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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待她行动,老德头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凝声道:
“让它们去吧!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地了!
“几千年来,俞家多少的传承都流失在了时光中!尤其近千年来,流失的书籍、技艺等传承,起码是这里的百倍不止!
“只要我们还知道此块传家玉石的意义,俞家的精神就还在!”
含章看着此时已经烧成如火焰山般的书籍堆,满胸腔的怨忿!一时盯着老德头示意到她面前的玉石,双眼喷火,恨不得吃了它!
不过下一息,她的情绪就得到了控制,瞬间平息。
含章又不真的是一个无知小孩,杞地之外的灵术大世是什么模样,她比老德头更清楚。
所以,就如老德头所说——这个世界日新月异,当下的人类文明中确实容不下如此“过时”的东西!
世界上的人们都忙着在灵术的海洋里沉浮,追逐着更高的修为,追逐着更新奇的术法,追逐着更多的灵能资源......
世界上人人追赶,谁要是敢心有懈怠,必定会被追赶的浪潮所淹没!如此,人立于世间,书中的平和是一种奢侈!
含章慢慢的踱到了一旁去,手却不自觉的抱紧了怀中的书。
她调整心绪,正要收拾脑海中经历过情绪暴风雨肆掠过后的狼藉杂乱,却不防听老德头道:
“闺女儿,我们明天搬家到雍城去,你现在去跟村里的人都说一声,就说......天要塌了,让他们也到雍城去避一避。”
含章愕然抬头看向老德头。却见老德头果然着手收拾起东西来。他见含章还在那里杵着不动,就叹道:
“去吧!”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含章默了默,把手中的书都放好后才转身离去。
她算看出来了,老德头之所以会如此,原来是早有安排!
只是“天要塌了”这个理由......
含章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明媚,白云飘荡,哪里有一点点“要塌”的迹象?
不过她如今初窥了一个远古精神世界的轮廓,虽没有深入的了解,但也已经感觉到里面确有一些不同凡响之处。
老德头显然在这方面是有很深专研的,他或许是窥到了某种危险来临的征兆吧!
又或许就如村里人所说,他确实患了某种精神上的病症!
含章缓步走到西前方最近那家,那曾经打过交道的老妪正在房檐下坐着筛豆子,看到含章过来后有些惊讶道:
“小女儿,今天没去灵学院?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快过来,快过来!”
老妪一边招着手,一边就指了她旁边的凳子,示意含章过去坐。
含章整了整神,一边走过去一边扯出笑脸来,回道:
“没出什么事儿,今日清明节,跟灵师告了个假!”
老妪不由上下打量含章瘦弱的身板,微微的叹了口气。
大概是叹息她怎么就是个废体吧,灵学院的正经学子除了年假之外,平日哪里有个放松的时候。怎么可能像她这样,说休假就休假!
含章也不芥蒂,坐下来后就看着老妪用筛子筛豆子。
老妪倒不好意思了一回,道:
“不怕你笑话,我们小时候灵术才开始普及,上一辈的人有很多都没有修习过灵术。平日里劳作也都用这些原始的工具。我这习惯就是从我爹娘那里传过来的。
“现在的灵器是好用,选个豆子不过几息时间的事情,可用起来到底是觉得少了些味道。
“大抵也是因为现在老了,倒怀念起了小时候的生活来。”
老妪一边与含章笑说着,一边就快速的从筛子里捡出一些焉瘪的白色豆子。
含章默看了一会儿,咽了咽胸中的闷气,才问道:
“大娘,如果天要塌了,你会离开这里吗?”
“这孩子!这话是你爹让问的吧?什么天塌不塌的,早些时候他就在村里神叨过了,没人信他的,不过你爹的为人好,也没人当面驳斥他,怕伤了他面子。
“你呀,私底下也劝劝你爹,让他少去琢磨一些没边没际的事儿,过好当下是正经!
“这段时日大娘也算看得明白了,他把你看得重,别人的话他未必听,你的话他说不定能听进去一点!
“对了,今天你们家搞得烟消火燎的是在干什么?”
含章闻言,胸中顿时一窒,一口气差点出不来,半响,她才答道:“我们把祖宗牌位都烧了!”
“都烧了?那可是你爹供了一辈子的东西!”老妪惊讶了一会儿,又有些怅惘道:
“都烧了!都烧了也好!以前大概就是守着这些死物,倒还把修炼给耽误了!你说耽误了修炼,活人都活得不成样了,哪里还有东西供奉给死人呢?”
含章勉强笑笑没答,道:
“大娘,那我先走了。”
“是到下家去吧?”老妪露出了个‘我就知道’的神情,又道:
“你路上慢着点,别太把你爹交代的这点事儿当事儿了,保重身子要紧。”
含章已经走到了路头上,听着老妪的话又转过身来,认真道:
“大娘,如果真遇上危险的话,就朝雍城去吧!”
老妪看着含章离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嘀咕道:
“这孩子,以为雍城是那么好去的吗?只说路上的车资,就要好几百灵钱呢!再说还有吃的穿的住的之类,可都是要花大笔灵钱的,普通人哪里住得起雍城啊......”
不说老妪的感叹,含章已经又到了下一家。
这家在家的是父子两人,父亲六十多岁,儿子三十多岁。含章到时,两人正甩开膀子打石头呢。
他们家决定再盖一间房。
是儿子先看到含章到来的,他玩笑道:
“哟!是含章啊?没去上学?来来来,你跟二哥说一声,易袍和易辉这两小子在灵学院可有认真修习?要是敢在灵学院给我闲晃的话,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说到后来,已有几分咬牙切齿了。还把气撒在了手上正敲打着的石头上!
含章看着,胸中的闷气儿倒泻了些,一抹笑意到底挂上了脸。
易袍和易辉是堂兄弟俩,都七八岁的年纪。而这人是弟弟易辉的父亲,也是这家人的二儿子。是少有的留在村里的壮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