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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洗手台,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一偏头,看到浴室玻璃上映着的那个女人一脸一前胸的血,衬的脸色惨白,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定定看一会儿,我跪爬起来,从水箱里拿出手机。登录上微信,首先看到殊途发过来的一句话,“小乔,别回别墅!周朗回来了就在两分钟前!”
消息时间在四个小时前,我被周朗扇耳光前。可惜,我没看到,我一头撞到周朗的枪口上。
浸湿一条手巾把满脸血擦净,我给殊途发过消息去,问芯片怎么交给他。
我听到隔壁那声枪响也确定周朗肯定杀死了一个人,不过我同样肯定殊途这个帐号有不同的操作者,他们肯定还有人在另一边和我联系。
听到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吓的一哆嗦把手机塞进胸口。直到确定脚步声下楼走远,才把手机又拿出来。
殊途回了话,只三个字:发过来。
发过去,网上?
好像,目前这是唯一把东西给过去的方法。可我要怎么发,什么样的设备能读取这样的芯片我都不知道。
还好我手边设备齐全。
手机试完平板试,平板试完电脑试,我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成功读取芯片。万幸权慧妍和我一样不是太精通于电脑的人,她没有给芯片加密也没设什么密码,让我只一点就点进了资料库。
然后,看到好大一堆证据!
有文档有照片有视频,分门另类几个文件。
有秦市长的贪污弄权的,有秦超舞弊寻思的还有和周家联合捧官的,除了这几个人,还有长长一串名单,略略一扫,上面的名字几乎都在市政会议的桌牌上出现过。
还有很多份合同影印件,性爱视频。市里几个有名的商贾和叫得上名的官员全都名列其中,被他们取乐玩弄的女人,全是活跃在荧幕上的熟面孔……
殊途催促,“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发过来!”
是啊,我还在等什么!可资料太多太大,无论是我用在线文件还是邮件都发不过去。情急之下,我挑了有关秦家父子的资料发过去。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半个小时……
当那个超大文件夹在信号弱爆的公众WIFI下成功传过去,殊途打过OK时,我问,“这回够了吧,够让他们倒了吧?”
“足够了。”
只这一句,让我卸掉全身力气。过了会儿,我笑了,双手捧着脸笑的上接不接下气。
笑够,我甩掉鞋子,躺在地上看着门口发呆。
等。
等周朗回来。
我看事到如今他怎么走!
我要亲眼看他是如何从高高在上的周公子沦落成人人唾弃的神经病,如何从家财万贯落魄到一无所有。
哦,也许我没那么长时间。没准周朗已经看到监控坐实我是奸细的身份,回来后会直接掐死我……
没关系,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坐在原地等,等周朗回来,判决我是生或是死。
第二天凌晨,天色蒙蒙亮时周朗终于回来了。他在外面急匆匆走来,又急匆匆走去,几翻折腾就是没进我这扇门。
好像,已经忘记这里还关着他的宠物性奴生育机器出气筒。
我四肢着地爬到门前,不住的敲门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好久好久,那脚步声终于停在门前。门豁的一下打开,周朗就站在门口。
我跪坐在地上仰头看他,想在他的眉眼中找到落败颓废焦急气恼。
可,没有,一点也没有。
周朗蹲下身来,脱下皮手套抚在我脸上,手指轻摸我肿了的嘴角,“对不起……”
我微微偏头。
“你怪我?”周朗手顿住,“小乔,如你所看,我有病……我当时真的没控制住自己。”
“我饿了……”我打开他手,从身侧往出爬,“我好饿。”
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为什么。
周朗从后面捉住我肩膀提我起来,“小乔,站起来,你站起来……”
可我站不起来,我超过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睡过觉。我做了那么多等着回收成果,结果却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周朗夹着我半拖下来,转身去厨房忙乎。十几分钟后,端出一碗清汤面放到我面前,“对付吃些,天亮后会有人送你去住院……”
我抬头,“你呢?”
“我有些急事要处理一下。”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国吗?”
“过些日子,你现在不能折腾。”周朗紧紧抱我一下,“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晴天。”
抱完,转身开门走了。
我回过头,只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衣角。
所以,在我提供了那么多证据后,秦市长还是分毫不动,周朗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吗就干吗?
上楼拿了手机,我质问殊途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我把所有东西都发过去了还是没有扳倒秦市长,周朗还是潇洒的当他的周公子!
殊途直到天大亮才给我回来信息。
“周公子已经乘坐凌晨五点半的飞机飞往美国,秦市长在机场被扣下带走调查。一切都结束了,赵乔,你自由了。”
看着这一行字,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就结束了?
无声无息的,就结束了?
怎么这么不真实?
坐到客厅我抱着平板浏览新闻,上面平平静静没有一丝打虎端倪,市政新闻如常,各级部门微博如常,所有一切都如常。
为什么这么平静,不应该网络上爆炸开来闹的漫天风雨人尽皆知吗?新浪新闻会爆出今年中央打了多大多大一只老虎,本省的官博会突发公告说谁谁违法违纪进行双规……
可殊途一直没有撤回那行字,却真真实实的告诉我,事情真的结束了。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这件事会翻出滔天巨浪,结果却是连个浪花都没起,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了。
为了确定殊途没骗我,我亲自去了市政大院。
秦家已经被人去楼空,只那个小保姆在锁门。我上前两步没等说话,小保姆马上挡着脸道,“啥也别问我也不知道,想乱打听去检查机关打听去,别问我,别问我……”
一溜烟的跑了。几步,又回头,喊,“你自己去医院吧,我,我没时间……”
那样子,像及了树倒的猢狲。
原来,一切真的结束了。可我为什么没有想像中开心?
走在路上,我胡思乱想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对于蚂蚁来说人是什么对于宇宙来说人又是什么。
累极,回到别墅后,我卧在床上大睡特睡。
很久很久没这么睡的这么踏实了,一觉醒来时间过去了二十四小时。起床后,我煮了差不多半锅面吃。
吃饱后跑到主卧室的阳台上晒冬天的太阳,举起手,从五指缝中看久违的阳光。
日子突然变的简单,早睡早起,去逛了超市后回来做一桌子顺口好吃的。
心思也变的简单,从怎么讨好周朗算计别人变成我早上吃什么,达苏奇是不是穿越到过去的先知。中午吃什么,在无神社会论中,人的智商和情感是如何进化而来的……
做了两天饭后,我的烂手艺已经糊弄不了我被养刁的味觉。于是开始跑饭店,点最有名的特色菜吃。
最后扎坑在别墅区门口茶咖厅,因为菜好吃离着近。
我喜欢吃那里的清蒸鲈鱼,配上一盘酸甜可口的凉拌裙带菜口味好到棒,还有他们家的虾饺,味道也是一绝,每次我都要点上三屉慢慢吃。
一天中午刚吃上,对面坐下一个人。
我刷着手机和马冬联系,头也不抬的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
对面的人没动,也没出声。
屏幕上,我打了无数次电话都不接的马冬,突然在我短信狂轰几天后,回了我一条,“我帮你打听一下。”
哦了,有他这句话我心满意足。
推远手机,我夹菜。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我道,“这么大的餐厅一定要坐在这里吗?”
他笑了,“对,就要坐在这里。”
“服务员,麻烦帮这位先生找一下位子。”我低下头把菜往嘴里送,却在送到一半时顿住了。
我抬头再看眼前这个男人。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声音也有些耳熟,可我一时猛住了想不起来。
“小乔?”他伸手在我面前轻晃一下,“怎么了。”
好一会儿,我放下筷子,试探着问,“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