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兀生 > 生存还是毁灭

生存还是毁灭

天翼小说网 www.tianyibook.la,最快更新兀生 !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十七一向挂着笑容的脸也带上了些许怒气,一闪而逝。

    “所以呢?”

    十平静的问道,看向十三的目光中带着深意。

    小心思被戳破,十三也不尴尬,他狠狠的唾了一口,厉声表态:“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比起十和十七两个,十三的母亲曾经是一位贵族,享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富裕生活,只可惜联姻时识人不清,选择了一个愣头青,不到一年就因为得罪太多人被流放到了这里,娇生贵养的贵妇在这恶劣的环境下仅仅撑到孩子长到五岁。

    在自己的老公被人杀害之后,就再也撑不下去,在一个炎热的夏夜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孩童时的记忆虽已不是十分清楚,但对于自己母亲在说起对于旧时生活的那种怀念,还是让十三记在了脑海里。

    而经常和十三闲混的两人,对于那一段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族福利,也算是听到耳朵长茧了。

    对着土坑努力让小苗又蹿了一小截的十七突然停下动作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有人服侍的生活啊,”她撑着地面看着透蓝的天空,眼神有些迷茫,“十三的妈妈,当时一定很幸福吧!”

    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对我来说,只要每天能够填饱肚子就很满足了。”

    十深有感触的赞同,十三瞪了一眼自己两个没有追求的朋友,气鼓鼓的又止住了话题。

    “对了,我记得,十三你,喜欢过那个女孩吧。”

    “谁说哒!那个怂包,谁会喜欢上那种人啊!”十三气的跳了起来,指着十七问。

    十七对着他招招手:“哎呀哎呀,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啦,小十三你不要生气啦。”

    十三涨红了脸反驳:“谁生气啦!”

    十默默的指了指他。

    “我没有!”

    中气十足的话却没有多少的可信度,十低下头,不打算再搭理他。

    十七笑嘻嘻的安抚:“是是,你没有生气。”

    十三又瞪了一眼十七,蹲了下去喃喃道:“没有追求的两个笨蛋。”

    十的耳朵动了动,十七笑笑,又开始努力她的生苗计划。

    等到光线逐渐微弱,三人谨慎的站起身,准备分开绕路回去。

    三人的房子很近,但是他们很少一起进出,数量多,可能目标会大。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无序之地,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在黑暗笼罩这片土地之前,十轻声轻脚的溜回了屋子。

    11508星球到了夜晚,便是完全的黑暗。

    除了中央城以外,其他地域得不到一丝光线。

    他们不懂如何发电,也不能制造光亮。

    在黑夜,光会暴露人的位置,也会带来灭顶之灾。

    曾有一个孩子在夜里生起了火,一夜之后,只留下了熄灭的火堆和骨骼的残骸。

    “咳咳,咳咳咳咳!”

    黑暗带来了寒冷。

    被啃食的有着无数漏洞的墙壁完全无法阻挡冷空气的侵入。

    一床破烂单薄的被单根本不能替身体产生多余的热量,纵使十像个小火炉一样卧在男子的怀里,起到的作用,也是很微弱的。

    另一边,随着男子无法抑制的咳嗽声愈烈,男孩终于忍不住开口生硬的问道:“为什么不能生火?”

    十睁开眼,明确的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回答道:“如果,你想死的更快的话。”

    “这里有墙壁,”男孩说道,“只要把窗子堵上,不会有人发现的。”

    十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但男子的咳嗽愈演愈烈,完全无法停下,这让她也有些为难。

    “不能生火,他们比你想的厉害得多。”犹豫了些会儿,她还是开口,“明天,我再去帮你找找,衣服。”

    男子看不清,却还是抬手准确的摸到了女孩的头:“我没事,咳咳!睡吧,咳咳咳。”

    十听话的躺下,留下男孩在夜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第二日,第三日,十一如既往的出门,带回食物,出门,翻找衣物,一无所获,回家,试图修补墙壁,失败。

    面对一日日咳嗽加剧的男子,即使是生活技能还算高的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食物、水、避寒物。

    这三样在流亡街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同时,也是极其稀缺的物品。

    几天过去,面对脸色越发苍白的男子,男孩越来越不耐烦,十也忍不住有些焦躁了起来。

    “你疯了吗?”

    面对整装待发的十,十三惊讶的喊出了声。

    “只是多拿一份食物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十将不甚整洁的衣服仔细的拍了拍,又将凌乱的短发塞进打了几个补丁的帽子里。

    十七也不赞同,但她并没有出声,只是皱眉看着十,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想被鬼帮那群人当目标打吗?”十三蹿到十的面前,“别忘了,你之前突然每日多拿一份食物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十正了正帽子。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做?拜托,那个人跟你无亲无故的,你至于为了他犯险?”十三不可思议的比划着,“你觉得像那样的会愿意把自己的后半生耗费在这样的地方?”

    十不说话。

    “你,你!你说话啊!”十三急的快要跳起来了。

    十七伸手拉住了准备要出发的十:“如果你是需要遮寒的东西,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但是你要是为了这个犯险就太不值得了。鬼帮一常的手段你我都是清楚的,在他们看来,贪婪这一项就足以将你当众弄死了。”

    十看向十七。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十低头思索。

    十七也不再开口,示意一旁的十三等着。

    “有什么办法?”

    “疯婆子。”

    这个名字出口,十和十三皆是一愣。

    十七扫了一眼十三,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的,她的女儿被......那孩子有一套棉服,很少有人知道,但我看到过,有个印象。”

    十三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很难。”

    十想了想,有些拿不准。

    十七无奈的笑出声:“总比对上鬼帮好。”

    十看了一眼十三,心中几个想法不断的纠缠。

    “......我试试。”

    “还有,”十七点点她的头,“注意点你们家那个小的,我总觉得,他要惹事。”

    十记下,准备午后去找疯婆子。

    当天中午,她不顾男孩杀人的目光,从三人原本就不多的食物中扣下了一部分,装入原本的盒子,藏进怀里,前往目的地。

    白日里的行动极容易被发现。

    好在十小时候和十七乱逛,发现了不少暗角,七转八拐,十找到了那栋三层的烂尾楼。

    这是疯婆子的房子,独属于疯婆子的楼。

    疯婆子之所以被称之为是疯婆子,是因为她不要命起来实在吓人的很。

    流亡街的人虽狠,但大多惜命。

    在这里,一旦受了伤,很难治愈,极有可能丧命。

    且流亡街一直遵守着唯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一百年流传至今,没有人敢违背。

    因此,疯婆子给自己在这里挣得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楼房是烂尾房,也远超过流亡街其他许多地方的住所。

    地面干燥,没有太多异味,禁得住大风大雨,已算上乘。

    原本的烂尾楼,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欢声笑语。只是现如今,看着那阴暗的楼道,就像一只孤寂的老兽蜷缩在角落舔砥着自己流血的伤口一般,饶是十,也有些迈不开脚。

    走到第三层,十发现了坐在地上不断抚摸着自己白发的疯婆子。

    以往灵敏的听觉似乎也随着爱女的逝去而退化,疯婆子像是不在意屋子里进了一个陌生人一般,自顾自的嘴里哼着歌。

    “婆婆。”

    十出声示意。

    对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鼻间传来一丝异味,是熟悉的腐烂的尸体的味道。

    顺着方向,十看过去。

    是穿着白色裙子的萤花。

    黑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却依然整齐的散落在两旁,可以看出被人刻意的梳理过。

    裙子也难得的干净,没有任何污迹。

    “婆婆。”

    “嘘。”

    疯婆子竖起手指让十安静,继而继续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十咬咬牙。

    她看到了棉服,就那么大剌剌的放在一旁的地上,孤零零的在那里躺着。

    “拿走吧,你想要什么,都拿走吧。”

    疯婆子突然说道,十回望,只看到一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眸。

    十的父亲被抓去征了奴役,母亲在她四岁时爽快的抛下她入了中央城,未曾体验过亲情的十看着此时的疯婆子,突然有些心疼。

    拿起棉服,折起,想了想又走到疯婆子面前,将小盒子放下,十转身从小路返回。

    等她回家时,看到她手中的棉服,男子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咳咳,”他看了看十并不好的脸色,想到了可能转了话题,“今天,辛苦了。”

    十摇摇头,将棉服递给男子,待他穿上不是十分合身的棉服后,默默的又抱了上去。

    夜色即将降临时,男孩回来了。

    见到男子身上的棉服,他吃了一惊,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到另一边躺下。

    这个夜,却不甚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尖叫声,同时冲起的,还有冲天的火光。

    男孩和十循着光走到屋前,正好碰到过来的十三和十七。

    十七一脸凝重。

    那个方向,正是疯婆子烂尾楼的位置。

    女人独有的尖利嗓音,在夜里格外的刺耳,男子粗俗的笑声,伴着几声同性的斥骂。

    屋前的四个人,血液似乎也同样凝结。

    “他们一定计划很久了。”

    十七看着那里,眼里有些悲悯。

    “不会那么巧的,我应该想到的。”

    她说着,攥紧了拳头。

    一旁的十三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就是,不能点火的原因吗?”

    落在最后的男孩,震惊之余,终于有了些后怕,他将口袋中的东西又往里塞了塞,希望可以将自己的害怕,同时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