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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男子一手拿画,一手拿着画具,心满意足的上了二楼的船舱。
一曲终,商请月低垂着眸子,手里的玉箫被她握紧,以此来克制着她激动的情绪。
她知道,每次见到他,她都太失态了。
陈少游起身,拿着琴,对着她颔首道:“多谢姑娘,夜凉,姑娘早些回去吧。”
商请月咬了咬唇,抬头时便扬起了一丝氤氲的笑意,“陈公子,我还欠你一声谢谢。”
陈少游看着她。
她笑着,“在鹊桥街,那场大雨里。”
陈少游当然知道,她说的谢谢指的是何意,那日大雨,是他送她回去的凝宝扇子铺。
他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便上了二楼船舱。
留下商请月含笑望着,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夫妻一场,对他,她虽不至于了解透彻,却也知道他的些许喜怒。
他刚刚看她的眼神,虽然疏离清冷,却没有一丝不耐。
如此,便好。
只要你对我没有不喜,这便足够让我死皮赖脸的陪在你的身边……一辈子。
第二日,商请月晕船得厉害,商谨言拉着她坐在船头,命小词摆上一个小方桌,他要跟商请月下棋。
说是她全神贯注在下棋上,就会忘了在船上,那么就不会晕船了。
说这话的时候,商请月哭笑不得,不过确实是在船里压抑得不行,她想起昨夜吹着凉风时的感觉,并无晕眩之感,这才由着小词跟念奴扶着到了船头。
果然,一边吹风,一边下棋,她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即便,她的棋艺实在是……不忍评说。
好在,她的棋品不错,没有悔过一子,可即便如此,她的对手还是眉心捏了又捏,最后,果断起身,“凝宝儿,爹爹看你脸色好多了,看来多吹吹风挺好,下棋那么费神,你还是别劳神了,嗯,爹爹还有账册要看,就不陪你了。”
商谨言说完,疾步进了他的包间,就怕慢一步会被商请月缠着下棋,那棋艺……他实在是不忍直视。
他走得飞快,倒也不担心丢下商请月一个姑娘家会如何,反正一层已经被他包下,商请月也戴着面纱,身边还有一个会些功夫的念奴伺候,不怕被人唐突了去。
看着商谨言的背影,商请月失笑,憔悴的脸上扬起丝丝暖意。
垂首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她笑笑,其实她对下棋一丝兴趣也无,可上辈子嫁给陈少游后,他无事便会自己跟自己下棋,她在一旁看得多了,再加上他偶尔的提点,她的棋艺倒也不算太差,不过,她知道商谨言并不喜欢下棋,今日只是为了她能有个消遣这才陪她的,她又怎会不知呢?
下了一颗白子,微微凝神,又落下一颗黑子,如此,竟也下了小半个时辰。
眼见黑子无路可走,商请月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黑子永远下不过白子。
她在嫁给宁锦墨后,无事便喜欢学他自己跟自己下棋,每次都是黑子一败涂地。
似乎她每一次自己跟自己下棋,白子都会赢得毫无悬念……不,有一次是例外的!
那是她第一次自己对弈,那时,她的月事来了,腹痛不已,他什么也没说,便独自去了厨房,再出来时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亲眼看着她喝下,他这才回了书房处理公务,而她,好似被那红糖甜进了心里,不知不觉便进了她很少踏足的书房,然后,在他讶异的目光下,淡定的坐在了一旁的棋案边,一本正经的道:“我闲着无事,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她只记得她下了无数盘,却每次都是黑子输,白子赢,如此下来,她便多了些浮躁,最后没好气的摔了一颗白子。
抬头却见他的目光锁在她的棋盘上,他竟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侧,她的小脾气被他看到,有些尴尬的道:“黑子老是输,明明白子都让了好几子了……”
他点点头,坐在她的身后,说:“你再下一盘,我看看。”
她硬着头皮下着棋,他就在一旁给她解说,有时候她拿起了棋子,他还会握着她的手,问一句:“你确定下这里?”或是“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是自她身后环住她,她甚至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那一次的结果自然是白子输,黑子侥幸得胜。
不过自那以后,她就更不喜欢下棋了,实在是太费神。
她被查出有孕后,随着的是脾气见长,陈少游想着她不喜下棋,便教她吹箫,意外的,她学得很好。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陈少游无一不精,却最喜独自下棋,还有跟她琴箫合奏。
商请月恍惚的看着碧波荡漾,再不管那一盘残棋。
“姑娘。”
一个陌生声音响起,商请月回头,然后眉头一跳,目光在看见陈少游时,明亮如月如辰。
商请月还没说什么,便见小词横眉冷对的喝道:“两位公子,这一楼已被我家老爷包下,我家小姐不喜被人打扰。”
言外之意是,赶紧走吧。
刚才说话的人自是听懂了,他有些急切的道:“我无意打扰姑娘,只是有件事还想征询一下这位姑娘。”
商请月抬手打断小词即将出口的呵斥,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由得笑了笑。
杜庭,字子儒,天华二十年御笔亲封的天下第一画师、天下第一神医。
两个天下第一,都是实至名归。
杜庭的画,曾有一副《牡丹亭》震惊画坛,并非那幅画上的牡丹能招蜂引蝶,而是那被牡丹环绕的草亭里独坐着一个怀抱襁褓的男子,男子只有一个侧面,夕阳下,男子那浑身都透着的绝望与哀伤让人忍不住心疼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