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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余总觉得自己感觉不对,老三与他的感情虽不说有多么深厚,好歹是在临湘城里一起厮混大的,怎么可能会加害与他。
况且桑余本来就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心中无愧,自然不惧。
“老三?你这不是换岗了么,突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是出了什么事情?”
桑余顺口问到,人就要走上前去。
谁料附近守卫面色一凝,十分警备。
“你,是叫桑余是吧?听谢老三讲,半月前城中命案时,你急急忙忙进城,又慌慌张张出门,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此人端坐马上,一身戎甲,只是生得一张马脸,脸巴子歪向了一边,应当是个气量狭小之辈。
“老三?你也这么觉得?”
桑余没有搭理那人,反是望向谢老三,谁料他身子往后一缩,却不直面桑余。
为首的将官被桑余这么忽视,心头起了业火,喝道:
“来人呐,把这恶贼先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身后兵士狼视虎顾,端着手中长矛圆盾,一步步逼上前来。
桑余并不惧他们,只是临湘是他故里,他不想在此多生事端,于是好言劝道:
“这位大人应该就是老三他姐夫吧,我与老三自小相识,他是知道我的。”
“姐夫?老子可没这个福气。”那马脸将官讥笑道:
“你说的那是胡校尉,大人责令他半月之内查清此案,现在因为办事不利,已经下狱了,有什么话,你大可在狱中同他熟络熟络。”
“什么?下狱了?”桑余一惊,望向老三,却见老三往前一步反口咬道:
“如果不是你们惹出的祸事,又怎么会殃及我姐夫。”
“你姐夫办事不利,跟我有什么关系。”桑余有些恼了,被人冤枉不说,还是一老友背叛。
“哼,当夜你急匆匆进城,难道不是去的贾太师旧居吗?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老三?我姐夫被停职下狱,不都是你害的吗?”
谢老三越说越有底气,好像在他心中,真相就是如此一般。
“我看你是想让我为你姐夫做替死鬼,为你的仕途做铺路石吧。”
桑余是局中人,心里越来越清楚,早知道谢老三不仅好色,还是个唯利是图的性子,没想到最后还会出卖自己。
“哼,说得好像我与你感情多交好一般,如若你真的与那案子无关,你把你头罩取下,让刘校尉看个明白?”
“如果我不取呢?”
桑余不可能取的,若是让人见了他这个鬼样子,这些风言风语迟早会传到他母亲耳里。
“不取?那就跟老子走一趟吧。”
那马脸刘校尉,桀桀一笑,手一挥,队兵士一拥而上。
如果换做是半月前,桑余怎么能在这群人里求得脱身,只是现在不同了,他身子一提,整个人拔地而起,整个人浮在了半空。
此时居高临下,桑余的面庞也被下面的人一览无余,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如同邪神再临,吓得众人齐齐退了一步。
“此人不是善茬,众兵士听令,结阵。”
刘校尉言语方闭,众兵士训练有素,霎时间三五成队,各据其位,本来都是凡夫俗子,却在这奇怪阵型下,隐有杀气从他们身上透来。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即便当初面对傩王,桑余都敢与之一战,更何况眼下一队士兵?桑余只手一招,身后血锏凭空飘来。
这一切看得谢老三心惊肉跳,才短短时间不见,桑余竟与以前天差地别。
“都是临湘的乡里,我劝你不要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老子就是逼你了又如何。”
刘校尉在马上一跃,手中单刀倒提,直冲桑余而去。与此同时,他四周每一小阵中,弹出一名兵士,手执圆盾,一跃而上,而那刘校尉就踩着那圆盾,手中单刀一撩,带起一阵刀风。
这配合,恰到好处,只是面对着如今的桑余,似乎还欠缺了些。
桑余手中血锏带着千钧之力,一锏砸在刘校尉撩上来的短刀之上,然后身子一腾,远远的飘开了去。
刘校尉故技重施,只不过此时并不只他一人,就在那盾兵腾空刹那,阵中又跃出一个长枪兵,在他们落地的一瞬,长枪带着破空声一掷而出。
阵型看来简单,其实却蕴含玄机,那点点而来的枪头闪烁,竟像极了漫天星辰。
桑余四面的退路全部被封住了,若是往上,刘校尉一刀封下,若是往下,恰好落在阵中。
桑余没有什么功法技巧,拿着这根血锏全是胡敲乱砸,眼前无路可退,胸中戾气横生,血锏一挥而过,周遭射来长矛被血光一带,全成了破洞烂铁,叮当如雨下。
阵法虽然严谨,可是众人并没有多少对战经验,就在他们失神的瞬间,桑余直欺而上,一脚踹在他们阵中谢老三的胸口,谢老三“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谢老三,这就是你唯利是图背叛朋友的报应。”桑余咬牙切齿。
刘校尉见桑余在他阵中直取谢老三,如同探囊,顿感颜面尽失,厉声喊道:
“阵型别乱。”
刘校尉不肯罢休,可是桑余无心再战。
“你们勤练这阵法,都是为了保护临湘老幼,我无意与你们为敌,还是好自为之吧。”
望着桑余远去的背影,再追显然已经跟不上了。
桑余回到自己家门外,房间里的灯是灭的,看样子百里嗣音与他母亲早就休息了。只是放门口的油灯还在燃着,灯盏里新加了一块松油,看样子自从他走后,这盏灯都是彻夜不休的。
桑余内心又是温暖又是酸楚,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怕惊醒了他母亲,于是找到一个角落,就靠着坐了下来。
此时天河高悬,一盏盏星辰散落在穹顶之上。
桑余小时候听说过,人都是天上星辰所化,就好像帝王就是紫微星一样。只是那么多的星辰,也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是哪一颗,也不知道自己的是哪一颗。
人说命运无常,也不知象征他们命运的星辰是否一样。
桑余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有点多愁善感了起来,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穹顶一颗微渺的星辰在夜空中一划而过,直接消失在远方。
那个方向,正是临湘所在。
在桑余迷迷蒙蒙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然感觉附近灯火攒动,他手遮在眉际,斜眼一看,远处有一对卫兵,执着火把,正往此处而来。
在苗寨的时候阴影还未褪去,桑余心头隐隐觉得不妙,于是立马遁开。
谁料那只队伍直接开到了他桑家门前。
而领头之人,还是那刘校尉与谢老三。
看那谢老三的身子骨还挺硬朗,之前受了桑余一脚,并未伤及性命。
此时他手里攥着方帕子,时不时的往嘴角一擦,再看那帕子,鲜红似血。
“把这...咳咳...把这房子给我围住了。”
刘校尉并未说话,谢老三就开始狐假虎威了。
“谢老三,你这个法子,还是不好吧。”一旁的刘校尉挽着缰绳,说到。
“嗨,.这..这...这小子我清楚,是...是个孝子。肯定能行。”谢老三谄媚到。
“我是说,你利用他母亲来胁迫他,这个法子太不厚道。”这刘校尉皱着眉,对这个做法很是不屑,没想到他气量虽然不大,为人倒是正气的紧。
这边虽然哄闹,附近的桑余也全听了个清楚,一听要危及他母亲,桑余顿觉无名火起,只是他家已经被团团围住,桑余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伏在地上,心里不由得后悔起来。
之前若不是心存妇人之仁,他母亲怎么会受到牵连。
桑余这边正在懊恼,那边厢谢老三的声音也远远的传来,听起来当真无耻得紧:
“刘校尉...这小子...肯定不会...不管他老娘...你现在不拿下...到时候大人怪罪...我姐夫可就是您的前车之鉴了。但是如果拿下了,不但我姐夫罪名能被洗脱,校尉大人您居功至伟,以后更不是前途无量?”
“刘...哥...事已至此...我...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那刘校尉虽然很不齿谢老三的做法,但是被他这么一通说,权衡利弊,也没有再说话,一挥手,他身后一群卫士就要破门而入。
桑余心道不妙,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冲而去。
那正欲破门的马前卒还没摸到门前,就身子一歪,横尸在地。
“桑余?”
刘校尉看得真切。
“你要是乖乖跟我走,我保证不伤你母亲。”
“休想。”桑余血锏胸前一横,直接拒绝。
桑余并不傻,他若为鱼肉,即便刘校尉不会,也难保谢老三这个无耻之徒会做出什么事情。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当口,门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百里嗣音扶着桑母,推开了门来,看到面前刀枪林立,百里嗣音被吓了一跳。
而桑母因为眼疾,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他双手往前乱摸:
“方才我有听见有人叫桑儿,是我家桑儿么?桑儿回来了么?桑儿!”
桑余与他母亲咫尺相隔,却不敢上去相认,心中格外凄苦,只能对着百里嗣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快退回去。
百里嗣音聪慧得紧,哪能不明白桑余所想,知道此时剑拔弩张,桑余不能分心。
看到身后的房门关闭,桑余心稍稍安了些下来。
“我不想多生事端,如果你们现在退走,我保证不与你们计较。”桑余假着刘校尉原话还了回去,他一脱头罩,露出头罩下狰狞的面容,杀气如烟火腾腾。
可就在桑余话音未落之际,房内传来一声惊呼,是百里嗣音的声音。
桑余心道不妙,正欲破门而入,却见一人用刀胁迫着他母亲,拉开门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谁,正是谢老三,原来他早就趁着桑余转身之际,溜出了人群,再从房后破窗而入。
“桑余...还不乖乖投降?”
谢老三的威胁,场中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更别提桑母了,在她老人家耳中,竟只有桑余二字。
她听见桑余回来了,喜出望外,竟不顾性命之危,挣开谢老三,摸着就要往桑余这边走,可就在这一挣一扎间,谢老三也是触不及防,冰凉的刀锋从老人家脆弱的脖颈划过,鲜血“噗嗤”一声喷了出来。
而这一切,桑余全看在眼里。
“娘.....”桑余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一锏就砸在谢老三身上,然后从他手里抢过桑母的尸身。
桑母脖子上血流如注,她再也听不见桑余叫一声娘了。
“我打死你这个小东西,现在知道骗你老娘了。”
“你真当你老娘老糊涂了?”
......
而桑余,再也听不到桑母责怪时温柔的表情。
当时一别,恍若昨日。
此刻再见,生死两隔。
桑余面色凄厉,双眼通红似血。
“我要你们,都...给...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