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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实在是不早了,于公于私唐弘业都没道理让杜鹃自己一个人坐车回去,并且这个时间点上,从公安局附近到杜鹃住处那里的公交车也的确是停发了,所以当唐弘业提出来要送杜鹃的时候,杜鹃也没有太矫情的坚持拒绝,道了谢就上了车,还好自己住的地方距离单位不算远,对唐弘业来说也不算太麻烦。
“你的房子要到期了吧?”唐弘业可能是方才看到了杜鹃在看租房信息,所以又想起来了这件事,心里面一盘算,距离上一次自己问起来这个,也又过去了几天,杜鹃那个房间到期的日子应该已经近在眼前了。
杜鹃点点头,一想起这件事来她就觉得很糟心,偏偏这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也没有办法逃避,眼见着租约到期的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自己这边工作上还被案子压着,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应付找房子的事情,现在简直就是进退两难,不续租吧,回头总不能睡马路。续租呢?一想到那一对室友,杜鹃就打从心底里觉得烦躁,火气蹭蹭的往上窜。
前一天她还在客厅里遇到了室友的那个油腻男朋友,那个男人嬉皮笑脸的主动和杜鹃搭讪,问她:“欸,你是用的什么洗衣粉啊?真好闻!”
说完之后还嘿嘿嘿的干笑了几声,脸上的神色更是一言难尽。
杜鹃当场就黑了脸,二话不说的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证件戳在对方的面前,当然了,她并没有把证件打开,只是让那个油腻男看了看表面——她可不愿意让这种人把自己的工作单位和姓名什么的都一手掌握了,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杜鹃语气严厉的对油腻男说。
油腻男瞥了一眼她工作证的封套,就只是撇了撇嘴,泥鳅一样油滑的顶着一脸无辜的表情反问:“我怎么了?哟?这年头打听打听别人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这也犯了谁家的王法啊?还犯得着弄个证出来吓唬人!”
杜鹃懒得和他纠缠,瞪他一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心里面就好像是吃了个死苍蝇一样的恶心,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滚刀肉,也可以说是二皮脸,说话做事永远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日爱日未的恶心劲儿,但是偏偏说出来的内容和做出来的事儿,又没有真正越界的,所以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着。
所以现在一想到一旦不得不再续约,还要继续跟这样一个猥【HX】琐的油腻男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么久,杜鹃就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你那边到期之前,估计也不一定有时间找吧?”唐弘业又试探着问。
杜鹃正好想到那个糟心的油腻男,现在又被唐弘业这么一问,心里面别提多烦躁了,忍不住瞪了唐弘业一眼:“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找不到房子睡马路呢?”
说完之后,她看到唐弘业脸上的错愕和委屈,立刻意识到自己是有点迁怒于人了,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放缓了许多,对唐弘业说:“对不起,我最近因为找房子的事儿心里面一想起来就觉得烦,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我知道,”这要是换做以前,唐弘业说不定还真的会有点不高兴,但是他现在可没那志气,想一想,杜鹃会有这样的反应,估计跟自己以前嘴欠总去挤兑她也不无关系,于是端起了十二分的耐心,对杜鹃说,“我就是琢磨着,要是这个房子住的那么不开心不舒服,就别续租了,有我在怎么也不至于让你睡马路,等着房子到期了,你就把东西搬我那儿去,这不问题就解决了么。”
“那可不行,”杜鹃想也不想就摇头表示了拒绝,“私人空间还是要尊重的。”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唐弘业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这不就是当初自己别别扭扭那会儿用来往外赶杜鹃的理由么,现在终于砸自己的脚上了。
不过他也学激灵了,知道什么叫顺水推舟,所以便接口说:“不是说让你搬到我那里去长住,就是先落个脚,要是非得搬出去租房子的话,也得踏踏实实的找一个各方面都合心意,住着舒服的不是么?”
说完之后他在心里面给自己悄悄的点了一个赞,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的多巧妙,又没有一开始就说希望杜鹃就干脆搬过去,这样就不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同时又委婉的表示了自己是欢迎她长住的,她非要出去租房自己也尊重她的意愿。就这一番话,唐弘业想要给自己打一个一百分。
杜鹃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唐弘业这一百分的表达,她只是点了点头,有点心不在焉的说:“希望这个案子赶快结了吧,结了我就有时间找房子了。”
“嗯,快了,我觉得用不了太久。”唐弘业这倒不是在敷衍杜鹃,他想到自己和杜鹃之前注意到的一些细节,隐隐觉得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把杜鹃送到楼下,唐弘业看着她走进单元门之后才开车离开的。杜鹃上楼开门,还好,室友那屋安安静静的,门缝下面也没有灯光透出来,估计是还没有回来,杜鹃松了一口气,赶紧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洗漱好了之后回到房间里面去,免得呆会儿那两个不讨人喜欢的回来了,打了照面又要糟心。
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杜鹃的手机就响了,她心头一跳,赶忙把手机从羽绒服口袋里翻出来,自从做了刑警之后,她就多了一个职业病,晚上的时候手机一响就立刻神经都绷紧起来,生怕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需要紧急处理。
手机翻出来一看上面的号码和姓名,是黄帅,杜鹃赶忙接听起来:“喂,黄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出现场么?”
“杜鹃,没事儿,你别紧张,”黄帅在电话那边一听杜鹃说话的语气和语速,就知道她是着急了,赶忙开口轻笑着安抚她,“你忘了么?现在咱们都在A市呢,我是借调过来的,真有什么紧急情况,他们也不可能不联系你先联系我呀。”
杜鹃一听他这话,也忍不住有些无奈的笑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自己刚才一紧张就忘了现在已经是A市公安局一员的事了,潜意识里可能因为和黄帅也共事了很长时间,所以一看他来电话,就又以为是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了呢。
“是啊,呵呵,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杜鹃也笑了笑,“哦,对了,我还得谢谢你呢,你帮我收集好放在桌上的那些租房信息我看到了,今天事情太多,工作结束的太晚,我也没有腾出空来仔细看看,就大略的翻翻,实在是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我正好没跟你们那个案子,平时的事情虽然琐碎了一点,但还是有不少空闲时间的,听尹湄说你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呢,就想干脆我帮你收集一些打印出来,这样一来你不是也可以节省一些时间了么。”黄帅听杜鹃这么说,似乎也挺高兴的,“其实能帮上你的忙,我也觉得很开心。我打电话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你说吧。”
“我看尹湄好像也惦记着你租房子的事儿呢,她一个劲儿说上一次是她没处理好,让你住了那么一个糟心的房子,所以这回她想要弥补一下。但是……说实话啊,我对尹湄的办事能力也不是特别放心,所以我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黄帅停顿了一下,“要不然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怎么样?让我帮你租房子吧,我觉得我可能比尹湄还靠谱一点,你呢也可以专心致志的处理工作上的事,不用被找房子的事情牵扯精力,你觉得怎么样?可行么?”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你黄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腰上的伤也还没好利索呢,我可不能折腾你到处去跑租房的事儿。”杜鹃连忙开口拒绝,“这件事你别担心,我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现在这个住处也没有那么差,你回头也帮我劝一劝尹湄,别让她总把这件事放心里头。手头的案子差不多了之后我就可以着手租房子搬家什么的了,到时候如果需要你帮忙,我肯定会叫你的。”
杜鹃这说的是客气话,黄帅也不傻,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不过杜鹃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殷切的继续坚持,反倒成了不识相,所以就又叮嘱了杜鹃几句,要她不要客气,自己也会抽空再帮她收集一些租房信息,然后又寒暄了几句,提醒杜鹃不要过度疲劳之类的,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杜鹃长叹了一口气,现在自己面前最不开的那一壶,估计就是租房子的事儿了,结果唐弘业提完了黄帅又提,让她忍不住又焦虑了一番。
这一次杜鹃也算是打定主意了,绝对不经他人之手帮自己租房子,毕竟每个人主观上的标准都是不同的,别人觉得好的,自己未必喜欢,自己觉得还可以的,别人也可能根本看不上眼儿,另外还要考虑预算的问题。
黄帅虽然看起来是比尹湄好像靠谱一些,但是经由上一次尹湄帮自己租了这么一个房子的事情之后,杜鹃也算是想清楚了,拜托他人帮忙,给别人添麻烦不说,到最后结果不理想,自己不能有什么怨言,对方还同样觉得自责,真的是太亏了,这一次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已经是深夜了,想着这些事,杜鹃觉得特别心烦,索性关了灯躺下睡觉,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起来,唐弘业已经在楼下等她了,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奔波于A市各处去进行调查和线索的收集。
到了傍晚的时候,戴煦给唐弘业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和杜鹃回一趟公安局,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需要跟他们进行一番沟通,两个人知道戴煦这人别看平时嘻嘻哈哈很慵懒的样子,真正遇到工作方面的事情绝对是有板有眼,不会拿这些开玩笑,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么严肃,就说明这件事的确是很重要。
两个人立刻赶回了公安局,回来的时候戴煦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我查到了一个六七年前的疑案,跟你们现在调查的这个咸和玉的案子可能有点关系,”戴煦把他们两个人叫到自己桌旁,拿了一个卷宗递过去,“你们看一看吧,看完了估计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唐弘业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戴煦,翻开那个卷宗,和杜鹃走在一起迅速的浏览起来。
这是一个发生在六七年前的案子,死者名叫廖香之,是A市人,但是这个案子的出事地点却并不是在A市,而是离开A市去往外地的高速公路上。与咸和玉的这一桩案子相同的是,廖香之也是因为车祸而当场死亡,根据当时的事故记录,廖香之的车在高速公路上面行驶,然后忽然撞向了一旁的护栏,车子在撞击护栏之后发生了转向,后面的车辆躲闪不及,又撞在了廖香之那辆车的身侧,紧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追尾相撞,其中还包括一辆大巴车,最后造成了两人死亡,七人重伤,二十几人情伤的结果。
在最初认定为交通事故之后,交警部门进行了现场的勘验,发现廖香之的车在冲向护栏的一瞬间根本没有刹车减速或者试图转向的痕迹,随后根据尸检结果,廖香之的胃内容物里面发现了大量镇静剂的残留,法医由此推测廖香之是因为服用了大量的镇静剂,所以导致了在驾驶过程中失去知觉,车辆失控撞向护栏。
这个案子也因此而从交通事故转变成了一起刑事案件,当时负责处理这件案子的刑警认为廖香之是被人下了镇静剂类药物,想要用一场车祸来掩饰谋杀的意图和真相。
只可惜,因为线索中断,证据不足,这个案子时至今日都还没有抓到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