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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火已活了不少的时间,自有意识以来,它从未想过自己会死。
在碰触戴明的元气所化的墨绿之火中时,妖火莫名的被一股吸力牵引进了戴明的身体内。
既来之则安之,它也未多想,只意图吃了这个人类身体内的元气。但就在它欢喜着心吃了少量的元气后,这个人类身体内的剩余元气竟突然集体冒发出来了,把妖火给包围起来,竟反而在啃噬妖火体内的元气!
任那妖火如何反抗,都不能挣脱这一缕缕,仿佛恶鬼般的元气的啃噬。
它至死都不能明白,为何这个人类身体内的元气这么特别。特别到了拥有了一股自主意识,它感觉自己所面对的不是一缕缕精纯的元气,而是一缕缕恶鬼。
绝望中呆了不少时间的戴明,突然不感觉绝望了。如果死,那么也是在梦里畅游。梦里,通常是有趣的,能有趣在梦里,又为何要绝望呢?事已至此,死已不能避免,何必伤忧?
怀着这样的心情,抱着彻入骨髓的寒冷,他的意识渐渐飘飞,合上了眼,鼻内的元气也消耗殆尽,他的呼吸感觉困难。
死亡,就在前面等他,不远。
他脑里没有闪过太多画面,只偶有几个梦中的草在飞,蚂蚁在挥手。在蚂蚁的身后,他似乎再次的看到了蓝天白云,和蓝天白云身后灿烈的太阳!
戴明伸出手,感受着太阳撒下的光热,唇角扯出了一抹满足的笑。
他体内的妖火,被他体内残留的元气吞噬殆尽,化作了一股股热流,流淌在他的四肢百脉内。他鼻内的窒息感,也被一缕热乎乎的元气给打通了,再次突破了冰雪的桎梏,沟通了天地间的氧气。
戴明感觉浑身暖乎乎的,好不美好。抱着这份美好,他沉沉地睡了,睡到了梦里。
梦里,全被太阳撒下的光热给占据了。他在翠绿的草地上狂奔,牵着蚂蚁的手,乘着蝴蝶,飞到了像猪的屁股般美丽的白云间,飞向了热烈美丽的太阳。
……
龚六自出得那扇钢门后,就远远的看到了野城高大巍峨的城墙。
绕过那栋木房子,此时挡在他与野城城墙之间的是一片茂密的白桦林。
他一路走,一路**白桦林的树皮,凉凉的,很粗糙,他突然把脸凑到树皮上去,摩擦,摩擦出了痛感,流出了血他才止了继续摩擦的动作。
他抬头望天,淡白无变,他觉无趣,收了眼,继续往前走,走着,他又突然想起方白天可能会来抓自己,就开始跑。跑的过程中,他的脑子开始不再想眼前的白桦树,而是想那个像玫瑰花一般美丽的女人的脸。
龚六这一生只见过她一次,在时间的流逝下,即使那如玫瑰花一般美丽的面容,在他的记忆中却只剩下了玫瑰花本身。
“不要紧,那就想玫瑰花好了。”他笑着,跑着。
每每觉跑得要窒息了,他身体里的元气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会涌到自己的鼻子里面去。然后他就会感觉呼吸很通畅。
他喜欢上了奔跑。
曾在破云山上,他并不奔跑,因为他对破云山太熟悉了,他知道前方会有什么东西在等他。这种对前路明了的一清二楚的感觉,让他失去了奔跑的动力。
但现在,他对前路很未知,他不知道这八棵白桦树的前面会有长有什么样的白桦树。在奔跑间,他还看到了玫瑰花之外的各种颜色各异的美丽花朵。他想停留多看几眼,但心中的那朵“玫瑰花”阻止了他这么做。
奔跑着,不停的穿插在各样白桦树间,他感觉自己很自由,自由的快要发疯了。奔跑着,他竟渐渐忘却了自己为何要找她。玫瑰花到处都有,比玫瑰花更美丽的花朵也有太多,何必要停留于一株?
自己不要停留在一个地方,不要。长生堡他已经呆了太久,他不要再呆在长生堡了。玫瑰花,如果只有一朵,他感觉自己终究会忍受不了,即使那朵玫瑰花再美丽。
想到这里,龚六停下了奔跑的步伐。他开始思想自己的前路要去哪里看怎样的风景。
他决定不去找她了。
……
方白天疯狂的吸纳炼化这房间内聚集的破云山的精纯至极的元气,不断的输进游祖干瘪的身体中去,试图挽救游祖的生命。
他足足的这样做了二十多个时辰,直到他疲累的晕过去为止。
李桂花见丈夫急冲冲的去得破云山,至今未回,又听得负责保卫游祖魂灯的游堂执事说游祖的魂灯灭了,再也压耐不住心内的担忧,带着元府的护卫队,也不顾游祖曾定下的不准除了供灵人之外的人进得破云山的规矩,直奔破云山而去。
在她见到破云山下的高大围墙的钢门竟然未锁而开了,她心内的不安之感愈发猛烈,元气附脚,附手,也不管身后的护卫队,自己当先一人急奔破云山山上的长生堡而去!
在长生堡内的那间安放游祖肉身的房间,她见到了丈夫昏迷在地,也见到了静躺在水晶棺中干瘪的游祖的肉身。
她面带梨花,心内仿佛被狠狠抽中了一般的扑到了丈夫的身上,一手探他的鼻息,一手摸他的心脏。
鼻息不止,心脏仍跳。她提着的心终是放下了,破涕为笑,那副美丽娇艳的脸庞,又有些不安的抬眼看着游祖干瘪的肉身。
游祖,难道真的死了么?
这时,方白天突然睁开眼醒了,他几乎条件反射的盘坐起身子,也不看自己的妻子一眼,疯狂吸纳这里的元气,在体内炼化,再输入进游祖的身体中去。
李桂花以前常听丈夫说游祖曾经的事迹。她是最知游祖在丈夫心中的崇高地位的。丈夫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和游祖一样伟大的城主,让野城千秋万代,永不消亡。丈夫也一直在为此努力。
丈夫如此冥顽的行为,她能理解。因为她理解,因为她爱他,她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本安静的房间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众护卫皆默不作声,只看着游祖的尸身,心内彷徨。
野城最伟大的人就在他们的眼前,但现在却死了。连游祖都死了,野城的未来,还有期望么?
李桂花突然止了哭,抬着她那双哭红的眼,转头看着元府的护卫队长张花,阴沉的道:“把那个供灵人抓回来。不要通知城内的执法部,通知四大院校的执法部,一齐捉拿他到此来。”
张花看了看依旧不停输送元气到游祖身体中去的城主,犹豫了一下,称了声是。
“等一下,带着城主的令牌去。”说着,李桂花从丈夫的腰间解下了一块双指宽,一指长的似玉似石的墨黑令牌,交给了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