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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世间本无专业捉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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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以后,贾公子开始准备出售贾家大宅的具体事宜,薛逸向荀晋笑道:“咱们可真能搅局,刚空了一座许宅,现下又要空一座贾府!”

    贾公子摆摆手,“不干两位的事!这宅子里有怪物,迟早还要出事,卖掉也好!”

    荀晋不无担忧的道:“可是这样的宅子,谁听说了,也不敢买吧?”

    贾公子苦笑道:“他们不必听说。我会在出售宅子的告示里明言此事,介意者慎买。”

    荀晋忽然想起当初“僵尸客栈”一事,忍不住笑道:“说不定,有人听说是鬼宅,反而争相购买,也未可知!”

    贾公子红着脸“嘿嘿”一笑,薛逸忍不住赞道:“果真贾公子打的一手好算盘!”

    薛、荀二人正要告辞,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有个姓常的公子,要见薛逸和荀晋。

    薛逸奇道:“我认识的人里,姓常的,只有那天夜里被金蒿引入许宅的常骏。莫非是他?”

    荀晋奇道:“他也是一位饮血公子?”

    薛逸点点头,“没错。如果真是常骏,那倒奇了!我还来不及找他,他倒主动找上门来?”

    过得片刻,贾家下人将来人引入,果然便是当日到过许宅的常骏常公子。

    常骏一进门,便对薛逸低声下气的说了老大一堆客套话,又想方设法来找荀晋套近乎。

    薛逸奇道:“常骏,你找我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常骏看了看贾公子,犹豫片刻。贾公子会意,找借口退了。

    常骏方才说道:“薛公子,在下想请你帮个忙……”

    薛逸一笑,“怎么,你们常家又出事了?”

    常骏叹一口气,“其实,两天前的夜里,在下的父亲,已经在大牢里……”

    薛逸一惊,“真有此事?”

    常骏“噗通”一声,对着房门外的虚空跪倒,忽然间,泣不成声。

    薛逸冷冰冰看着他,“这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么?莫非,他老人家是给什么人顶的罪,方才进的大牢,然后落到如此地步?”

    常骏哭道:“薛逸,我知道,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看出,家父进大牢,其实是为在下顶罪去的……”

    薛逸鼻子里嗤了一下,“知道便又怎样,反正都是你们常家的人!”

    常骏摇摇头,“不,薛逸,那件事真的不关我们常家的事,真不是我干的!”

    “那是谁做的?”薛逸问道。

    常骏仍是摇头,一脸迷惑,“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那些人到底去了何处……”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愿意说真话?”薛逸沉声问道。

    常骏叹了口气,“薛逸,我既然要来找你,就没想过要对你有所隐瞒。”

    薛逸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么之前,你为何要遮遮掩掩?”

    常骏苦笑道:“这件事本身说不清,道不明的。我原想官府找不到证据,自然不会给家父定罪。我们拿些银子,上下打点一下,等风头过了,家父自然就能平安回来。哪里想得到……”

    薛逸又问:“那为何现在又想到来找我?”

    常骏说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我知道是你和这位荀大侠做的,因此也知道了你们的能耐。我想,或许只有你们出手,才能还我常家一个清白了。”

    “清白?”薛逸冷笑,“你要的是你们常家,尤其是你常骏常大公子,能够从此相安无事吧?”

    常骏低下头去,默默不言。

    荀晋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方才问薛逸:“怎么回事?这位常公子家里,莫非也出了什么怪事?”

    薛逸点点头,看着常骏,说道:“好了,你先把你家里的那点事,一五一十跟他讲讲吧。”

    常骏抬起头来,忙不迭的道:“行,行,我仔细的讲讲,半点也不敢再隐瞒!”

    常骏讲道:“荀大侠有所不知,在下家里,原是经营些小本生意的。前些日子,家父往朋友处做客,路上遇到大雨,便留宿山寺之中,当夜并未回家。可是就在那一天夜里,我们常家却出了一件怪事,不止有几个下人莫名其妙的失踪,甚至一位来府上做客的亲戚,也在一夜之间,下落不明……”

    荀晋皱了皱眉头,“你那位亲戚,他是做什么的?”

    常骏说道:“他是一个米商。那天来家里,是因为手头忽然周旋不开,来找家父借钱的。”

    荀晋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令尊出门,究竟为的什么?”

    常骏脸上红了一下,吞吞吐吐说道:“其实家父出门,就是为的躲避这个亲戚。因为这位叔父从来借钱不还,咱们大家都怕了他的。”

    荀晋苦笑一下,“这样倒也不至于灭口。”

    常骏急道:“灭什么口?我常家做的是正经生意,从来不做这等谋财害命之事。”

    荀晋又问道:“那么敢问,阁下家里究竟做的什么生意啊?”

    常骏叹道:“其实,咱们也是米商。早年因为受了这位伯父的指引,家父才上了这条路,所以那伯父占着这一点,三天两头来借钱……”

    荀晋点点头,“好,那么你说说,当夜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常骏说道:“我家里人少。家父出门在外,只有我陪着我的老母亲,连同几个下人在家里。”

    荀晋又问:“当天,家里有什么人表现异常?”

    常骏摇摇头,“我至今没想起,当天有什么人异常,或者什么事情异常的。”

    荀晋奇道:“那么凭空的,人就不见了?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发现不对了。家里一个下人都没在,连那亲戚也不告而别。可是仔细看看,却发现宅子大门小门,都是朝里反锁的,根本不像有人出去过的样子……”

    这时,薛逸忍不住提醒荀晋,“对了,这小子是饮血的,你别忘了!”

    荀晋看常骏,常骏急道:“我承认,我平时跟了父亲,喝些猪血、牛血,可是人血,我们确实滴血不沾。那天夜里,我也确实没有起过一丝一毫的歹意。”

    “那么你的父亲大人呢?”薛逸问道,“他有没有可能,半夜里回来饮血了呢?”

    常骏苦笑道:“家父年过六旬,若要回来,也断不可能翻墙头进来吧?何况,所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家父便要饮血,又怎会跑到自己家里来?”

    薛逸冷笑道:“这可说不准!”

    常骏坚决的摇摇头,说道:“家父为了在下,可以身入大牢,可知他一片爱子之心。当夜只有我与老母亲在家中,若是出事,必然拿我问罪,他断不会这么做。”

    薛逸点点头。

    荀晋问道:“那么,令堂大人……”

    常骏目光坦荡,说道:“家母非我族类,从不饮血。”

    荀晋转头看薛逸,薛逸说道:“这一点,倒是真的。我在常家,确未发现老太太有饮血的习惯。”

    荀晋奇道:“夜里原本安静,几口人凭空失踪,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常骏叹道:“当夜大雨,雷声、风雨之声都极大。我关紧了门窗躺在自己屋里,睡到天明,雷雨声和飕飕的风声,确实是什么怪异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啊。”

    荀晋又问:“你家里,莫非也收藏了什么古画?”

    常骏叹道:“正是因为这几日的事情,我略听说了一二,回家才将阁子里的书画都翻了一个遍。不过说实话,我们家里是做生意的,我虽然读一些书,但家父却无暇此道,家中并未见有什么特殊的古画收藏。”

    薛逸向荀晋道:“若有古画,只怕当夜便不被你收来,也在他常家躁动不安了,不会一点痕迹都没露出。”

    荀晋点点头,“确实如此。”沉吟片刻,又道,“即便不是画皮作祟,那金蒿气息既能引来远近的鬼灵,为何常家却无动静?”

    “莫非,那东西其实不在常家,只是偶尔路过?”薛逸奇道,说罢,又道,“其实,咱们先不要往灵异上面想,或许,他真的是什么人所为呢?”

    荀晋点点头,问常骏:“那么,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还有没有怪异出现过?”

    常骏摇摇头,“再没有了。那天事发之后,那亲戚的家里人,把咱们常家告了官,家父疼惜在下,便去顶了罪。此后我便一直拿银子上下打点,家母忧心过度,一病不起,至于家里其它的怪事,倒是再也没发生过。”

    荀晋沉思不语。

    常骏试探着问道:“所以我今天前来,是想请两位亲自上我们常家看看,那家里到底有什么异常没有……”

    薛逸一笑,对荀晋道:“要不,咱俩改行当道士捉鬼算了!”

    “那不行!”荀晋神色庄重的摇摇头,“我打听了,他们说道士的那一副行头挺贵,我反正是买不起!”

    常骏迷惑的看看薛逸,又看看荀晋,一脸无助。

    荀晋满含歉意的说道:“常公子,你可能误会了。其实我们两个人,并不是专业捉鬼的……”

    常骏正色道:“世间本没有专业捉鬼的人,世上的鬼多了,自然便有了专业捉鬼者。”

    薛逸笑。

    荀晋叹道:“不瞒阁下,其实咱们做这些事,为的只是查清楚这所谓‘金蒿’的真相。”

    “金蒿?”常骏微微一怔,“你们查那个做什么?”

    荀晋说道:“我们想弄清楚,为何这东西都许多传说中所谓灵异之物,都有极大的吸引力,甚至可以驾驭他们的行止。”

    “包括我们饮血公子?”常骏讪讪的问道。

    荀晋点点头,“没错,我们为的只是金蒿。不过几天前,咱们合力捉画皮的时候,你常府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可见你常家那件事,跟我们要捉的东西多半无关,所以抱歉,咱们爱莫能助。”

    常骏似乎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不过,我承认,我们常家出事的那天夜里,我……我确实动用了家父收藏的金蒿。”

    薛、荀二人同时一惊,相互对望一眼。

    荀晋问道:“你是说,你家里藏有金蒿?”

    常骏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那都是家父收藏的珍宝,平时收得极紧,只在咱们父子俩嗜血之症极为严重,甚至无法控制之时,才会取出来平复一下内心的躁动。那晚家父不在,我便私自偷出摆弄了一会。不过,仅仅就是一会,我很快便放回去了。”

    荀晋奇道:“令尊大人何处得来的金蒿?”

    常骏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问过他,他说从朋友处辗转得来,千金难求,极为珍贵。”

    荀晋叹一口气,既然常老爷子已过世,线索自然断了。其实即便老季回到湘西问来的情况,也只有“辗转得来”几个字,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手里金蒿最初的来处。

    薛逸转头看荀晋,“如果常家这事,当真与金蒿有关,或者说,确实存在某种鬼灵,是为常骏手中的金蒿引来,那为何几日前我们在贾府那么大的动静,那东西却并未引来?”

    荀晋沉吟道:“或许来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薛逸道:“你的意思是,那东西也是画皮?”

    荀晋摇摇头,“未必就是画皮。或许是其它鬼灵,我们没有在意。”说着,他安慰常骏,“好了,那东西或许已经被收了,我们没有办法,但你也从此不必挂心,回家去吧!”

    不想他话音刚落,常骏原本已经站起来的人,忽然“噗通”一声又跪倒了。

    荀晋忙将他扶起,“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隐瞒了咱们什么?”

    常骏脸色苍白,结结巴巴说道:“其实……其实就在昨天夜里,咱们常家又有人凭空失踪了……”

    薛逸冷冰冰瞪了他一眼,“为何不报官?”

    常骏哭诉道:“现下常家只剩我一个人了。一旦报官,我这饮血公子必然难逃牢狱之苦,而真相也就永远不能浮出水面……我……”

    荀晋叹一口气,向薛逸说道:“好了,咱们还是跟他上一趟常府吧。我其实也很想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