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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璋一只手伸出被子里, 一只手掀开被子, 动作娴熟地把珠珠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珠珠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面对面看着李宝璋了。
“刚刚你说的那故事是你编的?”
珠珠眨了下眼,“不是, 是阿达跟我说的。”
李宝璋神色微动, “那他跟你说了后面是什么了吗?”
“后面?”
“你说的故事的后面是什么?”
珠珠想了下,“那个小姐死而复生之后就杀了那个丫鬟,然后我也不知道了,阿达只说到这里。”
李宝璋皱了下眉,慢慢松开了珠珠。珠珠得了自由,又把那本民间鬼故事画册拿了回来, 她把画册放到了枕头下。李宝璋看到她这样做, 暗暗翻了个白眼,“你放在枕头下面, 不怕做噩梦?”
珠珠扭头看了下李宝璋,认真地答话, “我不怕。”
李宝璋只能由着她放了,只是夜里做噩梦的人不是珠珠, 而是李宝璋。
他梦到自己还是一个小太监, 出去找珠珠,然后被几个人摁住了。他身上被绑了石头, 丢尽了湖水里, 湖水真冷, 冷到他瑟瑟发抖, 而后他还听到了哭声。女人的哭声,在他的耳边一直萦绕。
李宝璋突然睁开了眼,他盯着床帐,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梦,但他很快发现,哭声并没有停止。他转过头,看向了旁边的人。珠珠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正小声地抽泣。李宝璋反应过来,原来他在梦里感觉到冷,是因为珠珠把被子全部拿走了。
李宝璋看着珠珠,“怎么了?为什么哭?”也许是刚醒过来,李宝璋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温柔。
珠珠含着泪眼看了李宝璋一眼,却没说话。李宝璋只好坐了起来,他现在是彻底醒了。他伸手摸了下珠珠的脸,发现眼泪还是真的多。
“你哭什么?做噩梦了?”他捏了下珠珠的下巴,“别哭了,梦……梦都是假的。”
珠珠摇了摇头,她抽噎了一下,委委屈屈地说:“我好像要死了。”
“嗯?”李宝璋愣了下,随后他立刻反应过来,他脸色红了红,伸手把珠珠披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些,果然看到一点红色。
珠珠看到李宝璋发现了,哭得更难过了。
李宝璋抿了下唇,珠珠最近吃好住好,这癸水比上一世要提前一些来倒也是情有可原,他伸手摸了下珠珠的脑袋,“珠珠,别哭了,这个不会死人的。”他想了下,“只是代表你要长大了。”
珠珠泪眼朦胧,听见李宝璋这夜说,眼泪收了一些,“我屁股流血了,不会死吗?”
“不会。”李宝璋肯定地说,”这个叫癸水,女孩子都会来的。”
“真的?”
“真的。”
珠珠沉默了下,十分伤心地说:“可是它一直在流,我会不会失血而亡?”
李宝璋顿感头疼,但已经比上一世好多了。上一世珠珠来癸水的时候,他跟珠珠一样,都觉得珠珠得了绝症,马上要死了。李宝璋还去太医院问了相熟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也不懂,便拿着这个去问太医,这才得知珠珠并没得了绝症,而只是来了葵水。
“不会死的,大概流个七日左右便会停掉。”
“七日?”珠珠嗷了一声又哭了。
大深夜的,她哭得像个索命的女鬼,李宝璋只好强行用手捂住了珠珠的唇,“别哭,别哭,大晚上你要把所有人都弄醒?”
珠珠扁了下嘴,眼睫上尤带着泪珠,一张雪白的脸哭得惨兮兮。
“行了,不哭了,说了不会死就是不会死,你不信我?”李宝璋把手松开,反问珠珠。
珠珠咬了下唇,李宝璋说女孩子都会来癸水,可是她之前跟那些年纪稍长的媚奴住在一起,也没听闻有这么可怖的事情,居然屁股要流七天的血。珠珠并不知道来癸水是十分隐私,同时也被认为不洁的事情,没人愿意把这事讲给一个比自己年岁小的听。
她没从年长女性那里听来癸水的事情,便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是……”珠珠犹豫地说,“我还觉得肚子疼,真的不会死吗?”
李宝璋斩钉截铁地说:“真的不会。”
珠珠来癸水,不仅她要沐浴换衣服,床褥也全部要换掉,最重要的是珠珠需要月事带,李宝璋他自己并没有。他看了下抱着被子可怜兮兮缩在床上的珠珠,闭了闭眼,穿上外衣出门去了。半盏茶的时间,李宝璋拿着一个包袱回来,他去找了蒲河殿里的两个宫女,从她们那里拿了月事带,还叫韦安他们两个去烧水。
李宝璋简直不想回想,他是怎么开口要月事带的。
珠珠见到李宝璋回来了,立刻坐直了身体。李宝璋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拿了件衣服给珠珠披上,再把她抱了起来,“我带你去沐浴。”
李宝璋伺候着珠珠沐浴完,最困难的一步就是他要教珠珠如何用月事带。他拿着那月事带,耳垂红得像石榴花,眼神闪烁,说的话也是吞吞吐吐,“珠……珠,你把这个……这样子垫在那里。”
上一世他教珠珠用,已经觉得是在火上煎熬了,没想到再来一世,他还要再来一回。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教人怎么用月事带而已。
这样一折腾下来,半个时辰后,珠珠才重新躺进了被子里。李宝璋把珠珠抱回去之后,先把脏了的被褥直接丢了,再打了盆水蹲在浴房把珠珠脏了的衣服全部洗掉了。他正洗着,听见门口传来点声音,不仅抬头,“谁在外面?”
“是奴才。”香柳的声音。
她推开一点门,露出半张脸。李宝璋从她和水莲那里拿了月事带,她便猜到定是珠珠来了癸水,本想过来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却看见李宝璋蹲在地上洗珠珠的衣服,不由一愣。
“李公公,您怎么亲自洗啊?这多脏啊!”香柳脸色古怪,这葵水都是男人避之不及的东西,李宝璋亲自过来找她们问月事带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了,怎么还给珠珠洗脏了的衣服啊?
李宝璋见是香柳,便把眼神收了回来。他给珠珠洗惯了衣服,并不觉得有什么,上一世珠珠脏了的衣服都是他洗的,因为他问过太医,知道女子来癸水不能碰凉水。
香柳看见李宝璋低头继续洗,只是语气冷漠地同她说了一句——“有事?”不由地觉得有几分失落。现在宫里的宫女都知道李宝璋是皇上最器重的,连那些老臣怕是都敌不过李宝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破格给李宝璋赏宫殿,还给李宝璋赏了好些好东西,从来没有一个奴才能这样,连他从宫外买的媚奴现在也能勉强当个主子,有奴才伺候着了。现在宫里的好些宫女都对李宝璋有些想法。
况且李宝璋又生得一张好容貌,眉心的朱砂红就像廊下的红灯笼,一摇一晃地晃进女人的心里,可李宝璋是个无情的,他从来不对她们这些宫女笑,甚至遇见了连话都不会说。
其他太监瞧见了宫女,都是恨不得贴上来多说几次,哪怕挨一下打,脸上也是笑眯眯的。唯独这李宝璋,与旁人不同。
“奴才过来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香柳柔柔一笑,但她这笑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李宝璋连头都没抬,只是冷漠地回,“没有,回去吧。”
香柳尴尬地笑了下,只能回“是”,她方转过身,却又听见李宝璋的声音。
“等等。”
香柳连忙转过身,又听得李宝璋下一句。
“珠珠明日起来应该会肚子疼,你记得明早给她煮一碗红糖水,盯着她喝完,她若不肯喝,就说我回来会罚她。”
香柳脸上的笑更是挂不住,她低下头应了一声,连忙转身离开了。
等李宝璋把衣服洗完,珠珠还没有睡。她听见李宝璋回来的声音,便连忙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宝璋,“哥哥,你回来了!”
“怎么还不睡?仔细长不高。”李宝璋走到床边,欲脱了外衣上床,却听到珠珠冷不丁地说。
“哥哥,我有个事非常困惑,你是不是每个月也会屁股流血啊?”
李宝璋瞬间浑身僵硬,他缓慢地转过头盯着珠珠,脸色十分差,只可惜烛火昏暗,躺在床上的珠珠并未看清,还张着一张嘴,言之凿凿地说:“所以你才懂那么多对不对?”后半句声音小了些,但可惜的是,李宝璋完全听清了,“原来阉了之后还会像女人一样屁股流血啊。”
李宝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