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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剑背着繁杂的心情行走在路上,说不上喜悦,也说不上失落,只是更沉重了些。
正所谓仇怨积的太深,埋藏久了,心就会麻木,即使怨恨的人都已死去,得到的也绝不会是胜利时所带来的喜悦和兴奋,反倒是孤寂和落寞更多一些。
兴许是因为长时间活的太过压抑,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才造成的后来,当得到想要的结果时,却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味道。
“独孤剑,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他问自己,他将剑插在了雪中,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一声,一阵孤寂的风忽然袭来,偏是只打落在他的心头。
或许,他早已忘却了问题原本的答案。
或许,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难道不是吗?
独孤剑忽然点了点头,说是,仿佛很是满意,长啸一声后,他将剑藏在了身后,再次走向了死亡的路上。
风停了,雪止了。
地上厚厚的一叠雪花就像铁铅一样,沉积在独孤剑的心头,栓的紧紧,不仅冷,不仅寒,还无比的沉重,没有自由可言。
莫非,这就是他口中对展天羽所讲的所谓的世俗的枷锁?
这枷锁,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沉重的,似乎随时都能使他倒下。
但他却绝不能倒下,他无时无刻无不提醒着自己,要坚持下去。
“坚持住!独孤剑。”
看,他又在提醒自己了。
他每每这样提醒自己时,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催促着自己前行。
龙大确实很强大,纵使他再小心,终于还是不免受伤了。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件灾难,因为一旦有人知道他受了伤,将会有无数的人知道。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有无数的人,包括成千上万的葬剑师、幻兽、血魔,想要取下他的头颅。
因为,他的命太值钱了。
哪个人要是取下了独孤剑的头颅,不仅可以换来无数的金银珠宝,换来至高无上的权贵,还可以使自己扬名立万于葬剑之銮。
况且,他手中的剑是一把上古神剑孤眼剑,世上仅此一把,开山劈石,削铁如泥,都是小事。
名与利,独孤剑的头和孤眼剑是这个世上最为珍贵的四样东西,谁不想要得到呢?
可这一切偏偏都只落在了独孤剑一个人身上,这实在太不公平。
一个人太过优秀,有时候也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他似乎走了很久,很久,但他似乎走的很慢,很慢。
忽然,他眼前的雪花抖动了下,他乏力的看着。
剑,依旧挂在腰后。
雪花里忽然钻出个尖尖的脑袋瓜。
“父亲……”
是星皖,他竟还没死。
他悲痛的叫着,整个人已崩溃,双目无神,口角处满是雪花与血迹掺杂。
这是件悲剧的事情,星皖忽然间竟成了独孤剑一样的孤儿。
故人之子,独孤剑有义务领养他,但独孤剑绝不会这样做,因为他十分清楚,明天,自己是否还能活着,也是个未知之数。
星皖呻吟了几声,悲痛的再次晕了过去。
独孤剑看了他一眼,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
时间才去了两个时辰,力千斤便率着那四队人马将星主府上下杀了个精光。
可无论力千斤如何将星主府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着那星魄泪痕珠。
力千斤心下好生着急,对着众人便是一番斥责:“一群饭桶!”
众人敢怒不敢言。
“会不会就在星涛那老贼驴身上。”有人道。
“嗯!倒有可能,怎么我就没想到呢?我简直就是猪。”力千斤对着自己就是一顿臭骂。
有人想笑,却还是没敢笑出声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笑出声来,立时便会中分两半,没人想尝试他那钧天的一掌。
劈天神掌,一掌下来,整个人中分为二。
“得赶紧追上去才行,否则误了大事,教主不仅要我们吃不了豆子,还要赶我们走。”
其实,他要表达的是“吃不了兜着走”,可他竟理解成了“吃不了豆子赶着走”。
这下子,还真有人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来,笑声一出,所有人一同发出一声寒颤,心里只道“完了完了”。
果然,力千斤发作了,只听到他愤怒的说了句“我劈”,手起掌落,如同刀削,那发出笑声之人,已中分为两半。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力千斤便催促道:“三、四两队回去,一队留下来,二队跟我追上去。”
“是。”
……
星皖再次醒了过来,终于没有再哭泣,而是艰难的推开了埋在身上的积雪,匍匐的,慢悠悠的爬到了星涛身旁。
失亲之痛,令他难以忍受,毕竟,他还小,他实在不敢相信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了自己。
他看着星涛,小手仍是禁不住的往星涛鼻子上放,他多么希望星涛此刻能醒过来,即使臭骂他一顿,打他也无妨。
因为他宁愿忍受肌肤上的痛,也不宁愿忍受心头上的痛。
可事实是,星涛早已断了气,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了。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至亲之人,还没老去,就已经遭遇不测。
自然死和非自然死,永远不可同日而语,最痛的,依旧是最亲的人。
星涛的死,给星皖带来的冲击,很多人或许能明白。
但是,独孤剑的痛苦,有多少人能明白?
忽然,星皖哗啦一声,又自大哭起来。
“领队,看到了,在前面。”忽然有人远远的喊道。
星皖沉寂在悲伤的痛苦中,那道声音虽然很大,可他仍是没有听得进去。
“快,追上去。”
当那群人排成一队,将星皖和星涛完全围起来时,星皖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实在很危险。
那群人正是力千斤和他率领而来的二队人马。
“混蛋!你们要对我父亲做什么?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这群恶人难道……”
他边说边哭,哽咽的实在说不下去,忽然抽泣了几下才接着说下去。
“难道连尸体都不放过吗?呜呜……”
“继续搜!”力千斤不为所动,下令道。
星皖忽然想起从前摔倒时,父亲曾跟他说过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从哪儿摔倒,就从那儿爬起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是要给别人看你笑话吗?快,给我起来。”
“是的!我绝不能哭,我要勇敢的做个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让这些恶人看我笑话。”
心念自此,星皖立时拍拍胸口,给自己打劲,收住了眼泪,一招幻影手出其不意,将那来者立时拍倒在了地上。
“不许你们碰我父亲!听到没有。”星皖大喝一声,眼露凶光,那群人一时间竟不敢上前一步了。
“一群废物,一起上!”力千斤吆喝道。
“是!”
那群人齐刷刷的挺着剑再次迎了上来,星皖也不虚他们,心想着大不了一死而已。
忽然,他双掌一推,将那身前的两人格开,随后灵步而起,将身后偷袭的两人也踢开。
可对方人手实在太多,赶走了这四人,立马又有四人补上。
如此下去,恐怕不妙,他抱着必死的心态,再度幻化为兽。
那群人见状,纷纷各自站立,形成阵形,将星皖困住。
星皖一击兽拳将他们的阵型冲破,随后磨拳搽掌,一击幻斗之法,狼血飞刃,将面前的四人一同撕裂。
可那些人也并非浪得虚名,只见其中的两人,忽然一左一右分从两侧袭来,将星皖两侧肋骨刺穿。
星皖啊的一声嚎啕大呼,双拳迸出,将那两人连同他们手中的剑击飞的足有十米远。
那两人顿时口吐鲜血,暴毙身亡。
星皖晃晃悠悠了几下,随即倒下,恐怕已没有还手之力。
那群人还剩下十来多个,他们一同涌了上来,将星皖再次围住。
“不要留下活口。”力千斤指挥道。
“是。”
那十多人手上的剑一同刺向了星皖。
忽然,狂风大作,一股黑色的飓风不知何时,由何处而来,没有任何征兆,就在那十多人面前,将他们手中的剑一一席卷了去。
而后,那股飓风如碎肉机绞肉似的,竟将那十多把钢铁般的利剑捏的粉碎。
“谁?”
那群人无不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和嘴巴,只有力千斤知道,是他来了。
风停了,独孤剑终于现身。
力千斤没有说话,他见识过独孤剑的可怕,他连星魄泪痕珠也不敢要了,只灰溜溜的逃跑。
那群人也跟着灰溜溜的逃跑。
独孤剑终究还是念着故人的旧情,放心不下又回家了。
简单的将星涛埋葬在那冰封的雪丘之上,他带着晕死过去的星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