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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汉的设想很简单,大宋国弱,主要是野外战场骑兵机动不足,游牧民族天生善射,能边跑边打,步兵遇到骑兵变成天然活靶子,这才是大宋一直无法强硬的主因。
只要解决掉骑兵,大宋的装备武力可以碾压任何敌人,整个天下收入囊中轻而易举。
战争不是儿戏,不存在妇人之仁,以战养战为最佳方案。给他三千铁甲,便能席卷天下。
王汉有这个把握,有这个自信,可惜他的理念不为舅舅们所接受,王仲山率先开口,用斥责的语气反问,“从那个敌人处抢?你以为战争是儿戏?凭你上下两片唇碰碰便能胜?你可曾见过真正的战场是何模样?”
说到后面,声音提高,皱眉怒目,“打仗若似你说的这般简单?燕云十六州岂不是早已收回?”
王汉被说的愕然,要笑哭。
我没打过仗?
王汉郁闷摇头,无法跟他们沟通,只能心里诽谤,老子带兵无敌于依斯兰的威风懒得跟你们讲,不是因为杀俘太过火老子早就是将军了,一个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也好意思跟我讲战场。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诽谤,说出来会让人笑话。想了想道:“各位舅舅姨夫,我讲有玄女亲传兵书,你们不信,待我三日后火药局试炮,你们看过之后便懂。”
这么说,让众人想起,上次王汉放的那个大号火箭弹威力确实非凡。郑居中首先发问,“你说的试炮,可是和上次的火箭弹威力一样?”
王汉摇头,“不,比上次的威力强大数倍,此种火炮一出,千军万马都成飞灰。”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无人应答。显然,他们不怀疑火炮的威力。
郑居中再问:“这样的火炮制造工艺如何?一日能造多少?”
王汉答:“工艺繁琐,但不复杂,根据需求安排人手,战场需要多少,便能制造多少。流水线作业,孩童妇女皆能制作生产。使用方法亦简便容易,不识字者手无缚鸡之力者皆能使用。”
如此,众人都不言语,大概听懂王汉的意思。
何执中看了众人一圈,点头道,“若真如此,战场上取胜也非难事。”
王巩则开口,“若是取胜,又该如何?”
王汉答:“打胜了自然是让他们臣服,年年朝贡,岁岁来贺。”
王巩再问:“我大宋子民又该如何?”
“大宋子民?自然是安心生活。”
“怎么能安心生活?新法推广,坑民无数,流离失所者有,卖儿卖女者有,盗贼劫匪更是层出,怎能安心生活?”
“怎么不能安心生活?新法推广,当用重典,违反者杀无赦。”
“士大夫你杀?”
话题又绕回来,王汉便哑火。不是他说不过,而是有些话他不能说,总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等打了胜仗老子升官,手下一帮人马推翻了这个朝堂,老子自己做皇帝,实行打土豪分地产,包产到户。
真敢这么说他会死的连渣都不剩,当下只能沉默。
王古一声哼笑,“莽夫!”
李格非面色阴沉,教训王汉,“你既在火药局当值,便做好份内事,国策之事与你无关。”
这话让王汉郁闷到极点,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提醒岳父,千万别再支持元祐党人,结果白来了。当下也不言语,听他们说。一伙人慷慨陈词,讲的是新法诸多危害,具体到某年某月某日某件事,损害了谁谁谁,全部讨论清楚,商定好,计划明日朝堂上大家慷慨直述。
只是郑居中已经不再发言,偶尔间,看王汉一眼。
商讨一个多时辰,各人定了,厨房端来馍花麦饭——用馒头泡水混合肥肉蒸成的食物,让众人享用。
王汉只要了一小碗,李格非却吃了两大碗,吃的满嘴流油,大呼过瘾。再看其他朝官,有如狼似虎的,有细嚼慢咽的。那些吃的快的,显然是苦日子过惯了的。细嚼慢咽的,则是平日里伙食不错的。
尽管是小细节,王汉也能看出,谁是清官,谁是贪官。相对而言,贪官做事较为灵活,清官则固执死板。
灵活者善于钻营,看风向。固执死板者则容易被人整。
吃完饭,各人先后告辞,郑居中何执中王仲山则未走,等其他人走出门,郑居中问王汉,“九天玄女的光华镜真能看到二十年后情景?”
王汉回答:“正是。”
郑居中再问:“那你说,此次新旧法之争,结果如何?”
王汉答:“新法当立,旧法当贬。”
李格非闻言,哼哧一声,黑着老脸,胡子翘翘,“一派胡言。”
何执中也笑,问王汉,“那你讲讲,两日后会发生什么?”
王汉郁闷,“光华镜又不是时时都出现,我哪里知道。”说完向李格非告辞,临出门再次强调,“请岳父大人千万别再反对新法,切记切记。”
李格非黑脸,“还要胡言乱语?!若是如此,你此后便不要再来了。”
说的王汉尴尬,灰溜溜上车,李清照也为难,向父亲万福,在丫鬟搀扶下也上了车。
送完所有人,李格非坐在房内唉声叹息,想到难受处,几乎要落泪。妻子王氏端茶水进来,见老爷子难受,眼珠一转,懂了,问他:“老爷可是觉得委屈了女儿?”
李格非点头,愁云惨淡,轻捶自己胸口,“我糊涂哇,怎能答应女儿嫁于这样的人。”
王氏闻言连忙安慰,“姑爷不算差,白日里我问过,女儿在他家过的极好,吃穿用度一应由她自己主张,姑爷不敢讲她半句,听女儿讲,姑爷虽是武夫,却对文士极为推崇,偶尔也念几首诗。”
李格非哼哼,“便是女儿编出来与我宽心的话罢,若是真好,她额头岂会有伤?”
说到李清照额头的伤,王氏不好意思了,扭捏羞涩,“老爷,不是你想的那般,女儿头上的伤是她自己磕的。”
李格非瞪眼,“这样的话你也信?你自己磕个淤痕我来看看?”
说的王氏跺脚,咯咯笑,“老爷糊涂啊,你难道未听人言,他家的床不甚牢靠?”
他家的床不甚牢靠,便是前阵子东京勾栏瓦肆里流传的笑话,讲李清照新婚之夜床榻了,起先这个笑话是军中流传,众人都以为是有人故意编排大才女。后来有人证实,王家新婚第二日请了个木匠进家修床。那木匠姓刘,家住东四巷,亲口告诉大家,的确是洞房的床坏了,王家官人给了自己三百文,要自己不要外传。
哼,三百文就想收买人心,也太抠了。
这样的话李格非当然听说了,女儿瘸着腿回门他也是看见的,假装不知道。可这回是头上受伤,就让老爷子不能忍了,狐疑道:“真是如此?”
王氏笑道,“我问的翠莲,她跟我说的,这次是床顶棚掉下来。”
听的李格非面上一黑,更加难受,吐出一句:“粗鄙莽夫!”
李格非骂女婿,却不知道,丈母娘面上一阵绯红,似乎向往。
……
……
王汉回家,蔡京又派人送了礼物,却是四罐上好的蜂蜜,十斤干枣,十斤枸杞,是用来泡枣蜜茶的好材料。因为王汉不在,便留了书信。
打开看,原来是官家已经启用蔡京去大名府任知府,这是个好兆头,想来不久蔡京便能回到东京。
看着桌上礼品,王汉陷入狐疑,蔡京复出,自己又没出半点力,他干嘛要三番四次给自己送礼?
难道是放长线钓大鱼?蔡京有这么好的眼力?
想不通,便不去想,蔡京都复出为官了,王汉自己的事也该尽快办。
前阵子忙碌婚事,许多事情耽误,眼下复出,那便要大展拳脚。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妖道林灵素。
这老道会放雷电法术还能预言,搞不清其中原委王汉抱着李清照睡觉都不香,但如何做,也得详细计划。
王汉先去火药局实验了几番新式火炮,发现生铁铸造的炮筒寿命不长,便画了个小型炼钢厂的图纸上报给宋文,让他上报批复。
折子递上去,什么时候批复还得再议,王汉假装等不及,穿了蓝色道袍,天天往皇宫里蹿,美其名曰,找官家商讨炼钢厂事宜,实际是踩皇宫的点,除去后宫哪里没进去,其他地方地形全部了然于胸。
尤其是林灵素居住的凌霄阁,是个三层小楼,紧挨着后宫院墙,林灵素每日在内炼丹。
练的什么丹?乃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丹。要说大宋皇室,连续好几代都是人丁不旺,到了哲宗一代,甚至都生不出孩子。赵佶刚结婚时,据说也有点毛病,正是因为遇到林灵素,他才恢复了功能,现在也算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正是如此,赵佶才会万分信任林灵素,并要他住在皇宫,为的就是自己每日吃丹方便。
王汉不管这些野史,他只管考察好地形,行动路线,巡夜禁军值班差,前后准备了半个月,终于开始行动。
他打定主意,要么挖出林灵素的秘密,要么,就把林灵素弄死。
会法术?看看刀架在脖子上他还会不会法术。
王汉准备了一身夜行衣,双手老虎爪,鞋子前面有钉掌,配了十二枚箭镞镖,三包面粉,三枚手榴弹,一枚燃烧弹,一把神机弩,一张硬弓,绳索等各种逃命辅助道具若干,等到这日夜晚阴天,才开始行动。
老公要做贼,首要防范的便是妻子,为此王汉故技重施,要把李清照灌醉。哪晓得,李清照胸不大,酒量却出奇地大,二斤酒喝完满面红光,嚷嚷着要写词,丫鬟翠莲慌忙给铺开纸张,李清照拿了笔,迟迟不下。
王汉在后面道:“灵感未到,想来是酒量不够,李白斗酒诗千篇,那得一斗酒才能写出来,娘子莫急,再多喝两碗。”
李清照娇笑,“官人莫要说话,才有的思路,被你打断了。”
王汉拿着酒急乎乎往李清照跟前送,“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难得几回醉,先喝后写。”说着搂了李清照落座,亲自给灌。
李清照媚眼如丝,热力奔放,也是兴致到了,要和夫君同醉。旁边丫鬟翠莲看的面红羞涩,王汉让她也喝,今晚不分主仆,一醉方休。
费了好大劲,终于将李清照灌醉,至于丫鬟,她睡在外间,不碍事。
安置好妻子,王汉穿上装备,从自家二楼翻出上房,一路踩着屋脊前行。要说也是运气,当初买房买到小御街,距离皇宫院墙只有五百多米。若是住在东四巷,光是赶路都要费老鼻子劲。
到了小御街最尽头的房顶,距离皇宫有三十米宽的小御河,河水那边是城墙,这边则种了一排绿荫树,树木参天,据说是为了防止居民夜晚偷窥皇宫特意种的,刚好给了王汉机会,爬上大树,坐于枝干,解下强弓,将弓蹬满,发出绳索箭。
皇宫的城墙是夯土外包青砖,混合糯米浆浇筑而成,特点是墙体厚,但表面并不坚固,真正的烧砖技术到了明代才会改善,白日里王汉用铁钎扎过,能扎出窟窿眼儿。
他使用的弓是三弓床弩上拆下来的脚蹬弓,威力巨大。三十米的距离,一箭射出,扎入墙体,使得城墙和大树之间有了绳索相连。
王汉用手试了试,力道可以,这边将绳索在大树上固定好,自己抓着绳索,一路倒挂攀爬过去。到了墙上,便发挥钉掌和老虎爪的威力,攀上城头。贴在墙上听巡夜禁军走路脚步,判断距离,算好时机,一跃而上,跳过墙头,滑入皇宫。
进入皇宫便一路辗转腾挪,打各种时间差,不要十分钟,就摸到了凌霄阁。凌霄阁是木质建筑,容易攀爬,从外面上了二楼,先聆听,再潜入,这方面王汉经验无比丰富。
凌霄阁一楼为仓库,二楼炼丹,三楼才是林灵素的住所。王汉蹑手蹑脚上三楼,在门口便听到林灵素发出鼾声,心中稳了,轻轻推门,房内情形尽入眼底。
房内事物简单,桌椅书柜一应俱全,正东是床,林灵素平躺在上,嘴巴半张,呼吸匀称。
如此轻易?让王汉心里疑惑,猜不透这林灵素。
若说他是穿越来的,这机警性也太差了。可说他不是穿越来的,很多事都疑惑。不过不要紧,一切答案,马上揭晓。
王汉上前去,率先入眼的便是床边桌上的一堆事物,拂尘,黑背包,还有个红木长盒,王汉拿起来一眼认出,这盒子是藏在袖子里用来飞灵符的机关。
至于拂尘,入手沉重,将近二十斤,让王汉惊讶,却也释然,难怪林灵素来回走路要托着拂尘,这么重的玩意,他老小子一只手也玩不转啊。
摸着手感有异,王汉一把扯掉拂尘顶端马尾,露出拂尘本质。
法克!果然被自己料准,这拂尘其实是一把高强电击器,平日藏在马尾里让人看不真切。
这番落到王汉手里,迅速拆去外观伪装,露出电击器的黑色本质,却是个浑圆长柱,遍寻不到开关,只能看到顶端两根尖锐的放电针。
奇怪,开关呢?
王汉寻不到也不再寻,过去一脚踢在床上,惊的林灵素哎呀一声,睁眼,依然是平躺着,还反应不来发生什么事。
王汉开口:“丢雷老母,仲唔起身?”
林灵素再次哎呀,呼地坐起,瞪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黑衣人。
王汉再次开口,“望咩望?未见过帅哥?”
林灵素丈二和尚摸不准头脑,说出一句:“你是何人?说的甚么语言?可会讲官话?”
王汉微怔,心里再次疑惑,这老道听不懂广东话,难道不是穿越者?想着便把电击器往他脸上戳,改用川腔:“妈卖批,听不懂迈,你个龟儿子,老子问你,叫撒子?家是哪哈滴?你头头是那个?”
林灵素这回懂了,赶紧拱手,“贫道林灵素,因为感受上苍……啊呀!”
一句话没说完,王汉一把反剪了林灵素胳膊,匕首刺入他后心,逐渐往下压,口里恶狠狠道:“妈卖批,都这个时候还跟老子装,死克吧。”
王汉可不是吓唬,这老东西手里有电击器,还会用,问他还不老实回答,不弄死怎么对得起自己。
匕首锋利,直入肌肉,火光电石间,林灵素终于扛不住,口里高叫,“我说,我说,好汉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