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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真人信步在前,徐徐为二人介绍道:
“昔年祖师爷得天人传授符经,助天下一统,功成名就后云游四海,最后在此开山立派,方才我们去的,那是“朝元峰”,是你们掌宗师伯一脉所在,山名取一柱朝元之意。
祖师爷是要告诉我们符宗弟子,行走天下要如这朝元峰一般,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
而为师所在的,是为“奉元峰”,奉者,遵守之意。所以我奉元峰下,必当遵行天命,不可逆天而行,不可忤逆师长,你们千万记得。”
百里嗣音与桑余纷纷称是,并暗自牢记于心。
尤其是桑余,暗道守一真人之所以愿意在六经阁董博士手里救下自己,原来就是因为怜惜自己孝顺,合他奉元峰一脉之意,所谓百善孝为先,看样子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其余三脉,为乾元,坤元,淳元三脉,在此也不多费口舌,等到时日一久,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言语间,三人已经来到此处平台,只见亭台楼阁,尽皆嵌于山间,脚下流云似水,身旁仙雾袅绕,偶有丹鹤飞过,有恍然欲仙之感。
桑余之前在苗寨,上去过那嵌在崖上的阁楼,可是与这奉元峰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而站在平台之上,首当其冲的,是为奉元阁。听见守一真人归来,里面人慌忙迎了出来。
“弟子参见师尊。”
一众弟子齐齐跪倒。放眼望去,约莫十四五人。
“起来吧。”守一真人袍袖一挥,道:“你们眼前的姑娘,就是你们的小师妹,复姓百里,名嗣音。以后你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就多多照顾于她。”
众人站起身来,看了几眼百里嗣音,看她相貌平平,也并无什么奇特之意,也没有再多加注意,倒是更多的都往桑余这边望来,毕竟桑余的面像太过摄人。
桑余低了下头,对于自己这幅面相,多少有些不自信。本以为守一真人也会介绍自己,谁料他介绍完百里嗣音后,一背手,就阔步往奉元阁走去。
桑余没有被安排,也不知道去哪,所以低着头,一路跟在守一真人后面。
百里嗣音也怯怯的跟着桑余。
于是二人随着守一真人前后走进一间静室。
静室内,守一真人趺坐在榻上,看了眼桑余,然后问道:
“你知道我方才为什么不介绍你吗?”
桑余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若是介绍你,老道担心你会因为自己容貌,以及你母亲的事情,一开始就不与其他人接触,那样会给人生冷之感,你以后不好与他们师兄弟相处。
若是现在不介绍你,他们见你随我前前后后,会好奇你的身份,所以也不敢欺负与你,同时也会与你保持些距离,若是你哪日真的能够静下心来,一旦拜入老道坐下,也好与他们相处。”
守一真人几句话,虽然轻描淡写,但却如春风拂入桑余此时敏感的心里。
没想到连这些细节他都顾虑到了,经历过这些事情,桑余本以为人性本恶,直到他遇见了守一真人张延之。桑余微微抬起头,之前因为桑母亡故,桑余无心他物,此时才第一次打量身前这位慈祥的师长。
守一真人面相清癯,生着一双凤眼,须发皆白,只是鼻尖微微有些泛红,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喝酒。
“你也不用感激,我有些事情,想先问下你,你须得同我一一道来。”守一真人说完,然后示意让百里嗣音先到外面候着。
“在临湘初次见你,你身后的那把血锏,应该来历不凡吧?还有你这一身戾气,是什么原因所致,是否可以同我讲来?”
这些事虽然已近过去,可是对于桑余来讲件件都不是小事,本来一直都选择把它尘封在心。如今守一真人问起,也不再遮拦,就从遇见黎渊开始,一一细诉下来。
“这么说来,你这血锏,是从苗寨哪里得来的了?”守一真人问。
“是的。只不过刚开始它通体都是黑色的,后来才变成这个颜色。”桑榆补充到。
“这锏,来历非常,虽然里面禁锢了万千死魂,但是感受不到凶戾之意,应该不是魔门器物。”守一真人摩挲着手中血锏。
“此锏既然为你所得,那是你的机缘,你好生保管好。”守一真人将血锏一送,它轻飘飘飞到桑余面前。
桑余接过血锏,将他背在身后,然后又听守一真人道:
“你站前来。”
桑余依言而行,守一真人两指搭上桑余天灵,桑余只感觉一股炙热的暖流缓缓侵入身子,让他浑身痛楚不已。
“没想到那傩杀门,居然敢行如此逆天之事,只是苦了你了。”守一真人拉住桑余手,示意他坐在一旁。
“你知道,他们带你到那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吗?”
桑余摇了摇头。
守一真人接着说道:
“人有三魂七魄,为女娲娘娘造人所赋予,但是一旦死去,就会魂归天地,而那傩杀门,将那些活生生的生灵,弃入你说的落魂渊中,任由它们为凶魂噬咬,然后又凭借地下生气,让他们不断恢复,为的是激起他们胸中无限怨气,从而化为凶灵。”
桑余之前一直不知道为何沦落到落魂渊,如今听守一真人一言道破,才恍然大悟。
“可是他们杀戮这么多生灵,化成这些恶灵做什么用?”桑余多少还是不解。
“什么用?”守一真人一声冷笑。
“用处大了。傩杀门是靠傩术请来魔神之力为他们所用,可如今那些魔神要么隐匿要么被诛灭被封印,哪有什么力量同我们玄门争斗。他们此举是肯定有他们的阴谋。”
桑余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这全身血肉经脉,都是为那落魂渊底的死魂给毁坏,又被生气给重铸,重铸过程中,多少混杂那些死魂精气在内,所以造就你这番躯体。我估计你的戾气,也是由此而来。”守一真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桑余。
“可惜啊,让他们失算了,本来你应该是他们万千死魂之一的。得亏你背后那把锏,帮你禁锢了大把的死魂,以至于地下生气能够保你不死不灭...”
桑余听守一真人一说,将背后血锏抽了出来,细细的摩挲着锏身,没想到它救了自己两次性命。
“往后的日子,你要多磨练自身意志,这样才不会为你血肉中的戾气所侵,知道吗?”
桑余点了点头。
守一真人说完,打了个哈欠,然后一挥手道:
“去帮我沽点酒来,这下山一行,喝不到自家徒儿酿的酒,走路都没力气。”
桑余转身出去,等他刚走到门口时,里面守一真人又唤道:“嗣音。”
百里嗣音于桑余错身之际对他莞尔一笑,然后转身走入静室。
话说桑余对这奉元峰一点都不了解,守一真人之说要沽酒,也不知道往哪去,只好往前面去找。
走到前面,恰好遇见几名师兄弟在做功课,桑余走上去,问道:
“请问真人平时爱喝的酒,在哪里沽?”
一名黑黑矮矮的弟子打量了几眼桑,余然后朝门外唤到:
“丘师弟,带这位兄弟去给师傅打百果酒。”
“哎,来了。”话音未落,人已从外面奔了进来,这丘师弟精瘦的像只猴子,眼睛贼溜贼溜的。
“是师傅要你给他老人家打酒?”
桑余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这人走在前面,桑余紧随其后。
“你是师傅新收的弟子?”
桑余摇了摇头,说道:
“不。”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桑余没有回答。
“我姓丘,叫丘如雁。你叫什么?”话刚说完,猛的好像想起什么,然后又补充道:
“你可别听错了,是大雁的雁,不是燕子的燕。”
桑余点了点头,回到:
“哦。”
“你倒是惜字如金。既然不是师傅弟子,他老人家又把你带回山门,你们该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吧?就好像朝元峰那脉一样。”
桑余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
“那就奇了怪了。”
他们顺着奉元殿后的栈道一路往下走,走了不多久就到了一处拐角处,那丘如雁在那拐角处一跳,就在他将要落下去时,一手抓住那悬崖上的一处藤蔓,整个人一荡,然后就跳到了一颗斜着钻出来的青松上,当真不亏如雁这个名字,即便不施展术法都能如此身轻如雁。
他回头望了眼桑余,问道:
“过得来吗?”
桑余没有他那么灵巧的身法,不过他受那死魂锻出来的身子,怎么会被这点问题难住,他往前一跃,整个人就这么飘了过去。
不一会,就落在了丘如雁身边。
桑余揉了揉眉心,一种酸软之感席卷全身,看样子那天被守一真人点了静心符,压制住了身体大半力量,因为一用劲力,眉心就有一股凉意扩散开来。
“你没什么事吧?”丘如雁在一旁问,刚刚桑余那么随意一跃,已然使出了非凡功力,使得丘如雁不禁对桑余刮目相看。
“没事,谢谢关心。”桑余将丘如雁推开,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反感被人接近。
当然,与他一同经历过桑母的百里嗣音可能不在此列。
“没事就好,喏,师傅要的果子酒就在这里。”
丘如雁没有计较桑余的无礼之举,顺着青松宽大的树干,一直走到根处,原来那里有个山洞。
桑余随后跟了过去。
这个山洞并不大,约摸一丈高,三丈宽,两丈深。他们刚刚落脚的青松就是从这洞里长出来的。
在洞的尽头有个石槽,此时一阵醉人酒香就从石槽里面飘将出来。
“这就是师傅最爱喝的果子酒了。”
桑余越走近,酒香越浓,还隐约带着果子的香味。
“这果子是每到夏秋,果子成熟的时候,我在咱们奉元峰的峭壁上摘取来的。”
丘如雁从石槽旁摘起一个酒葫芦,和一片木瓢,用木瓢荡开酒上飘着的碎果子,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随即飘了出来。
而就在他们沽酒时,背后隐隐传来几声吐信声:
“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