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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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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九寒面无表情看着脚边的肥猫,虎斑猫儿也气势汹汹瞪着眼前的人类。

    四处看风景的学子们也发现了这一幕,不由得驻足,想要看看这只嚣张的肥猫儿做甚。

    引路小厮一回头,见众人被虎斑猫儿拦住了路,忙蹲下身子哄。

    “红豆小爷,好猫不挡道啊……”

    “哈哈……”

    众学子笑出声,这肥猫竟然还有个如此素雅的名字?

    红豆?相思?

    红豆小爷好歹也是沈家一霸,被这般羞辱哪里还能沉住气,那叫一个有仇必报,飞爪把众学子的袍角挠个大洞。

    挨个挠,哪个也没放过,除了面无表情的覃九寒。

    大概是猫也欺善怕恶,在大权臣覃九寒面前,猫大爷也不敢嚣张。

    红豆在地上磨了磨爪子,又迈着猫步重新回到覃九寒脚边,翻身,露肚皮,还发出嫩嫩的喵呜……

    ……

    覃九寒:这欺善怕恶的性子,难不成物似主人形?

    嘲笑猫,然后被猫挠了一通,还没办法和猫大爷计较。

    众学子们纷纷无奈摇头,感慨,“夫子家的猫也是容不得我们弟子欺负的。”

    众人相视一笑,被这么一打岔,赏景的心思也没了,只想赶紧拜见过夫子,回家换身衣服去了。

    因为红豆那么一通闹腾,沈蓁蓁趁机也跟着玉泉躲到了另一条小路的假山后头。

    小厮引路,待学子们走远,沈蓁蓁才蹲下身唤,“红豆,红豆,快点回来。”

    虎斑猫儿懒洋洋甩着尾巴,踩着猫步走向沈蓁蓁。

    小姑娘灿然一笑,抱着虎斑猫儿,小脑袋蹭着猫大爷的脑袋。

    “红豆真棒,红豆,我最最欢喜你了。”

    昨天给姑娘一串糖葫芦成为姑娘最喜欢的人的玉泉:……

    *

    覃九寒随着众人在堂屋寻了个座位坐下,仆从挨个上了热茶。

    众人坐了一会儿,覃九寒随手端起那茶杯,撩开茶盖,垂眼一看,几片嫩绿的茶叶,清爽的茶汤,勉强能入口。

    随意抿了几口茶水,覃九寒正襟危坐,就等着沈举人随便派个人出来将他们打发了。

    与他一道前来的,都是些家境贫寒的,大概也是家境贫寒,所以赶了个大早,希望谋得夫子几分青睐。

    但正是因为家境不显,沈琼才懒得搭理,给杯热茶算是不错了。

    果然,片刻后,进来了个管事,朝众人作揖,“老爷近日染了风寒,实在无法见客,众位先回吧。”

    覃九寒带头起身,也不多做停留,从丫鬟手里接过沈府回礼,便打算归家去了。

    回到凌西村,一路都有人上前来打招呼,覃九寒一路颌首示意,进了覃家院子。

    李丽娘一见小叔子回来了,迎上去,“三哥,小叔子回来了。”

    覃九寒把竹篮递给嫂子,家里人情往来一直是嫂子打理,他未成家,人情往来自是同家里算在一处的。

    李丽娘放下手里缝补的衣裳,接过竹篮,一边往屋子走,一边顺手掀开竹篮上盖着的蓝布。

    随即发出一声惊叹,“这,是不是拿错了啊?”

    自从沈夫人去了,沈家的回礼一直薄得让他们乡下人都瞧不上,尽是些几个铜板一大包的果子。

    可是这一回儿,篮子里竟是满满当当摆满了东西。

    一包果子,一块儿叠成小堆的青色棉布,看那样子,至少能做两件长衫了。

    李丽娘把果子和棉布拿出来,却见角落里还藏着个荷包,上头绣着只俏皮可爱的猫儿。

    “真漂亮,这手艺可不得了。瞧这猫眼,简直活了似的。”

    覃九寒接过那荷包,摸了摸,触手是十来颗圆滚滚的珠子玩意儿。

    打开一看,竟是十几颗圆圆的糖珠儿,沾着满满白色糖霜,一看就是小姑娘的零嘴儿。

    覃九寒忍不住嘴角一抽,这料子准是沈家小姑娘为自家小宠赠的赔礼。

    只是,这糖珠儿,难不成也是赔礼?

    家里没有孩子,一袋子的糖珠就随手被留在覃九寒的书桌上了。

    …………

    沈蓁蓁闺房内,沈蓁蓁一边给腿上窝着的红豆顺毛,一边神游天外。

    我的荷包呢?那里面可是整整一袋子梅子糖呢。求了阿兄好久,阿兄才肯帮忙带的呀。

    舒服得直打呼噜的红豆大爷甩甩尾巴。

    喵呜……

    过了元宵,又过了几日,书院休沐的日子就结束了。

    覃九寒拾掇了些防寒衣物,又附上些笔墨纸砚,便在兄嫂殷殷期待中离家求学去了。

    二月县试,眼下离入场还有大半个月的工夫,书院一改以往轻松愉快的氛围,竟有几分凝重。

    毕竟是科举考试的头一场,要说简单,也简单,只考些背诵默写,无非比谁基本功扎实,比谁心思更缜密。

    因此,学业之余,有几个同窗提出要以诗会友,算是苦读之余谋些文雅的乐子。

    又可以扬扬文名,可谓一举多得。

    领头的学子算是沈琼爱徒,家里和书办沾些亲族关系,一番操作,竟是将县衙的书办也请来了。

    书办一职,连正式的官职都算不上,可好歹是一地之官的亲近之人。

    莫说他们这些还未下场的学子,就连举人出身的沈琼也得给几分颜面。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人人明白,更别说沈琼这个伪君子了。

    因而,等这消息传到覃九寒耳中时,早已从学子自娱自乐的消遣,变为一个盛大的诗会了。

    沈琼牵头,邀了浮山县为数不多的几位举人,其余秀才若干,便大肆操办起来。

    覃九寒只一笑而过,烈火烹油,自寻死路,县里头有县学,县衙也有主簿,如何就轮到沈琼一个举人牵头了?

    沈琼不过一个举人,沈家也是中举之后才改换门庭,要说底蕴,在浮山县,却是排不上号的。

    若是小打小闹也罢了,在主簿那也不扎眼。可要把全县的举人都邀来,就有些过了,不只是扎眼,可以让人红眼了。

    蠢货。覃九寒嗤笑。

    沈琼此时还不知道自个儿在学生眼中成了蠢货,正信心满满要把诗会做成整个浮山县的盛事。

    若是办的好,能有几句美言入得县丞之耳,那可算攀上青云梯了。

    沈琼不由嘿嘿一笑,被一旁乖乖喝红豆粥的蓁蓁看个正着。

    沈蓁蓁眨眨圆圆杏眼,伸手去扯沈琼袖子,小声喊,“爹爹?”

    沈琼侧首,看了看女儿柔美可爱的眉眼,忽然正色道,“这几日,顾家那小子没来寻你吧?”

    沈蓁蓁乖乖摇头,“百果说表哥忙着背书呢。”

    沈琼装模作样点头微笑,“不错,不错,读书明理方是正事。你吃完了便先回房吧,女儿家多做些绣活。”

    沈蓁蓁傻乎乎低头看看没喝几口的红豆粥,又看看爹爹,乖乖起身回房去了。

    待她一走,沈阳便道,“爹,难不成真让妹妹嫁那莽夫?您可别忘了,江兄那还等着我回信。”

    已逝的沈夫人清楚丈夫的为人,生怕子肖其父,等沈阳到了开蒙的年纪,便狠心把人送到锦州府求学。

    但大抵是歹竹出不了好笋,沈夫人在世的时候还算勤勉,等沈夫人一去,沈阳便连卖妹子的心思都有了。

    江庐是沈阳于锦州府认识的纨绔,同沈阳这种假纨绔不同,人家是真纨绔,家里还无正妻,通房已经一打了,更别提外头的莺莺燕燕了。

    那一日,沈阳无意中谈起家有一妹,性子乖巧,素日喜针线琴画。

    恰巧被一同饮酒的江庐听进了心里,他生性风流,最厌恶别人的管束。

    偏偏他家老夫人成天想着给他娶个媳妇,盼着能早日抱孙子。

    江家是大户,他又是江家正经的少爷,他的正妻之位,盯上的人不少,大多是同江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家。

    江庐是个纨绔,却也不是蠢货,那些个和江家有瓜葛的嫁进来,他可不得礼让三分。

    纵是家里老爷子,都要让那些人家几分,免得被说不讲人情,更何况,他一个做孙子的。

    到那时,就成了真孙子了,被妻子管得成了孙子。

    抱着这样的小九九,江庐愣是哄着老太太给回绝了,只说自己心里头有人了,非卿不娶。

    心里头有人是不假,可惜不是一个,是一群,凤香楼的、柳烟台的,哪一个都是他的心上人,哪一个也不敢往家里带。

    江庐这边正苦恼着给自己找一个家世不显、又哄得了自家老祖宗的“心上人”,那头就有人刚要瞌睡就送枕头了。

    江庐一拍脑门,同窗的妹妹,举人家的姑娘,家世虽一般但算得上清白,还能编出个一见钟情的桥段,既圆了谎,又解决了燃眉之急。

    至于性子软,善绣活,这不是老夫人最喜欢的嘛!

    江庐也不装模作样扯谎,直截了当同沈阳商量。

    你家妹子我听着蛮不错的,刚好兄弟我家里头老夫人逼着成亲。

    我虽然纨绔了点,但也肯定不会亏待你妹子的,嫁进来就做正头娘子,我房里的事统统由她管。

    沈阳一想。

    这亲事不错呀,江家是锦州府大户,江兄为人除了风流,也没其他毛病了。

    两人一拍即合,这便由沈阳回来做说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