹不得。女子面无表情,却在使力,白发老人不得不松开拂尘退避到一边。不然待会就要被她的长剑割断拂尘。女子动作娴熟,速度快如闪电,但白发老人不紧不慢,气定神闲,恰好将女子的剑风避开。“这不是你全部的力量,为什么要压制它?”白发老人便防守边问。
女子不答,速度更加的眼花缭乱。她体内的气息已经十分的暴躁,恨不得破体而出,将眼前这个看似知道一切的又法力高强的老人撕碎。但是她为什么要压制它?女子苦笑,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力量都是好的,有时候弊大于利。
“你怕它。”白发老人继续说。“闭嘴!”女子提剑直刺老人的喉咙。她可以杀了他的,但是为什么最后一刻忍住了呢?女子双手不停地颤抖,她伸出左手要将老人推开,却被老人的拂尘缠住。老人又说:“你下不了手。那个东西继续留在孩子身上,你会更加无法控制体内的邪恶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