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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声音足以让一个失意的人魂断梦醒。
我头痛得厉害,从黑衣少女的家回到旅馆的时间是凌晨五点,而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半,这意味着我只睡了一个半小时。
人生一大痛事就是在半睡半醒之间被吵醒,而且是在一夜奔波之后。
果然是狗日的龙少,与我的憔悴形成鲜明对比,他可谓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泉哥,你怎么还在睡!”龙少一开门就毫不客气的冲了进来。“咱们去火车站!今天要返航了。”
我不想搭理他,只是抱怨一句。“时间还早,我要再睡会。”之后就又瘫倒在温床,鼾声起伏。
“泉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昨晚不是很早就回来了吗?”龙少做在一旁的沙发上,喋喋不休地问我。
困意越来越浓,慢慢地听觉和视觉都在被稀释,龙少的话自然也就屏蔽在外面。
“太爽了,你知道我昨晚做了什么吗?我和那个阿婉……”
“她真的太漂亮了,我昨晚铤而走险是值得的,不过幸运地是昨晚那些酒童不知都做什么去了,压根就不在酒吧。”
他像个蚊子一样自言自语。
“那个阿婉昨晚又请我喝酒……”
“你知道她皮肤多好吗?又白又嫩……”
龙少进屋之后,说的话题全都是关于那个调酒师妹子,真让人恼火。
阿婉……
突然整个人猛地一颤,我这才想起昨晚黑衣少女告诉我的那些话,那个关于阿婉和阿晚的推论,他是一只鲎鱼妖。
我整个人跳起来,睡意全无。“龙少,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阿婉都做了什么!”
龙少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个半死,怯生生地说。“泉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深呼吸一口气,我喝了口冷水,强打起精神。
“龙少,你把昨晚我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龙少嬉皮笑脸地看着我,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你别着急,我想听我都告诉你,我开始还愁你不想听呢。”
“这个阿婉实在是个好姑娘,你走了之后我们聊了很多。”龙少满面春光,他笑起来下巴都不知叠了几层。“她嗲嗲的声音现在想想就惹人醉。”
“都聊了什么?”
“这……泉哥,你不是很讨厌调情吗?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泉哥纳闷地摸着脑袋。“就是一般的情话啊,类似于喜欢什么颜色啊……”
我连忙摆出一个中止的动作。“除了情话还有别的什么吗?”
龙少摇摇头。“在我听来,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甜蜜的情话。嘿嘿嘿。”他那副嘴脸真让人气不打一出来。
我一把揪住龙少的衣服,顺带捏起他胸口厚厚的脂肪层。“我不给你开玩笑,这很重要!你快说除了聊天,你们还做了什么。”
“她……她请我喝了杯酒,是她亲自调的酒,泉哥!你是没看到,那个妹子的调酒技术堪称神迹。”龙少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凭空从手心里凝聚了一团像墨水一样的东西,那团东西凝固成一朵黑色的玫瑰花。然后轻轻吹了口气,那团黑色的东西就自己燃烧起来,燃烧着蓝黑色的火焰,我去过这么做酒吧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配料,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调酒艺术,就跟变魔术一样。”
龙少咽了口口水,紧接着又说。“然后她将那团黑色的火焰放入早就准备好的冰镇蓝莓汁当中,整个酒杯差点就炸开了,杯壁上满是冰裂纹,黑烟弥漫,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连连称赞。她告诉我这杯鸡尾酒叫做'剧毒'。”
剧毒!
“怎么会有鸡尾酒叫这么奇怪的名字。”龙少让我越想越担忧,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你不会真的喝了吧?”
龙少苦笑了一声。“开什么玩笑,妹子给你亲自调的酒你不喝?”
“你!谁跟你开玩笑,你接着往下说。”
“那个酒别看颜色奇怪,喝起来却别是一番滋味,泉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像出来,那杯酒最开始腥味十分浓厚,一股奇怪的腥味大面积的笼罩着你的口腔,仿佛一个密室中弥漫的灰尘一般挥之不去。我起初差点就吐了出来。”龙少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抿了抿着嘴唇。“这个腥味让人不是很舒服,可它就像罂粟花一样会让你慢慢上瘾,你开始慢慢习惯于这种味道,然后等这口酒被你的味蕾一层层剥离,藏在剧烈腥味之后,竟然是一股蓝莓果香。一杯酒下肚整个人就轻飘飘的,我当时拿手机照了照我的脸,发现嘴唇都已经被染黑了,泉哥,你喝过这么刺激的酒吗?这酒一杯,仿佛从地狱到天堂走了一遭。”
鱼的腥味,罂粟花一般让人上瘾,这些细节都纷纷与黑衣少女所说的那些话形意相合。
“龙少……你这杯酒喝完难道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别的异样吗?”
龙少不羁地笑了起来。“哎呦,泉哥,能有啥异样啊,就是一杯酒而已。倒是你,这几天都感觉你怪怪的,言行举止都很奇怪。”
“我……”我想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龙少,但转念一想就放弃了,有些时候一无所知未尝不是件好事,就像黑衣少女不想让我知道太多一样。“你就别管我了,先把你的事情说清楚,喝了这杯酒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
听完这话,龙少那张猥琐的脸整个乐开了花。“泉哥,酒醉之后,你说能干什么?”
“你……你不会是和她……”
“嘿嘿嘿,泉哥,我们喝酒喝到接近十二点,然后她就拉我到那座法国建筑里面找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抱着我,黑灯瞎火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她的皮肤滑柔爽嫩的,都能捏出水来。”
我喘着粗气,龙少越说我越是心神不宁。
“不过泉哥,我很不争气,那杯酒的度数实在太高了,我和她吻着吻着我就没有了意识,也不知道具体又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赤身地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说来也是奇怪,我也算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这么多年也没少喝醉过,但像这次一样醉得毫无知觉也是生平第一次。”龙少一脸的懊悔。“这么快活的事情我竟然毫无知觉,哎……”
“你醒来之后,她是不是已经走了?”我心里盘算着,过了一夜之后,如果按黑衣少女所说,那阿婉应该就变为了阿晚,他为了不让龙少见到他,应该是会走掉的。
“对对对,泉哥你猜的真准,我醒了之后阿婉已经不见了。”龙少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七个大字:这只是一场游戏。“她留给我一张字条,我要收藏起来。”
我仔细端详着龙少,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或许阿婉只是想捉弄一下他,但愿如此。
“对了,泉哥,是有一些异样的。”龙少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醒来之后感觉后庭痛痛地。”
我狠狠地打了龙少一拳。“别开玩笑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我真没开玩笑,真的好痛。”龙少一边笑着,一边拽着我往屋外走了。“好了,泉哥别胡思乱想了,什么事都没有。咱们赶快去火车站吧。”
既然他自己都说没事,我也就没必要再纠缠他。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我选择相信他是傻人有傻福。
相安无事最好,这段青岛之旅也算是有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潮起潮落,一场大梦,先前梦里不知身是客,现在一切都明朗了,是时候回去继续泡我的茶了。
我们拖着行李箱来到了旅馆外面,晨曦早已洒满高楼大厦的每一砖每一瓦。海风穿过层层障壁渗透进来,还是有几分微凉。
坐上龙少预定好的出租车,看着身旁街景一闪而过,她那张脸还是会不经意间浮现。
像一个挥之不去的的影子。
不要再想她了,你和她真的不在一个世界。
“小哥,你们看昨晚的新闻了吗?”
司机师傅突然回头跟我们搭讪起来,好在现在路上车很少,他可以一心二用。
“什么新闻?”
“青岛这周有几十架汽船失踪了,有私人的,也有商用的,一般这些船都停泊在五四广场那边,现在莫名其妙蒸发了。”司机说得十分起劲。“这帮有钱人,非要买什么汽船,现在好了,船没了,钱也没了。”
“好端端的……”龙少想说些什么,可突然声音哑住了。“这些……船。”
只是短短几秒钟,龙少就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表情十分难看,不停地干咳着。
“龙少,你怎么了?”
龙少捂住自己的喉咙,整张脸胀得通红,浑身都在颤抖。
“小哥,你没事吧?你不会是有心脏病吧。”
又是一眨眼间,他整张脸已经变得淤黑,嘴唇发紫,眼睛内满是血丝。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手臂上,脚踝上,开始长出许许多多的鳞片,青紫色的鳞片。
“泉……泉哥,救我!”龙少用尽力气才从嘴间挤出一句话。
黑色的液体开始从龙少的嘴唇缝中慢慢溢流出来,带着阵阵腥味。
我努力镇定自己,理智告诉我,龙少肯定是中毒了,到底是什么毒?难道是阿婉调配的那杯叫做剧毒的鸡尾酒。
“小兄弟,你这朋友是怎么回事,要不要马上去医院?”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司机现在被吓得满头大汗,方向盘都快抓不稳了。
“师傅,你快带我去五四广场!”我焦急地喊道,现在只有她能够救龙少一命。
“什么?五……五四广场,小兄弟,你……”
“师傅,快!不然就没时间了。”
司机一脚油门,汽车掉过头来,沿着东海西路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