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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尸体慢慢飘向甲板,然后就这样轻轻地落了下来,就像一片被风牵动的落叶。
长长的黑发,薄薄的黄衫,还有那如雪霜一般洁白无瑕的肌肤,这一切的样子都仿佛停格在了她离开这世界的那一秒。单薄的衣衫被水浸湿了,紧紧束缚着那曲线的酮体,想必她生前也是个姿色弄人的美女吧。
我看到在那尸体与静静之间,那粗糙的木甲板上又泛起了一层白沙般的冰霜,而那片本来寒气凛然的水池,此刻也归于平静,水面冒着热气,恢复到了它以往应有的样子。
那冰屑一直延续到静静的脚下,并且还在不断向着她的身体上攀岩。
“这寒冷并不与这池水有关,而是与你和这具尸体有关。”我慢慢走向前去,仔细端详着那沉睡在甲板上的女人。“这怨念就是来自与你。”
看到这女人的尸体时,张忠整个人已经有些撑不住,身体像痉挛一般在歇斯底里的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仿佛凄入肝脾。“她……”
“你们想知道这具尸体到底是谁吗?”
静静伏下身来,竟温柔地用手撩开了地上那女人乌黑透亮的头发,眼角也在晶莹闪烁,那张被长发遮蔽的脸终于一览无余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女人生前一定很动人,尖尖的下巴,高挺的鼻子,暗红色的嘴唇上浸满了湿气,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可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不知为何看起来并没有陌生感。
“泉,你看这张脸和静静面具下隐藏的脸是不是一模一样。”羽歌的话在关键时候提醒了我。
我仔细一看,羽歌说得真的是千真万确,这完全是一个人的脸,一样的眼窝,一样的脸型,甚至一样的怨念神态。
天啊!我早该想到的,这埋葬在水底的女人其实就是青筝,和眼前的静静的魂魄其实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是肉身,一个是从冥府还魂而来的鬼魂。这样看来青筝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溺死在自己的家中,溺死在这自己亲手设计的山底居中。
怪不得池水会那样的寒冷,本来鬼魂就会冰凉,鬼魂与自己生前的尸体靠近,那怨气所催生的寒意自然无比浓重。
我现在开始理解静静为何那样仇视,那样残忍,因为她生前就在这山底居中被夺去了生命,她说的要回来复仇,原来都是情有可原的。
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张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吗?
“青筝……”张忠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或许也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脸,原来就一直被封存在这冰冷记忆的深处。“这是为什么?”
“我的尸体就被这样囚禁了十年。”静静冷冷地看向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韩珂,声音满是讽刺。“狐狸精,是你说还是我说?”
韩珂此刻已经再也没有一丝气力,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那本来梳理优雅的长发,此刻也凌乱不堪,她那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发声的样子就像是要接受最严苛的审判。
静静看着张忠,眼睛中倒映着清冷的月光,她又哭了。
“阿忠……十年前,当我发现你移情别恋这狐狸精的时候,我曾经有约她到这山底居来,当然那时候这里还没有完全建成,一切都处于地基的状态,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不是个人类,只想着也许是她迷恋上了你的财产,她实在是太年轻了,你们相差有十几岁,我根本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爱情。”静静看着张忠,看得出她情绪很不稳定,但已经在尽力去克制。
张忠呆滞地看着她,不知是愧疚,还是心里矛盾,总之他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我知道这样的女人在社会上有很多,没有必要揪着她们不放,我跟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给她一笔钱,希望她可以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静静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一个第三者,本来是应该人人喊打的角色,同是女人我不愿难为她,可她呢?却仗着自己是妖精,有些法力,竟然下狠手杀了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韩珂柔弱地反驳着。
“你把我杀了还不算,还把我封在这水泥之中,让这个世界把我遗忘,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啊。”静静咆哮道。“然后你就当上了这山底居的女主人,夺走了我的丈夫,还一直摆出一副善良无害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万恶不赦,你说我是不是该当着你的面,把你生下的那小畜生剖心,让你感受一下我曾经感受过得痛楚!”
这撕裂般的咆哮让韩珂再也不敢反驳,她只能恐惧地看着静静。“你杀了我吧,我没有任何怨言,是我罪有应得,只求你不要再说了。”
这两个女人一来一往的对话间,张忠早已泪流满面,他悲痛又无助的看着韩珂,叹息道。“小珂,你为什么要杀人呢?你为什么这一切都不肯告诉我呢?”
“阿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日她找到我对我说要让我永远的离开你,还说要给我一笔钱,我……我只觉得是她在侮辱我,我要钱有什么用?你是一个妖精我要钱做什么?”韩珂有些委屈的又抽泣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人的眼泪是无穷无尽的,刚刚已然干枯的眼眸再伤心之后就会泛起泪光。
“你不该杀人的,你应该相信我的,我不会骗你辜负你的。”
“我没有想杀人,只是当时她说她会让我永远见不到你,我就失去了理智,我忘了自己是有法力的,然后就失手杀害了她。”韩珂看起来都快要崩溃了。“我当时真的是疯了,我怕你会发现,就把她封印在还没凝固的水泥中……”
张忠仰天长啸了一声,是那么的绝望。“天啊,天啊。”
“阿忠……呜呜呜。“韩珂哭得更伤心,那样子让一旁默默观看的羽歌都眼角泛起了泪光。“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了你,我真的只是害怕失去你。”
“够了!”静静突然又在手掌聚集了一把烟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