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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星光如稀疏的雨点点缀于漆黑的天幕。
夜幕下,晋阳城的街道两旁的灯笼依旧亮如白昼,依稀还可以听到坊墙内传出的笑语之声。
还有街边的摊主小贩还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仍旧孜孜不倦的对着偶尔穿行而过的稀疏人群招呼着。只希望在这难得的节日里,能够多卖几笼小笼包,多挣几文钱。想到回去后自家婆娘的温柔笑容,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稍显静默的街道上,小摊主眼睛一亮顿时卖力地喊道:“香甜可口的小笼包,三文钱一笼……”
长相憨厚的摊主大汉只是寻常百姓没有识文断字的本领,想不出那些个华丽的叫卖口号。虽然觉得坐在马车上的人未必看得上他这种街边的小吃,可他还是卖力地吆喝着。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走下车来,笑呵呵地对他说道:“给我来一笼吧,谢谢。”
憨厚老实的摊主愣住了,来不及深思,只觉得眼前的小郎君,长得那真是俊俏极了。大汉愣愣了半晌这才憨厚一笑说道:
“好的,小郎君,你稍等马上就好。”
“有劳了。”
楚琅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马车说了一声:“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便走到摊前坐了下来。不一会儿摊主便将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放到桌上。
“小郎君请慢用。”
摊主又是憨笑地说了一声,便继续左顾右盼招揽生意去了。楚琅看着这蒸笼小笼包不禁有些感慨,多少年没有吃这样的东西了,若不是穿越重生,想来也不会再去体验这种街边小吃的滋味了。
一笼小笼包也就十来个,楚琅很快就吃完了,拿出几枚开元通宝放在桌上便起身回去。
这辈子做过最大的事,就是摆摊卖小笼包的小商贩,虽说人穷志短,可却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看到桌上的铜钱后,连忙拿起其中的几枚追上去,“小郎君,你给多了。只要三文钱……”
楚琅回头一笑,“今晚我高兴,这是赏钱。”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憨厚老实的大汉有点想哭。他不懂什么治国天下的大道理,可这世道豪门士族生来就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而寻常百姓的贩夫走卒想要养家糊口那便要吃苦卖命。
不是他怕苦怕累,而是这个世道的不公平。
吃了东西不给钱的泼皮无赖。看着不顺眼动辄就砸摊打人的纨绔子弟,比比皆是,哪次出摊不得小心翼翼。哪里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何曾有会平白无故多给一文钱的好心人啊。
伍文钱,在别人眼里或许微不足道,可在寻常百姓的心里却是重如泰山。憨厚的大汉抹着眼泪,对着楚琅离去的方向,深深弯腰鞠躬,一揖到底。
表面稀松平常,里面却是豪华舒适的马车内,薛青和丫鬟阿萝的一双妙目都盯在楚琅的身上,看着楚琅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薛青终于忍不住地开口说道:
“你下去吃小笼包就是为了多给他几文钱?”
楚琅不置可否,“这么晚了,还在忍冻坚持,生活不易。”
薛青沉默了片刻,微微叹息道:“像这样生活的人有很多,但是能够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却不多,认识到并且放在心上的人就更少了。而像你这样走过去直接伸出援手的人就更是微乎其微。”
薛青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而我直到十八岁以后才真正明白这其中的真意。”
楚琅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才笑着说道:“所以啊,我只是给了他几个铜钱。”
阿萝一脸的不知所云,“你们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郎君,我们不是在逼问他诗词的事情吗,你怎么跟他说起这些东西了。”
“对啊!”
闻言薛青这才后知后觉,她眼睛一瞪,恼羞成怒道:“好你个楚琅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快说诗词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好的诗才了?”
楚琅叹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阿萝一眼,后者吐了吐小舌头一脸的无辜表情。
楚琅干笑地说道,“我说我是做梦学到的这两首诗词你们信么?”
薛青眼神威胁:“你再胡说八道,今晚你就别想回去睡觉了!”
楚琅一咬牙,心想反正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不睡就不睡。又想起了前世名著红楼梦里的那一僧一道,于是说道:
“昏迷的这些日子,我总是常常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梦中就有一僧一道,说起这两首诗词,于是就记住了。事实就是如此了,信不信由你。”
“这么荒诞不经的理由,你当我是傻子么?”
薛青看着他,楚琅也瞪着她,心想比瞪眼我一个现代人脸皮比城墙还厚,谁怕谁啊。
只是一会儿薛青就败下阵来,面对楚琅那灼灼的目光不知为何薛青总是有些心虚,不由自主便收回目光,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然而脸上升腾起的热气更是让她心慌意乱。
楚琅也是有些尴尬,没想到这小妞女扮男装那么久了还是这么羞涩。正想找个话题缓解气氛,突然一声马嘶,整个马车一阵摇晃,方才停了下来。
薛青暗松口气,开口问道:“裴伯,出了什么事了?”
外面传来了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没事了郎君,刚才一个不开眼的东西,居然敢跟踪我们,被老夫打发走了。”
“哦,那我们走吧。”
马车又开始缓缓向前行驶而去,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吱吱的声音。稍显偏僻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一切看似如常。只是前方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后,原本寂静的街道旁,一颗茂密的树上突然一阵摇动,一个人影砰然落地。
这人方面大耳,身材魁梧,此刻躺在地上脸色痛苦,胸前有鲜血溢出显然受伤不轻。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安仁执是越想越气。因为从小便善于骑马射箭,父亲对他颇为偏爱。尚未及冠就获得了鸿胪卿官衔,兼任广阳太守。如今已是父亲麾下的都知兵马使,可谓少年得意。
安仁执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身后名妓如若无骨的手在他身上推拿按摩,时不时的还用她那丰盈之处故意挑逗。可他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始终毫无所动。
安仁执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待会阿二回来查清了对方的底细后,他便将那个胆敢让他出丑的蝼蚁除掉就是了,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而失了自己的雅兴。
安仁执呼出一口气,终于伸手揽住了美人的腰肢。那名妓顿时娇喘一声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安仁执哈哈一笑正要提枪上马。却听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看到是为自己出去办事的奴仆,安仁执这才压下心中怒意平心静气地说道:“阿二,可查清楚对方的底细了?”
“少爷,属下无能,对方有高手护卫,我没能完成任务。”
安仁执,猛然站起,勃然大怒。“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