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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萱用哀愁的声音慢慢低诉这一首宋词,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热泪盈眶。
世上只有亲情才最让人难以忘怀,即便相隔两个不同的时空,苏萱也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后世的亲人倾诉,到最后却都化作了一句话。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纵使苏萱并不在父母的身边,也希望二老能够健健康康的安度晚年,忘记有自己这个不孝的女儿,二老的身体还好,若是能给自己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即便是收养一个,晚年的时候身边有人照顾,苏萱在大唐也就能够放心了。
苏东坡的词感染性是有目共睹的,不知被勾起了什么心思的孟娘眼睛红红的,马老三虽然听不太懂,但仍旧能够隐隐感觉到这首词里面所蕴含的忧愁以及美好,不由得正襟危坐,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这首词细心记下。
这首‘水调歌头’苏萱来来回回吟唱了数遍,从来没有想到后世对自己来说不过是课本上的东西,此时竟能让自己产生如此的共鸣。
许久。
苏萱长叹一声,睁开了双眼,只感觉这一刻自己身心俱疲,无力的向马老三挥了挥手。
“将那最后一只鸡带给牛伯伯去吧,我累了!”
说完,苏萱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孟娘走回了大帐,身后的马老三怔怔的坐在原地,几次张口欲言,到最后暗骂自己一声,抱着身边的泥球起身离去。
世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事情,总是有这样那样不合心意的变化,所以才需要判断,需要去选择。
当然,更多的时候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够被动地承受。
即便老牛现在位高权重,已经混到国公的位置又怎么样,别人往自己的军队里面掺沙子不也是只能装作看不见?
马老三那憨货有所顾忌所以没有明说,但能让马老三推心置腹的说出那些话对苏萱来说已经足够。
那群被救了一命的亲卫,因为老牛的阻拦没能亲自来感谢苏萱,但是昨天马老三从他们那里回来的时候,强壮的身子当着苏萱的面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苏萱和孟娘无论怎么努力都拉不动他,直到这个憨货磕够了整整十六个头之后才一脸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额头已经见血。
这家伙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苏萱相信马老三这个憨货每一下都是心甘情愿的。
一个能为了自己的袍泽做出这种举动的蠢货,苏萱不相信马老三提起老牛另一个亲卫的时候会一脸的不屑,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都是跟在老牛身边,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袍泽,看在老牛的面子上,即便有一些仇怨马老三也不至于如此。
昨天苏萱发现就算是钱峰手底下的兵,看向钱峰的时候也如同马老三一般,打心眼里瞧不起钱峰这个人,这就有意思了。
这就说明钱峰这个家伙跟这些军卒,甚至是老牛都不是一条心,就像是一块钢板上面的沙子,而老牛的眼里面是容不下沙子的,攘外必先安内,队伍里面有人不安分那还打个屁。
但偏偏站在了老牛对立面上的钱峰至今还在军营活的好好的,就说明往老牛眼里面掺沙子的那个人,即便是老牛如今的地位都要装作看不见。
看到了,擦掉了,老牛就要倒霉。
除了当今大唐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苏萱想不出第二个人能让老牛如此忌惮。
圣心难测,在得知酒精具有杀毒消菌的确切功效后,老牛想也不想就让钱峰去匠作营驻守,这是最正确的决定,酒精这种军中利器当然要第一时间交到皇帝的手中才能放心,否则的话偷偷摸摸将这种技术攥在手里你想要做什么?
这东西除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谁拿谁死,老牛是个聪明人,只有老老实实的将这东西献给李世民,苏萱和老牛才能够安安稳稳的做烈酒生意。
想通了一切,苏萱终是放下了内心的担忧,钱峰那个人之前给苏萱的压力太大,苏萱很不喜欢那种不安的感觉,甚至在某一刻内心升起了一种古怪的念头,那个恐怖的念头让清醒后的苏萱满头大汗,连忙收抿自己的心神。
这个念头不可开,一旦开了先河,之后的自己将会变成一头恐怖无比的怪物。
即便是现在想起那个恐怖的念头,苏萱还是惊恐不已。
还好,一个钱峰还不至于让自己用上那种手段。
睡梦中,苏萱梦到了那两个被自己杀死的山贼,他们轮流的站在自己面前,脸色狰狞恐怖,不断的张牙舞爪,身侧阴风阵阵。
但很奇怪的是,苏萱就像是一个第三者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两个家伙不断的表演,内心没有丝毫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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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老牛的大帐仍旧灯火通明,身前的案几上堆着厚厚的公务,皱着眉头完成最后一件公务,老牛伸了个懒腰,一旁的马老三很狗腿的将一碗已经晾凉的开水递到老牛的面前。
不客气的伸手接过,老牛一饮而尽,吧唧一下嘴角,想到苏萱那个丫头老牛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老夫的错觉,感觉这水烧开了之后好像确实要好喝那么一点。”
说完,老牛楞了一下,瞅着马老三奇怪的问。
“你这憨货不是给苏丫头看守帐门去了么,这么晚了回来做什么。”
“嘿嘿,现在兄弟们都将苏小娘子看成了能起死回生的活菩萨,哪个家伙不开眼敢去打扰苏小娘子,属下这不是担心将军过度操劳身体受不了么,所以给将军带了一些好东西,让将军享用。”
马老三挤眉弄眼一脸神秘的模样让老牛有些想笑,心底也有些好奇,当下笑骂道;“神神秘秘的,老夫看你的皮肉又痒了,什么东西,快点拿出来看看。”
等到马老三献宝似的将一个硕大的泥球放在老牛案几上的时候,老牛‘嘿’的一声气笑了,面色不善的看着马老三。
“你就让老夫半夜吃这种东西?当年饿急了的时候观音土老夫也不是没吃过,但是这种东西还是算了,这好东西你还是捧回去半夜睡觉的时候啃着玩吧!”
“将军别着急啊!属下怎么敢半夜拿将军寻开心,这可是苏家小娘子做的,名字叫……叫做‘叫花鸡’,当真是世上少有的美食。对了,还有这个,也能给将军换换口味。”
说着,马老三拿出一个用荷叶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正是苏萱拌的那一小碟杨树叶。
老牛用手捏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之后一瞪眼,直接就骂开了。
“奶奶的,你从哪里给苏丫头弄来的盐?还是没有一点苦味的顶级青盐,这东西能拿来做菜么?老夫在长安每天早上也不过是用这种金贵的青盐刷牙,用青盐来做菜这种待遇即便是陛下都不敢尝试,否则那些老夫子第二天就能将陛下批个体无完肤,你倒好……这点盐买来的树叶能压死你了。”
苏萱在军营人生地不熟的,老牛不用想盐这种军中限量供应的东西就是马老三帮助苏萱弄来的,气的老牛吹胡子瞪眼的。
骂归骂,但是老牛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知识嘴上连连称呼‘可惜了’,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树叶之类的老牛吃的也不少,但是这么金贵,用青盐拌的树叶老牛还是第一次吃,当然不能浪费。
很快,老牛就将那一点拌树叶吃了个干净,不得不承认,没有苦味的青盐吃起来就是痛快,一盘简单的拌树叶因为用了青盐就增味不少,比家里的那些发苦的盐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但是以后用家里青盐做菜老牛却是万万不敢的,不说价值实在是太大,两根手指那么一小撮就要一贯钱,自家的那点家底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单单是朝堂上一顶奢靡的大帽子扣下来老牛也承担不起。
吃干净了拌树叶,老牛指着案几上的泥球问马老三。
“这就是苏丫头做出来的叫花鸡?鸡呢,难道在这泥球里面?没想到这道菜的名字独特,就连做法也是新奇。”
‘将军英明!’
马老三及时的献上一计马屁,用刀鞘敲开外面裹着的泥封,因为有泥土的包裹,所以里面的温度还没有流逝的太严重,一丝丝热气袅袅的顺着泥土的裂缝升腾而上,浓郁的肉香让老牛眼睛一亮。
等到马老三将荷叶剥开,老牛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只鸡腿,毫不担心的放进嘴里,片刻后拿出来就剩下一根完整的鸡骨头了。
满足的闭上眼睛,老牛慢慢享受着满嘴鲜嫩的鸡肉,用力咽下后,大赞了一声“好!”
得知马老三已经吃过了这叫做‘叫花鸡’的美食,老牛也不客气,眨眼间一只鸡就被老牛吃的只剩下了大半,吩咐马老三将剩下的拿出去给账外看守的两个亲卫后,老牛从鸡骨头里面挑出一根锋利一些的,毫无形象的坐在那里剃着牙,边听着马老三讲述这几天在苏萱身边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苏萱唆使马老三去伙房偷东西后,老牛笑了笑就不去在意,直到马老三离开后,老牛仍旧保持着剔牙的姿势,到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笑骂了一声。
“你这丫头,倒是真的好本事,马老三这丘八老夫用了十来年才对老夫忠心耿耿,到你那里才几天的时间就知道替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