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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弱不禁风,随时可能倒下的催长书,却是突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亮,竟是还有这样气力,不要说催甫,连不放心而跟在身后的医生都更坚定了“回光返照”这四个字,不由得更是担心。
催长书斜睨了催甫一眼,摇头道:“你外公身子骨硬朗得很,没那么容易死。”
催甫愣了,眨了眨眼。
“还是你希望我早点儿死?”
“外公!说什么话?”催甫气极。
催长书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医生,摆了摆手:“回去再说。”
催甫盯着催长书,有些奇怪,看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也跟医生打了打招呼,然后爷孙俩一起回去。
拦了辆出租车,两人又从新城区回了老城区。
一路上催甫里面看看催长书,里面看看外面的繁华灯光,他现在已经确认催长书真的没事了,一开始真的让他吓了一跳,而现在却开始思索自己的事了。
他是答应了催长书成为判官,但那是在他以为催长书快不行的时候说的,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没来得及多想,但其实他心里完全没想好,催长书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完全消化,冷香莲和白老,他是打过交道了的,两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但都曾差点儿要了他的小命,特别是白老,给他的感受更深。
当车外的灯光渐渐不见,换面了黑暗的老街,车灯所照出的老旧房子在眼前迅速穿梭而过,催甫却是有些迷糊了起来。
车子停了下来,催长书招呼了他一声:“到了。”
催甫恍惚,很快下车,看着出租车迅速地开走,催长书微微笑着问催甫:“后悔了?”
催甫却是答非所问:“外公,您真的没事吗?”
催长书点了点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我的身体是出了一些问题,但是还要不了我的命。”
催长书与白老打斗时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催甫还记得,当时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催长书,身上却是突然冒出来几道红色的锁链,让他一下子变得虚弱,要不然白老还翻不起浪。
想到这里催甫正要问,催长书却已经先开口道:“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到知道的时候。”
之前说起自己的母亲的事的时候,催长书也是这么说的,催甫无语了一下,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又是这句话,催甫嘟了嘟嘴,又听催长书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修行,那这些事情知不知道也无所谓,有时候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后悔了,不想成为判官了,那现在不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知道了吗?催甫无言,真是狡猾。
“那我妈的事呢?”
催长书看着催甫,摇了摇头。
鬼书屋的门被重新打开了,蜡烛早就灭了,不过今晚月光明亮,照亮了黑暗,店里地面上是散了一地的黄色符箓。
看着催长书就要走进去,催甫一咬牙:“外公!”
催长书转过身来。
“我不会后悔。”
催长书脸上现出了微笑,他转过身去,只是在他转身的那瞬间,似乎有几点亮晶晶的东西闪了一下,催甫皱眉,那似乎是泪。
拿出封着白老的白色符箓上前,还不待他说话,催长书已经摆了摆手:“留着吧,他的故事,要由你来写。”
刹那间,白老的狰狞模样在脑海里闪了闪,催甫哆嗦了一下:“我来写吗?”
“怕了?”
催甫摇了摇头,却还是道:“我对付不了他。”
“白老游荡久了,也累了,但年纪大了,人总会固执一些,你面对他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催甫颤巍巍地笑了笑:“现在写吗?”
催长书晒笑道:“凭你现在的能耐,放出白老来,想找死还差不多。”
“那我要怎么给他写?”
“自然不是现在,看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能耐够了,能应付得了他了,你就把他放出来。”
催长书说完已经走了进去,留下催甫只能苦笑,白老跟冷香莲不一样,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什么时候有能耐对付得了白老,他哪说得清楚,但看看手中的白色符箓,催甫慎重地将它收了起来。
夜,沉沉的,今晚的月光特别亮,天际有几朵云飘了来,向着那发着明亮月光的月亮飘来,渐渐地将其遮挡住了。
催长书恢复得很快,白天天微亮,他便已经起床,走出鬼出去散步去了,鬼书屋里清静闲适,催甫站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支毛笔,在那里练字。
这笔是催长书今天一早给他的,不是什么有灵气的笔,而是一支平凡的笔,但这支笔从现在开始,便是催甫修炼的根基,他必须天天练字,以此凝气养笔,直到有一天,这支笔能够脱离凡境,那才是他成为一名判官的开始。
他练字时很认真,认真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好像有什么苦恼的地方。
而此时,杨婵来了。
“你在干什么?”
“练字。”
杨婵不由得仔细看了催甫一眼,然后再看看催甫写出来的那些字,嘴角撇了撇,一语中的道:“你是在涂鸦吧?”
催甫的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简短地强调了一下:“练字!”
“啧啧啧。”杨婵咂了咂嘴巴,“练字可以修身养性,没看过有人练字是这么煎熬的模样,你要是不喜欢就别练了,不然总摆出一副受苦受难的模样。”
杨婵来了,几句话下来,催甫装不下去了,无语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杨婵却连指着纸笔:“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你接着练。”
催甫翻了个白眼:“被你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但虽然抱怨着,催甫还是换了张纸,又耐心地练了起来。
在催甫又练字的空当,杨婵却是在鬼书屋里四处转了转,走到西北边的书架旁,又看了催甫一眼,见他没有留意,深吸了口气,随意抽出了其中一本书,背过了双手退出了鬼书屋。
催甫抬头,便见杨婵道:“你慢慢练,我先走了。”
一闪,便不见了。
催甫放下了笔,绕开了书桌,然后一拍自己的大脑,骂自己真是笨蛋,练字练傻了,来的可不是他的那些随随便便的朋友,来的是杨婵,他刚才居然迷迷糊糊的,专注力愣是没有能从那支毛笔上移开来,只是知道来的人是杨婵,却没有真正认识到来的人是杨婵这一点。
直到现在杨婵走了,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那支被自己搁在桌上的毛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奇怪。
在练字的过程中,他总觉得身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在往外流,那种感觉非常明显,直流到五指处,然后与那支毛笔相连,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他走了过去,又拿起了笔,再次练字。
这一次有些不同,他发现自己写字时竟然感觉顺手了许多,毛笔尖的触感清晰地传到身体,或者该说那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感觉特别明显。
催甫兴奋起来,写的速度更快了起来,却也更加应手。
散步回来的催长书看了催甫一眼,双眼亮了亮,露出些微笑意,暗暗点了点头,走进来的时候却是愣了愣,目光在两边书架上逡巡着,露出一脸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