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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泼皮,也可以说是无赖,一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无论是在哪个开明的时代都不可能彻底杜绝,这是社会发展所延伸出来的一个名声不太好的群体。
听说在两百多年后的唐朝,那时候的泼皮十分的嚣张,敢在长安城这种天子脚下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敲诈勒索都是轻的,活的好不快活。
既然是混混,纹身这种事情当然少不了,当时有个叫王力奴纹的全身山水画,很有诗意,至于另一个叫做张干的,简直就是混混之中的楷模,左臂纹着“生不怕京兆尹”,右臂纹着“死不畏阎罗王”,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对仗工整,都是一堆人才啊!
然后他们就被一个叫做薛元赏的京兆尹给活活打死了,吓得其他的泼皮用火烧得自己身上的纹身滋滋作响。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苏萱就很想看看在光明神武的李二领导下,这些混迹在大唐角落的泼皮有没有后世他们那些晚辈那么风光,自己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钓鱼,羊脂玉佩晃的差点掉到地上,说不准就能碰到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混混。
香甜的酒糟是女儿家的最爱,马老三笔直的坐在蒲团上,腰间的横刀已经取下来放在大腿上,上面的布条已经解开一半,面前的酒糟动都没动,小牛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喝了,在他看来还是苏萱弄出来的酒精好喝,这东西甜甜的不是男人喝的。
所以喝的只有苏萱,孟娘。
段干也喝了半碗。
虽然店家并不明白苏萱伸出一个大拇指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句发自内心的‘好’字,还是让老夫妻两个人笑逐颜开,冲淡了一脸杀伐气的马老三给他们带来的紧张感。
店家这对老夫妻是干净人,案几擦得光可鉴人,或许是看出了苏萱几人衣着不凡,盛酒糟的碗用清水洗刷了三遍才端上来,让苏萱很满意,所以当苏萱喝完了一碗酒糟后,对站在一旁的老妇人轻笑道。
“店家,这个小摊子你们一共花了多少钱?”
听到苏萱问话,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贵人说笑了,小门小户的摊子能花多少钱,酒糟是我家那老不死自己酿的,就是这些案几和蒲团花了一点钱,简陋了一些,让贵人见笑了。”
苏萱点了点头,看向马老三,马老三很及时的从褡裢里面取出一贯钱交到老妇人的手里,苏萱温声安慰有些惊慌失措的老妇人道。
“今天您的摊子被我租下来了,一会说不得一不小心可能打碎什么东西,你们还是快快回屋去吧。”
老妇人不论苏萱怎么劝都不收这些钱,连连说之前那一把铜钱的赏赐就够了,再收钱就坏良心了,况且这一贯钱能够把她的小摊子买下来几十回的,老妇人身后须发花白的老头也是连连点头。
苏萱很喜欢老妇人的推辞,并不是苏萱舍不得这一贯钱,而是老妇人并没有见钱眼开的真诚让苏萱很开心,好像大唐的每一个人都在抱着一种美好的心态在活着,这一点远远不是后世能比的。
上得了台面的泼皮出现了,苏萱扫了一眼巷口那一群光头纹身的家伙,发现这群泼皮好像不仅仅是上得了台面那么简单,没听见什么打斗声,其他两伙泼皮见到他们后就自动退走了,看来这群人当中领头的那个穿着短打衣衫的汉子在整个兰州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了。
善良的老夫妻显然认出了这群人,大惊失色下拉着苏萱就要往屋里面跑,发现苏萱一行人都端坐在原地不动后,方才明白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老头一咬牙,强行将老妻拖到了房间里面,在外面上了锁,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明显想要去报官。
苏萱对小牛使了一个眼色,小牛显然对老汉善良的举动很有好感,虽然很失望不能够亲手教训这群泼皮一顿,但还是慢悠悠的跟在了老汉的身后。
出乎苏萱预料,这群泼皮竟然没有分出一个人去阻拦老汉,苏萱没想到这群泼皮竟然在兰州城官方也有人照看,怪不得能在兰州城吃的这么开,官匪勾结,当然能够在兰州城一家独大。
等到老汉跟小牛走远了,段干坐在那里不阴不阳的笑道。
“苏小娘子对我唐人的善意老夫总算是领教了,对胡商的生死不管不顾,但是对一普通的店家,在敌众我寡,只有两人能够上阵的情况下,还要分出去一人去保护那不知死活的店家,老夫不知道该说苏小娘子善良,还是说愚蠢。”
这就是没良心了,刚刚花了自己好几文钱买的枣糕,一转眼就忘了干干净净,忘恩负义说的就是段干这种人,段干只说有两个人可以对付那群泼皮,显然是没有把他自己算进去啊!
苏萱虽然对马老三的武力很有信心,战场上爬出来的杀才,十几个没经历过生死,只会欺软怕硬的泼皮还不够马老三一个人砍的,但是在不动用横刀,不弄出人命的前提下,马老三赤手空拳一个人对付十多个泼皮还是要吃亏的。
苏萱冷笑一声,没有了小牛在身边,苏萱跟段干之间的对话就不用那么藏着掖着了,说到底自己即便是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引起了李二的注意,那一家子杀父囚兄,儿子挖自己老爹墙角,儿子算计老爹,老爹算计儿子,为了一个皇位弄得血流成河,掺和进去能有好?
老牛之前派小牛问自己的来历,他本人藏在棚子后面偷听,根本就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在提醒自己,演练了一遍之后,即便是自己说谎,有了之前的经历打底,再说一遍也能真实三分。
而且在来兰州城的路上,走的却不是老牛发现自己的大道,而是从另一条更远,更难走的小路来的,苏萱又如何看不出段干就本就不是来宣读李二圣旨的,完全就是李二派来查探自己的底细的。
恐怕自己初入大唐的地方已经快要被这群家伙翻烂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青草遍布的地方从离开后,苏萱从梦中见到了数次,对那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一想到自己醒过来的那片山谷被一群不知名的人来回的践踏,苏萱就恶心的想要呕吐
苏萱不屑的看着段干,右手指着慢慢走过来的那群人,声音发寒。
“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讨厌你,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恨不得让你滚的离我远远的,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将这群碍眼的家伙摆平,让我舒服的坐在这里看一场戏,我便送你这个蠢材一场机缘,然后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片山谷除了青草什么都没有,过了今天,即便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孟娘静静的喝着酒糟,仿佛没有看到苏萱暴怒的样子,也什么都没有听到,马老三身子坐在那里有些发抖,脸色憋得通红,看样子忍耐的很辛苦,他跟苏萱一样,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段干这个人,这可以说是武将的通病,此刻苏萱突然爆发,骂的段干体无完肤让他想要发笑。
至于段干则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从他不断张合的手掌来看这货快要失去理智了,苏萱觉得自己肯定不是段干的对手,所以拉着孟娘很没出息往后坐的远远的,马老三手中的横刀已经出鞘半寸,只要段干敢出手,即便他不是对手也要拼死拦住段干。
能在李二身边办事的果然没有一个普通人,即便段干两眼通红,仿佛要择人而噬,但仍旧忍耐住了,坐在那里一口气将碗里面的酒糟喝干,死死的盯着苏萱,只要不动手,比眼神这种事情苏萱还没怕过,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
一身短打装扮的汉子靠近后,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一幕,张了好几次嘴发现都没人注意到他,他觉得这伙人可能是被自己吓住了,四个人里面就那个拿着刀的家伙看上去有两下子,剩下的不是老弱就是跟麻杆一样瘦弱的段干。
那个年轻的贵公子也忒不是东西,竟然抛下这些人自己撒腿跑了,等下抓住了一定要狠狠打一顿出气。
想到这里,周天轻咳一声,发现面前的人终于看向自己后,扯着喉咙发出豪爽的大笑说道。
“哈哈,大家不用怕,某不是那种天杀的恶人,跟其他的泼皮不一样,咱在兰州城带着一帮兄弟赚点辛苦钱,见到几位贵人出手阔绰就来讨一点赏钱,从此你们在兰州城只要报我周天的名号就没人敢动你们,原本还想把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小子腰间的玉佩借到手里面观赏几天,没想到那小子忒没骨气,把你们丢下自己跑了,虽然咱从来不抢女人,但是没办法了,这位贵女,把你的玉佩借给咱家把玩几天吧,等让咱抓到那个小子,把他的玉佩借到手,一定把你的玉佩还给你。咱说话算话。”
完了,没想到碰到抢劫的还遇到这么一个二货,连抢劫都抢劫出底线来了,把自己当成讲道义的绿林好汉了?这让自己怎么下狠手。
苏萱摇了摇头,自己动手给碗里加了一点酒糟,一脸无奈的对段干说道。
“快点动手吧!别伤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吃点苦头就算了,我还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瞎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