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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甫在说着,杨婵只是静静地听着。
“判官这个道统,不是不厉害,而是太可怕了,虽然在前期也就是黄笔的时候,实力提升极为缓慢,而且做事都是如同磨水的功夫,练字录书,还要燃香作为时间限制,这些都是为了判官的前路而打磨自己,锤炼意志与锻炼心性,只有心性过关的人才能够在判官这条道上走远,不过可惜的是,做到这一点的,也大多只能走出阳笔这一条路,阳笔虽然也足够强大,却不是判官一脉最需要的。”
“我就不是一个心性过关的人,如果我只是走出阳笔这条路的话,肯定不会成功,或者说成就也就那样了,幸运的是,我除了阳笔的天赋,还走出了阴笔的路,这补足了我的短板,也在走出阴笔之路,成为玄笔判官之后,我的修为提升如有神助,没有多久就达到地笔,现在我的道行比起一些道门中的……我不知道道门的境界是怎么分的,但我应该不比一般的首席,甚至是掌院的差了,而他们达到那个程度修行了很多年了吧……”
“我修行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这是判官一脉最为可怕的地方,一旦走对了路,境界的提升快得令人难以想象,其他道统穷其一生未必能看到的境界,判官可能只要区区几年就可以走到,甚至走完,只有这样,判官才会被他们忌惮与排挤。”
顿了顿,催甫接着往下说。
“可是判官一脉没落了,或者也可以说,我们催氏一门没落了,再也不见了曾经催府的辉煌,到了现在不敢以‘府’自居,只能改名为‘催门’,想想真是够悲摧的,这不仅与其他同道对我们的打压有关,也跟我们的限制有关,因为判官太强大太可怕了,所以限制也很大,我们判官一门的人是不是可以修行,是不是能够成为判官,要到其十九岁时候才能见分晓,我也是在十九岁时候才第一次见鬼,听我外公说过,我们这一门是不是能够修行,跟血脉是相关的,只有体内的判官之血能够觉醒,都有可能成为判官,到了我这一代,如果我的判官之血无法在我生日那一天觉醒,催氏一门就要终止在他那一代了。”
有些悲哀,也有些唏嘘,并不是体内有判官之血就能够成为判官,那种判官之血还必须得能够觉醒才行,而且觉醒的时间只有那二十四个小时,不然只能当一个普通人了。
催甫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便被催长书寄予厚望,在他达到十九岁之前,这都是催长书的一个指望,这也是他跟随母姓的原因,也是他在生日当天,被催长书唤到鬼书屋去的原因。
这些事情,也是杨婵第一次听说,以往催甫因为不想她也步入这个世界,所以那些事情都没有告知她,可是现在她师从明道姑,已经与这个世界断不开联系,越走越深了,催甫便再也没有瞒她,可还是会下意识里将她保护在身后。
判官一脉看似风光,其实一直都走在道统断绝的边缘,因为血脉的限制太强,开启血脉的时间限制也太苛刻,曾经的催氏判官也是断去了几代,导致传承有些不全,这一次好不容易,出了催甫这么一个判官,而且还有同样身为判官的催长书在守望着他,虽然中间隔了一代,可也是给了判官一脉的一个希望。
催甫有些觉得自己说了太多无关的话了,转回话题道:“判官的开始便是黄笔,其实可以说,黄笔是判官打基础的一个境界,基础打牢了便可以突飞猛进,黄笔阶段时候接触到的那些东西不会没有意义,像是阴阳墨,实则是冥河里的冥粒,可以助我玄笔阶段的修行,而现在的人树,也是当时所用的生死簿,想必是可以助我地笔阶段的修行,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我应该怎么做?”
杨婵也帮着想,有些不确定地道:“会不会……需要你爬到树上去试试?”
没等催甫再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好,杨婵连忙补充道:“可能会需要这人树的一些什么气息之类的。”
杨婵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催甫已经在爬那棵人树了,对刚刚杨婵出的主意,他也有些想法。
可惜没有用,人树没有什么气息好给他的,只有生机,但他身上有,还有熟悉的生死簿的味道。
催甫下来,坐在人树的“双脚”上想。
杨婵觉得既然跟这人树有关,那可能需要从人树的一些特点身上找,她细心地观察人树。
“这棵树长得真像人,脚趾甲往下长,跟整座山连在一起,看这座山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它是吸食什么养分才能长这么大的。”
催甫一怔,突然抬头:“你说什么?”
杨婵被催甫吓了一跳,讷讷道:“这树长得像人。”
“还有呢?”
“脚趾甲往下长。”
“还有呢?”
“跟整座山连在一起。”
催甫没有追问,但其眼神在示意杨婵接着往下说。
杨婵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好像有什么字眼儿让催甫想法一跃的,那似乎对催甫很重要,她回想着,而后试探着道:“这山上什么都没有?”
催甫点了点头,眼睛里有光芒闪过。
杨婵很自然地想起下面的那句:“所以这棵树是吸收什么而长大的。”
催甫笑道:“是什么呢?”
但杨婵却有些担忧,拉着催甫道:“你不会想要在这里变成一棵树吧?”
催甫哭笑不得,人怎么可能会变成树呢?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去看杨婵,他觉得那种目光怪伤人的,他走到人树身边,在它那分开的双脚之下找到一处空地,然后把勾魂笔倒插上去。
人树脚下,催甫种下了勾魂笔。
杨婵看不懂,道:“这样就好了?”
催甫没把握,道:“总得试试看。”
于是两个人在树下等,有时坐着等,有时躺着等。
杨婵拿出临走时刘一美给他们准备的便当,两人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天黑了,天牛山上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
天亮了,催甫睁开眼睛,看到勾魂笔还安安静静的,人树身上又脱下来一层皮,铺在地上。
天又黑了,夜空中一片云,看起来像是一支笔。
天又亮了,人树与勾魂笔都静悄悄的,天空中那片像笔的云没有散,也没有变。
催甫和杨婵自然都注意到了那片云,杨婵问道:“那应该不是普通的云吧?”
催甫摇头,他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人树还是人树,勾魂笔没有任何变化。
杨婵道:“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
干等下去可不行,而且身上的干粮最多只能再坚持两天,更重要的是,杨婵数着自己得有三天没洗澡了,不,快四天了。
一想到身上就痒,挠过了几次,那痒都没有退去,杨婵才知道,痒的是心里。
——如果这山上有个池子该多好。
杨婵就这么想着,想着,想到夜再一次降临。
天上的那片云慢慢地移到了人树的正上方,同时也是勾魂笔的正上方,那片云竖了起来,那支笔如同勾魂笔一样,倒着竖起来,除了大小和颜色,其他的地方似乎一模一样。
杨婵兴奋起来,指着那片云,道:“看,那片云果然不普通。”
催甫点了点头,笑了,这个决定果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