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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本卿回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后,因天热而口干舌燥,见安怯弱没回来,便自己倒茶来喝,却觉得苦涩难当,难以下咽。
忽然想到安怯弱曾做过的绿豆沙,曾说可以放碎冰进去,味道能更好。也说好已取了地窖中藏了半年的冰块出来,要做绿豆沙给他吃。只是翘首以盼,久久不见安怯弱给送上来,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恰是小五不知从哪玩够了回来,路过了窗前,便喊了他一声。
“少爷,有什么吩咐?”小五紧赶了几步进来,脸上带着掩示不住的喜色。
王本卿见他如此,便笑道:“哟,乐成这样!捡到钱了不成?”
小五笑逐颜开,点着头道:“跟捡钱差不多!”还美滋滋的摸摸怀里揣着的东西,鼓鼓的一包。
王本卿心心念念着绿豆沙,便也没什么心思再打趣他,直入主题的问:“你看到弱儿没有?”
“弱儿不在?”小五都震惊了,不由碎碎念起来:“时常不见人影,这哪是贴身丫鬟,简直是个大小姐。”
“你管她是丫鬟小姐?”王本卿没好气的甩了他一句,又低头窃笑两声,又抬起头道:“大概是还在霞儿那里,你去叫她回来,就说本少爷想吃她做的绿豆沙了。”
“是!”小五应完便咧着嘴笑:“她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厨子,少爷怎么还这么喜欢她做的东西?”
“本少爷乐意!”王本卿拿眼睛瞪着他道:“管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是!是!是!”小五连声应着,便转身逃了出去,若晚上一时半刻,怕是少爷手头上的笔啊什么的就又飞到自己脑袋上来了。
却说他刚到前院就看到了安怯弱,正顶盆在那里跪着呢,一张小脸已经被晒得通红,还冒了一身的汗。
因不明所以,便叫住了路过的丫鬟来问:“几位姐姐,那边跪着的是又得罪谁了?”
路过的恰又是白衣的丫鬟,是太太房里的。见他问了便说:“你还不知道?这俩小蹄子当着太太的面吵了起来,还动了手,若是不罚,岂不是让太太丢了威严?这不就罚她们顶着盆晒水,等什么时候晒够了一浴桶就饶过她们。”
小五听了也胆战心惊的,暗骂一句:“怎么什么都敢做?不要命了吗?”又谢过了答疑的丫鬟,转身就狂奔回去找王本卿了。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少……少爷……不……好了……”
王本卿见不一会儿小五就跑了回来,还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心里也涌上一股不祥,皱了眉头问:“慌什么?慢慢说!”
小五喘了几口气,也缓过了劲儿,指着前院儿的方向说:“弱儿跟人打架,被太太罚了跪,说要顶着水晒热,直到晒满一浴桶为止。”
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王本卿心里的火就噌的冒了起来,一拍桌子站起来往外匆匆的走,一边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弱儿?”
小五急的紧跟在他身后说:“也说不好是人家打了她还是她打了人家。总之就是两个人当着太太的面动了手,不罚也不是回事。”
王本卿在前头吼了一句:“那又如何?”便于无他话,咬着牙憋了一股气,直等见到安怯弱之后再说。
小五被这一吼可差点吓丢了魂儿,跟在后边吐了吐舌头,碎碎念:“少爷总是在这种事上蛮不讲理……”
只一会儿便走到了前院,王本卿大老远的看见安怯弱在那里顶着老大一个铜盆跪着,还因晃一下抖一下的便从盆里倾出一些水来,系数流到身上,那股火气便更大了起来。几步冲上前去,还不待安怯弱看见他后说些什么,便把她头上的铜盆一端,“咣铛”一声便连盆带水扔到了院子中央,随后硬拉起安怯弱便要走。
安怯弱跪久了脚麻,实在不能如他所愿的走,也因着急害怕,便连声喊着:“少爷!少爷!”
王本卿转回头来见她腿脚不便,更是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骂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平白的受了屈,挨了罚,就不会让人去给本少爷送个信吗?就在这里傻了似的受罚?”
“呃……这……”安怯弱竟然无言以对。再想想人家莺儿,极力的说自己无辜,想找个能求的人都找不到,自己居然白白的浪费资源。
“少爷,莺儿才是受屈的那个。”莺儿也果然说话了,委委曲曲,泪水涟涟。
莺儿本来就觉得自己无辜,中盼着太太能让人来先把自己放了,那就能在安怯弱面前再耀舞扬威一下了。不料先来的竟是王本卿,想也知道不是来救自己的,不免更加委曲,埋怨上天的不公平。
尤其是见王本卿把安怯弱的盆给扔了,还生拉硬拽的要带走,原本还期望能把自己一起救了,没想到却是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王本卿在听到莺儿说话之后,也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仔细的多看了几眼。正当莺儿以为他是不是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的时候,他却冷冷的说:“就是她敢跟你动手吗?”这话当然是问安怯弱的。
“呃……”安怯弱也不好明说,更不愿为她开脱,便作了个欲言又止状,一副想招又不忍心看人受苦的白莲花模样。
王本卿果然能由此表情中看出什么来,对着莺儿冷哼:“本少爷记住她了。不论你以后闹出了多大的麻烦,本少爷定先拿她是问。”
莺儿一听就吓软了,眼泪更是一股一股的往下流。此番不仅没有看安怯弱的笑话,反倒闹得自己一起受罚的程度。想到以后还有可能在少爷的威严下给安怯弱顶包,不由感觉前途一片黑暗,更是叹上天的不公平。
安怯也觉得太不讲理,便劝道:“少爷,莺儿姐姐也只是此次失了分寸,也不是次次都找弱儿的麻烦,也就不必以后都针对她吧。再说弱儿有少爷照应,有哪个敢招惹?您说是不是?”
王本卿听了连连点头:“你知道就好!有本少爷照应着,量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长你的麻烦。”说完又低头对着她没好气的道:“不要只口头上说的好听,关键时候得会用!若是你此次早些让人去知会本少爷,也不至于会在这大太阳底下晒上这么久。当心晒黑了!”
安怯弱用手擦了擦脸上的一些油脂,笑道:“只是被晒也没什么!一开始的时候,霞儿姐姐已拿了杜仲做的一些膏脂给我们涂在了脸上,不会被晒伤,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晒黑。”
“全部洗掉!”王本卿把眼一瞪,大声的命令道,又恶狠狠的骂道:“他既然早知道了,怎么就只一味的看你受罚?一个窝囊废的东西有什么好用的?全部洗掉!”
安怯弱见他气极,知道不是给杜仲争情理的时候,便只应了一声:“是!弱儿这就去洗!”又看了看莺儿,见她也实在可怜,便求道:“少爷,您看莺儿姐姐也跪了这么久,不如……”
莺儿一听,又冒出一线生机。觉得如果此次自己被少爷救了,或许会让太太觉得少爷喜欢自己,并因此送到少爷跟前去伺候。那样一来,就再也不必受气了。
可是王本卿却冷哼道:“她不是也涂了那什么膏脂吗?就让她晒着好了!”
安怯弱一愣,心说原来白莲花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连救个仇人都要没理争三分,这点她还真做不到。
小五不知为何开始在旁边添乱,说道:“少爷,这铜盆怎么说也是要给太太晒洗澡水的,就这样被您扔到一边,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您不孝?”
安怯弱看看被扔着的铜盆,说:“我这就是放起来!”
可是还不等她过去,就听小五又说:“放起来可不好!照太太的吩咐,这盆是要在外头晒水用的!也就是说,盆里要装水,要在太阳底下晒,还得顶在人的头顶上。”
安怯弱止了脚步,惊讶的转头看着小五,心说原来他也是如此腹黑,以前还真小瞧了他。
王本卿冷笑:“这个好说!”便亲自去捡了铜盆,走回了莺儿面前,从她顶着的盆里舀了半盆水出来,却并未再拿走,而是直接把盆放到了莺儿头上的盆中。
莺儿只觉脑袋上突然一轻,又突然一重,最后一大股水哗啦一下流了下来,浇了个满头满身。惊讶过后更是满满的委曲,甚至抽泣出声。
做完这一切,王本卿甩甩手上的水滴,勾着嘴角冷笑道:“如此一来,即不违背母亲的意愿,又能免了弱儿的罚。两全齐美!”
“少爷说的正是呢!”小五也挂了一脸的贼笑,了一边说着,一边冲安怯弱挤了挤眼睛。
安怯弱本来看这些已经看呆了,心说这少爷好狠。待又看见小五冲她挤眼睛,才恍然大悟,原来小五这也是为了给她出气。
不得不说,虽然看着残忍,但是真解气。
“咳~”安怯弱背对着莺儿面对着王本卿道:“少爷,请您回去稍等片刻,弱儿这就是给您准备绿豆沙,做好后立刻送过去。”
王本卿上下打量她几眼,点头道声:“好!”便往回走了。
小五刚说:“弱儿你不一起走吗?”便被王本卿踹了一脚。
“她不得回房换衣服吗?能让你跟着?”王本卿低声骂道。
小五这才会意,红着脸说了声:“是!”便跟在他后面回去了。
安怯弱待他们刚走出几步,便把莺儿头顶上的两个铜盆都拿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莺儿姐姐,您快回去吧!若是旁人问起来,您就说是少爷放的人。少爷那边有我在,您就放心吧!”说完便走了,也不管莺儿是不是真的听话。
莺儿咬着嘴唇看她走远,也并非不考虑一些东西,比如要是那么说了太太会不会信,比如去问少爷时安怯弱是否会让少爷承认。可是这晒着跪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又湿了一身的衣裳,更是难受的不得了。思量再三,还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