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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监牢到寨门,必须要穿过寨子才行。桑余靠着自己对寨子仅有的一点印象,带着风不语何不言在高低错落的吊脚楼之间来回穿梭,这时候吊脚楼上的一名女子,探出头来,与何不言四目相对,一个尖利的女声紧接着传来。
即便在喧闹的寨子里,这个喊声依然那么刺耳。背后一众守卫听见声音,一个个执着火把,一前一后往他们包抄而来,黑暗中的火把汇聚在一起,犹如两条火龙,将黎明的夜空映照的一片通明,夜空下的三人心中生出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无力感。
“都怪你,要不是你耽误了那么久,说不定在他们发现之前我们都跑出去了。”风不语身体素质不错,即便如此激烈的奔走,还未见气息紊乱,只是觉得桑余耽误了时间,对他更加嫌恶。
“怪我?若...不是你们师兄妹...妹二人打死不信我,还犯得着跟...现在,像是过街老鼠一...一样?”桑余就不一样了,稍稍有些岔气,说话断断续续。
“要不是之前的无耻行径?谁会时刻提防着你?”风不语辩解到。
“无耻行径?我...我什么时候对你无耻...”
桑余话还未说完,何不言突然左脚一曲,右脚一脚踹在桑余右腿上,将桑余踹了一个趔趄,口中同时惊呼道:“小心。“
话音未落,靠近桑余的一侧巷道旁边,突然跳出几人,身上血色罡气激荡,身姿迅猛,举刀就往为首的桑余砍去,等到他发现冲在前面的居然是白骨堂主时,弯刀已然收势不住。
弯刀上带着主人的血色罡气,刀势凌厉,若不是何不言察觉不妙,怕是桑余已经横尸当场。
“黎...黎堂主?”对方一手提着弯刀,眼中血红渐渐淡去几分,看到对手是桑余,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背后的族人面面相觑。
人并不多,若是硬要拼杀的话,以何不言风不语之能,足已解决。但是二人赤手空拳,时间绝对不会太短,只怕是解决了面前几人,附近的大部队也到了。
所以现在打也打不得,进退又无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桑余一脚回踹向何不言,另一手直接捣向何不言的胸膛。因为突然发难,竟然打得何不言措手不及,直往后退了一步。而桑余口里也不闲着:“你这小贼,今天看本堂主如何生擒了你。”
别说是何不言了,此时他们照面的几名守卫都没反应过来,等到他们分清楚敌我了,等打算上去相助桑余,却见桑余左手一拦,然后说道:
“这两个人就交给本堂主了。他们还有好几个同伙混进了寨子里,之前我望见他们往那边逃了,你们赶快把他们找出来,莫让他们走脱了。”
桑余装模作样,口里讲的一套一套的,把几名守卫糊弄得团团转。
他们定然是相信白骨堂主实力不凡的,如今他说居然还有同伙,几名守卫怎么不信。不然以他们寨里的监牢,想从里面逃出来几乎是不可能,只有人打开门放他们出来才说得通,于是一提刀,立马就往桑余所指的方向追去。
桑余见他们转身已走,口里还兀自骂道:
“小贼,看打。”说着一脚就踢了过去。
何不言极配合的往后一跳躲开,口里喊道:“哇呀,真不愧是白骨堂主,算你狠。”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眼角余光却是盯着几名守卫离开的方向,直到他们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找准方向,继续往山下逃去。
“看不出来,你这个白骨堂主,实力没有几分,脑袋瓜子还是好使得很嘛。”
桑余的急中生智,让三人避免被人拖住,陷入四面楚歌的恶战,风不语对他的看法似乎转变了几分,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恶嫌他了。
“那是,若论聪明,老子...子在我们那可...可是数一数二的。”桑余一点也不谦虚,见着杆子就往上爬。
“哟哟哟,这么说来,还真同情你们,诺地方竟然让猴子称了大王!”
桑余知道风不语是在讥笑他,质问道:
“什么意思?”
一旁的何不言以为桑余没听懂,于是好心的解释道:
“师妹是说,黎兄弟你这点小聪明都能在你们郡县排的上名号,由于此可见你们郡县里的傻子太多了。”
何不言望着桑余,想确认他听懂了没有,结果却见他面色铁青,于是很不解的问风不语道:
“师妹,难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么?”
风不语哈哈大笑,道:
“对得很,就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他看起来很不开心?”
“......”
可能有了之前那支小队的“帮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竟然没有再遇见过成队的守卫,偶尔有几个落单的,也很快被他们解决掉。但是另一个问题也接踵而来,桑余成功的带把他们带的方向全无,三人在寨子里迷路了。
“你确定是这么走的?”此时三人在一处三岔路口,风不语对桑余指的方向提出了质疑。可是现如今桑余有什么办法,他确定出口是在东方,但是不管他再怎么绕,每条路走到后面,都成了死路。
夜色如同披在晨光身上的纱,已经渐渐被褪下,露出了大片朦胧的白。
而此时的寨子,也在这晨光中更加的清晰可辨,之前四处找寻的守卫分散在巷陌之间,地毯式的搜寻而来。
因为越靠近寨子大门,地形愈加平缓,所以人在里面根本分辨不了哪条路才可以出去。若是像之前在悬崖上时能够居高临下,断然不会有目前情况。
“依照现在来讲,只有想办法找到一处比较高的地方,才能分辨我们身处何方。”桑余对二人讲。
“你当在你家啊,你说的倒轻巧,你能看得见寨子,寨子里面的人就看不见你吗?”风不语直接怼了过来,把桑余气得不行,心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找个行得通的。
“对了。”桑余脑海一亮,何不言风不语也停下脚步,收回他们四处张望找寻的目光,往桑余这边看来。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风不语略带质疑的问。
“准确来讲是风姑娘你想到的。”桑余有些得意,风不语好像不喜欢桑余刚刚说的话,反驳道:
“有话就说,别卖关子。还有,能不能不要叫我“疯”姑娘。”
“你姓风,我不叫你风姑娘,那我怎么称呼你,难不成见面就“喂”来“喂”去的吗?”桑余紧赶几步,追上二人。一旁的何不言见缝插针,对桑余的看法好心提醒:
“黎兄弟,不管是喂来喂去,还是喂来喂去,这样称呼,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讲都是不礼貌的。”
何不言口中的第一个“喂”,读二声,是打招呼的意思。而第二个“喂”,读四声,是口对口喂养的意思。本来还没想到这里的风不语突然炸毛,一脚踢到他师兄何不言的膝盖上,另一手反手往桑余这边拍了过来。
“你们两个...”
桑余经由何不言一提醒,脑海中浮现出与风不语喂来喂去的情形,嘴角不知觉斜斜的吊了起来,想想着实暧昧。如果不是风不语目光如刀,几乎把他捅出了几个窟窿的话,桑余也许还在继续意淫。
“你小子再乱想一遍试试。”风不语板着脸,颊上却有一抹羞红。
“好,好,好,我不想,我不想。”桑余越让自己不去想,脑海里越往那方面去,看见风不语杀人般的眼神,桑余只好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对何不言说道:
“嗯,方才风姑娘所言,提及到了这不是在我家里吧。”
何不言点了点头,承认风不语确实有这么说过,认真的等待着桑余的下文。
“我们不懂怎么走,但是寨子里的人懂啊,他们自小在寨子里长大,随便抓个人,替我们导路,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听到桑余所言,二人眼前一亮,心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们躲在隐蔽处商议,也不知是不是天意,一个本地的居民正鬼鬼祟祟的从旁边探出头来,却被他们三人看在眼里,看样子对方听见了他们三人说的。
风不语眼疾手快,身子直欺而上,还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已经将他从墙后提了出来。
那人看着三人面目不善,先是下了一跳,随即很快又看到了桑余,盯着他身上的衣服多瞄了几眼,一脸疑惑,看样子是在想堂堂白骨堂主怎么会和两个外人厮混在一起。
风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装作恶狠狠的威胁道:
“快带我们出去,不然我现在杀了你。”
本以为此方法完全可行,直到他们听到对方叽里咕噜讲起寨子的土话时才猛然醒悟,对方只会讲苗疆土语。
人算不如天算啊,桑余只能自认倒霉,现在他们抓的这个苗民,根本就没有什么帮助。而且更头疼的是放了他,他肯定会大声呼叫,到时候引来守军,他们插翅难逃。可是不放,总不能带着他吧。
就在桑余无计可施的时候,何不言一手推开桑余,一掌拍在那人脖颈上,只见他脚一软,直接晕倒在地。
“当初在临沅,你们也是这样对我的吧。”三人赶快离开了这个地方,在走的路上桑余旧事重提。何不言手一挥,立马准备了长篇大论正要解释,话还未开始讲,他们背后突然传来方才那个苗民的呼叫声:
“来人啊,他们在这里。”
四周应和身此起披落,不少人都往这边聚来。
风不语,桑余一惊,把眼去看何不言。只见他立马辩解道:
“别看我,我方才真的没有留手。”
这么说来的话,那就是那个苗民装的了。三人心知不妙,急忙往前面跑去,大约跑了一会,就从巷道里穿了出来,只见面前大路宽阔,直直的通向远处寨门。
三人还来不及庆幸,就看见寨门周遭闪出了一大群人,而为首的,正是寨佬以及柳虎等人。
桑余见势不妙,趁着何不言在前面挡着,急忙拉过风不语的手,让她掐在自己脖子上,低声对二人说道:
“挟持我。”确定风不语何不言听到了之后,桑余高声喊道:
“救命,救命。”
众人倒吸口气,白骨堂副堂主怎么落在他们手里去了。
桑余本以为,此计万无一失,不料寨佬却不为所动,直到看到他身后的另一个面孔——方才何不言打晕的人。
如此说来,不是白骨堂副堂主黎渊的身份,寨佬知道了?
果不其然,远处寨佬一步步走了过来,佝偻的身子那么瘦小,步子那么随意,却让人感觉每一步如山岳崩塌。风不语架着桑余被寨佬慑得往后退去。
“你这个白骨堂副堂主,老朽早就有所怀疑了,所以才马不停蹄请来你白骨堂的人验证一二。现在老朽且不杀你,只消再等上几个时辰,白虎堂的人,应该就到了吧。到时候真真假假,自见分晓。”
“什么?你不是黎渊?”何不言风不语异口同声。
现在不是给他们解释的时候,桑余一直以为对方留自己在此是碍于场面,却没料到早就被寨佬怀疑了。只是现在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按兵不动。
桑余越想越后怕,看样子从寨门口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没有办法,他们只有往后退。
可是后面的寨子三面都是悬崖,又怎么出的去呢?
莫非今天真要丧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