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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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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焦的河岸边,栽了一排两米高的十字架,依次过去,十字架上用麻绳捆着一个少年,和几只哥布林。

    蒙奇帝国的大军通过河岸口,往前方峡谷方向进发。

    随着一队队身穿黑色铠甲的人马全部经过,河岸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最后面走来的是一个白袍老人,和一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金发少年。

    一老一少来到岸上之后,白袍的老法师慢吞吞的坐在漆黑的地面,拍了拍温软的沙地,对少年说:“殿下,我们就在此地等待,前方的战事不去掺合了。”

    少年点点头,规规矩矩的站在老人身旁,眼神好奇的看向那一排十字架。

    “奥伦,他们为什么要把童子兵绑在十字架上?”少年问。

    十字架,林炎的棉衣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他的脸上,四肢,胸口和腹部,都留下一道道被鞭打的血痕。

    此刻的林炎已经昏阙过去,挨着他旁边的十字架,多鲁的尖帽子早已被士兵扯掉扔在地上,踩得不成样子。

    多鲁看起来不比林炎好多少,一只眼睛被鞭子抽得瞎掉,眼珠都被打爆了。

    其余的哥布林全都遍体鳞伤,有几个甚至被打得鼻子塌陷。

    ……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宫廷骑士目露杀机的大声质问。

    “大人,我们真的是百夫长麾下的童子兵。”多鲁颤抖的说。

    “还敢狡辩,此等低贱物种,我蒙奇军人岂会收你入伍?”宫廷骑士怒吼,“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如果你认定了我们不是童子兵,无论我们怎么解释也没用。”林炎脸色显得畏惧,眼神里泛着愤怒的火焰。

    ……

    老法师奥伦嘟囔了一下嘴唇,表情显得有些疲倦,微闭着眼睛。

    “他们做错什么了吗?”少年又问老法师。

    老法师嘴唇动了动,声音低沉地说:“或许吧!”

    少年低下头坐在了老法师身边,伸手捧起地上黑色的细沙。细沙从他洁白修长的手指间滑落,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细沙。

    “这一次,又会屠城么?”少年低声说。

    “嗯。”老法师点点头。

    少年抿了抿嘴,手一下子握紧了黑沙,捏得骨节咔咔地响。

    “那些平民没有错,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少年用力眨了眨眼睛。

    老法师拄着法杖,看了他一眼,“战争不分对错,只讲利益。”

    少年咬了咬腮帮子,语气很重的说:“我讨厌这种规则!”

    老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目光淡漠的凝视着少年,“没有人会在乎你的看法。”

    少年压低了头,松开了抓紧的黑沙。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看向十字架上的林炎,目光里闪烁着不甘之色。

    若是有一天,我做了国王,我会废除这些肮脏的制度,开创一个史无前例的太平盛世!

    就在他怀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林炎睁开了火焰般的眸子,目光恰巧对上一脸不甘之色的少年。

    “切!”林炎撇嘴,低头扫了眼身上的伤痕,又看看旁边的多鲁。

    眼睛微微一眯,林炎脸皮颤了颤,望着多鲁血淋淋的眼睛,林炎咬了咬牙齿。咬得咯咯地响。

    多鲁若有所察地努力撑起了垂下的脑袋,一只独眼看向林炎。

    “大人,您没事吧!”多鲁醒来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他自己的死活,而是询问林炎的状况。

    林炎收回目光,声音沙哑的告诉他,“死不了。”

    穿着金色的宫廷王族礼服的少年慢慢支起身子,走到了十字架下面。

    他盯着林炎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想活命么?”少年问。

    林炎点点头。

    “成为我的奴仆。”少年说。

    经受一番拷问鞭打的林炎,承受了一辈子都没承受过的痛苦,越是活得痛苦,可内心越是疯狂的想要活下去。

    “我要他们也活下去。”林炎往旁边的多鲁看去。

    少年望着他们,神色犹豫了一下,“可以。”

    “好,我答应你。”林炎面无表情的说。

    少年从衣兜里摸出一只玉石印章,手心散发出一团白光。他举起印章走到林炎面前,往林炎捆在十字架上的手背一摁。

    呲地一声,林炎手背冒起一团烧焦的黑烟。黑烟消散,手背上留下一枚扭曲的紫荆花纹烙印。

    少年收回手放好印章,取下挎在腰间的短剑,挥剑砍断了捆住林炎的绳子。

    挣脱束缚的林炎站在地上揉了揉手腕,“谢谢。”然后走过去给多鲁和其余的哥布林解掉了绳索。

    林炎带着一群被鞭打得不成样子的哥布林站在了少年面前。

    少年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林炎脸上。

    他把收回鞘的短剑递到林炎面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仆,我叫阿尔托·蒙奇,你叫什么名字。”

    林炎接过他的短剑,随手别在皮带下,“林炎。”

    “姓什么?”

    “没姓。”

    少年盯着林炎火玉般晶亮的眼眸,似猜到了为什么他不愿提起姓,遂即咧嘴露出灿烂的微笑。

    “你好,林炎。”他伸出了手。

    林炎伸手轻轻与他手掌拍了一下。

    未来帝国历史上,残暴王与血斗骑士王的第一次结盟,从此刻起,拉开了序幕。

    ……

    灰黑色的土壤下面不断逸散出黑气,天空坠落的雪花与黑气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色。

    阿尔托是蒙奇帝国的王子,老国王有许多子嗣,阿尔托在众多王子里面,算不上出众。与兄弟们不同的是,他从小就身材瘦弱,即便在很小的时候就刻印了元术矩阵,却并没在战斗方面表现出过人的天赋。

    神元大陆上的人类,刻印出的元术矩阵的位置不同,所象征的意思也不同。

    刻印在胸口和腹部的人,生命力会非常的旺盛,很适合成为一名骑士。刻印在额头的人,精神力会非常旺盛,适合成为法师,或者炼金术士。刻印在后背肩胛骨之间,或者后背的人,适合成为力量强大的狂战士,或者战争骑士。

    魔法师是智慧的象征,能够成为魔法师的人,都会受到人们的尊敬。世人总会对拥有智慧的人报以崇敬的态度,譬如说游吟诗人,大贤者。

    阿尔托的元术刻印在眉心,所以他从小就注定了未来会成为一名魔法师,但现在他还只是一个魔法学徒。

    尽管只是魔法学徒,可阿尔托却在治愈伤痛的领域里,有着远超同行法师的天赋。所以他成为了一名非常不愿意成为的传教士,并且获得了星辰教派赠予的牧师符文。

    奉神的旨意,指引光明,为世人抚平伤痛,驱逐邪恶,守护蒙奇帝国。

    老国王曾在议会上兴高采烈的指着阿尔托,对大臣们说:“你们看,连上天都认为我们是对的,哈哈哈哈哈。”

    生来所遭遇的一切,使得阿尔托顺利的当上了白袍法师奥伦的学徒。这个身份很不一般,可却活生生的阻断了他争夺王位的权利。

    帝国的法规里有一条写明,神权不得干政!

    神权只能成为帝国扫荡敌人的利刃。

    ……

    河岸边,阿尔托耗费了许多精力,替林炎治好了身上的鞭痕。因为实力太低,多鲁等人的伤痛,他只能略加恢复一下,还不能做到完全治愈。

    牧师真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职业,林炎抚摸着手臂上淡淡的疤痕,咧嘴笑了笑。

    白袍法师奥伦坐在地上睡着了,甚至传来一阵细微的鼾声。

    阿尔托与林炎没什么可聊的,帮林炎治好伤之后,就坐在奥伦旁边恢复损耗的精神力。

    成为了阿尔托的奴隶,也许是现在林炎唯一的出路。

    既然如此,林炎便不再多想其它。安分守己的守护在一旁,免得发生事端,失去这位得来不易的靠山。

    活着总会有办法摆脱自己厌恶的东西,林炎这样想。

    记忆里没有丁点与阿尔托相关的信息,也许他只是个打酱油,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在这个混乱的舞台上。

    这个世界对于身份之间的差距,有着非常严苛的条令和规则。

    奴隶是最低贱的身份,此时林炎已经被烙上奴隶的身份,从今以后他便只能选择卑躬屈膝的活着。

    冰湖上寒气缭绕,模糊的雪幕里,一道矮矮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行来。

    是一只哥布林,它穿过雪幕,走到了河岸下方,然后吃力的爬了上来。

    多鲁听见响动,立刻拍了拍林炎的手。

    林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河岸边,那是送走绯月的哥布林。

    林炎三两步跑过去,哥布林一下子跪在他面前,砰砰地不停磕头。

    “说话,发生什么了。”林炎一把拉起它,大声地问。

    小哥布林挤出泪花,哽咽着吐词不轻的哭泣道:“被抢走了,被杀了,抢走了,杀了……”

    “说清楚,谁被杀了,谁被抢走了?”林炎心中担忧绯月,用力的推了推小哥布林。

    “我来问他。”多鲁抓住林炎的袖子,示意林炎让开。

    小哥布林还在不停地哭泣,多鲁声音温和的安抚了他几句。

    片刻后,多鲁让几个手下牵着小哥布林到前方避寒,站起来对林炎说:“小姑娘被一个苦行者抢走了,我的那些小家伙被苦行者杀了。”

    “听他描述,那个苦行者有着和你一样的眼睛。”多鲁说。

    林炎一脸颓废的坐下来,沉默了半响,“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们,不该让他们离开。”

    多鲁没有搭话,只是慢慢转身回到了同伴身边。

    林炎坐在风雪里,呆呆的望着远方飞舞的大雪。

    命运的轨迹回到了原点,绯月会被苦行者带回炎阳一族,月神宫的崛起势不可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