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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名花有主,但也是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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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城神都遥遥望去笼罩在一片蒸腾的霞蔚之中,雄伟幅辽,处在整座大周王朝经济、人文、政治的中心制高点,四通八达,每天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流涌进巍峨的神都长城,瞻仰紫金宫九五至尊的浩荡皇恩,朝拜雷觉寺屹立千年的风雨神坛,体验天下第一城人来熙往的至味清欢。
于是,当历代人皇站在高耸的神都长城上,手把栏杆拍遍,看到天下人才尽数流入大周帝城的神都时,都会忍不住说出那句千古闻名的话语,“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战王府内,杨柏抽出了细长的枝丫,玉树四五米高,茂密的绿叶遮盖住了愈加热烈的太阳,百花坛盛开了姹紫嫣红的花蕊,隐隐有蝉声从树梢回荡,清脆悦耳。
桐伯不知是告了病还是来了什么远房表亲,两三天不见人影了。
阿音伸了伸胳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从打坐的蒲团上站起来,每天清晨按照白衡传授自己的呼吸法静息打坐上一个时辰,阿音都会感觉神清气爽,舒服的直哼哼,像是云里雾里走了一遭,筋骨舒展、脾胃肾都得到了锤炼一般。
手掌一拂,一股真气自丹田喷薄出来,丫头秀发轻舞,然后身前歪歪斜斜的柳树枝便被劲风掀起,随后喀嚓脆响,柳树枝折在了地上,几片月牙儿状的绿叶晃晃悠悠飘到地上。
炼体四重天,这是阿音目前的境界,每日勤学苦练,加上身子里有貌似长居打算的白衡指点,进步很快,如若不是每天还要分担一些精气给养白衡,阿音的修行精进的会更快。
荆茗的修行天分同样高得离谱,仅仅凭借着自己对大道的粗疏理解,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从不肯虚心请教别人,自己硬啃下去,从年后到现在临近夏至,荆茗已经突破炼体七重天,并且还有蓄势待发继续往下突破的架势。
院落里很安静,只有阿音自己在静息打坐,今日西林学社没有课,荆茗便出去晨跑,一个早上从战王府跑到雷觉寺,再一路返回来,不多不少五十里路,每个月都会坚持着跑上几次,藉此锻炼体魄,体悟修行路。
树林间隙洒射下如箔金黄钻的隙影,有啾啾的鸟鸣在战王府上空盘旋,三五成群的鸟雀也趴在巢穴一齐贺应,小小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阿音心觉奇怪,抬头,澄净的天穹上,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中纤尘不染,仔细看,隐隐约约有个小小的东西在扑闪翅膀。
青色的羽毛,火红的翎尾,小脑袋上一圈五彩斑斓,一只极其漂亮的鸟雀。
“孟孟——”
阿音笑得弯了眼睛,跳起脚不停地朝着盘旋在半空中绕来绕去的青色鸟雀挥手。
青色鸟雀在空中趔趄了一下身子,黑曜石般明亮的小眼珠不停地朝身下大量,又戽旋了一圈,这才歪下身子往小院子里小酒窝粉嫩的丫头怀里扑去。
“呵呵,孟孟,我还以为你跑了呀。”
阿音欣喜地抱住孟孟,青色羽毛的鸟雀顽皮地在丫头怀里钻来钻去,似乎横冲直撞了两个什么软软的东西?
软软的啊软软?
阿音被噌的小肚皮痒痒的,一把将小鸟雀捉到手上,一脸天真的摸着孟孟的小脑袋,大眼睛里波澜着山明水清,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后徐徐飞舞,隐隐约约显出少女已经日渐婀娜的身段。
“啾啾—啾啾啾——”
孟孟两只小爪子仰天栽倒,在阿音皙白的掌心上翻着跟斗,又叫又跳,兴奋的不得了。
阿音远山眉浅浅的漾开,唇角勾笑,一脸少女心爆棚的喜悦,随后,捧过有些振奋到失常的小鸟雀,樱桃小嘴微微一撅,印在了孟孟毛茸茸的脑袋上,用小手恶作剧般胡噜了一把柔顺的毛羽,轻轻柔柔。
“嘻嘻,孟孟,你怎么生得这样好看呀。”阿音眉眼间顾盼神飞,认真地看着小鸟雀身上华丽丽的羽毛。
“啾啾......”
小鸟雀被亲得有些发懵,小爪子顿时僵硬,黑亮的小眼珠愣愣盯住眼前只有十六岁年纪的清稚少女,好看的翎羽瘫软下来,接着便仰头倒在了少女的手心上,双翅扑闪着捂住小脑袋,一脸欲拒还迎的样子。
阿音呵呵笑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托举着一副扭扭妮妮样子的孟孟找到自己的绣花香袋,皙白的指伸进去掏了掏,一根极其漂亮的火红色翎羽附在手上,跟孟孟的尾巴如出一辙。
“孟孟,你的主人,是叫孟倦吗?”
阿音手上把玩着这根漂亮羽毛,上面两个赤金色的蝇头小字与手腕的铃铛一般颜色,上面正是古体的‘孟倦’两字,一笔一划,横竖撇捺,字迹工整,铁画银钩。
孟孟跳起身子来,两只小爪子抓在温暖的掌心上,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那根翎羽,隐隐泛着光彩,随即蹦蹦跳跳起来,像是在点头。
“你的主人找不到你了,会很着急的,以后,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阿音收起漂亮的红色翎羽,轻抚着青羽红尾的小鸟雀,语调细水流长。
再一看,孟孟倚着皙白的指肚已经阖上了眼皮,琥珀色的眼皮微微颤动,憨态可掬。
......
......
六月六是西林学社一年一度的蹴鞠比赛,但凡还有点活动劲儿的男学子都报了名参加,就连老一届的西林学子以及神都城里图热闹捣新鲜的商贾富绅也出钱参与,毕竟西林学社背后的人物非富即贵,籍此来拢络点人脉也未尝不可。
阿音跟陆紫月两人捧着小脸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乘凉,这个时节已经过了夏至,太阳娇烈空气蒸腾,往日头下稍站一会儿都觉得酷热难耐、汗流浃背。
青羽红尾的孟孟乖巧的立在阿音的肩头,短喙嗅着衣间传来的淡淡处子幽香昏沉欲睡,这家伙自打跟了阿音就整日腻在丫头身上不肯离开,吃饭也跟着,走路也跟着,睡觉也......当然是被阿音丢出被窝外面跟着。
太阳底下的一片空地上,背靠杨柏木搭建的西林学社,空地上稀稀拉拉站了二十几个男孩子,各自分成两拨,一拨穿着红色的短襟袄子,另外一拨则是穿着白色的短襟袄子。
白色的一拨人里,一道修长的人影跟周遭的朋友嘻哈吵闹着,头上用丝巾简简单单盘了个髻,一双白山黑水的桃花眼泛着星光炯炯有神,细密的剑眉浅浅舒展,双手一一与人击掌,一副闲庭信步之态。
角落里,同样站着一道优雅的身影,白色的袍脚用精致的银丝线勒出几朵荷花,净白的侧脸,微微拢起的唇,文质彬彬自有千秋。
伴随着一阵击鼓声响起,场地内喧嚣起来,在外围扶着栅栏摇旗呐喊的女学子们激动到大呼小叫起来,一边是西林学社的蹴鞠队,另一边是美男子扎堆的老生蹴鞠队,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红着脸哇啦哇啦的瞎喊一通,管谁听不听得到,要的就是那个氛围嘛。
孟孟被吓得从阿音肩膀上摔下来,被阿音呵呵笑着放回在掌心上轻轻摩挲,孟孟黑亮的小眼睛怔怔盯着阿音身侧疯了似的陆紫月,小丫脸憋得通红,跳着脚又喊又叫又挥手,要不是看到一群女的都这样,孟孟还以为她又喝错了什么汤药。
空地的绿茵场上,用结实的皮草填充起来的草鞠球在人群中上下翻飞,红白两色服装的人员同样进退自如的运着球,不相上下,空中球门哐当哐当的被球砸响。
荆茗折闪着身子,跳起脚来轻松地用肩膀顶起草鞠球滑向半空,朝着边角位置的林琼羽一使眼色,对方会意,随后滑向半空的球被荆茗一个翻滚身子倒踢过去,球势凌厉,带着劲风呼啸而至。
白衣白靴白色丝带束住墨发的林琼羽分开人群,纵身一跃,用背脊将飞过来的草鞠球一卸力,稍后,迅速回头,膝盖曲起在半空中将草鞠球又打了回去,蜂拥而来的红衣球员傻着眼眼睁睁又看着球飞回去。
荆茗接住球,拐在脚上前后左右踢着,一旁的红衣球员突然扑上来,荆茗一矮身子,脚上的草鞠球被控到另一侧,那人扑了个空,又扭回身来想要抢球,发现又被荆茗侧翻起身子踢给了林琼羽,战火又燃烧到林琼羽那边去。
一个红衣的球员使劲挤了林琼羽的位置,带球的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飞过来的草鞠球被红方球员夺走,但这还不算过分违反规则,纵使周遭的一众花痴女忿忿不平,也只能干干看着。
“冉梧——你管好你们队的人,要是林琼羽伤了一根毫毛,唯你是问!”
陆紫月双手掐着腰,铜铃大眼怒瞪红方的队长冉梧同学。
“我的小姑奶奶啊,您这是拿我开涮呢,球场无情呐......”冉梧一边抢球一边哭丧着脸。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陆小姑奶奶堵着耳朵无赖的朝黑壮的冉梧‘撒泼’。
冉梧郁卒。
“荆茗也加油哦!”
树荫下,阿音突然也跟着跳起来,挥舞着小手高举过头顶振奋起来,小脸红扑扑的。
荆茗在绿茵场上听到,先是一愣,随后展颜一笑,唇角露出一排整齐盐白的米齿,“哈哈,今天本少爷要给我家闺女把头奖的那根玉箫赢回来,琼羽,看本少爷要大开杀戒啦......啦啦啦——”
林琼羽哑然失笑,稍后,看着迎面砸过来的草鞠球,石化......
“荆茗!你坏——”
陆紫月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气到冒烟。
阿音傻傻站在一旁,呵呵的笑,酒窝酿了蜜。
被丢在一边的孟孟扑棱着好看的青色羽毛,歪头看向绿茵场上尽情挥洒汗水的蹴鞠健将们,又盯住小女儿家腼腆的阿音,一脸委屈的过去想要蹭蹭阿音的脚丫,结果那边荆茗带着草鞠球刚灌进球门,这厢猛然欣喜到跳脚的阿音将孟孟踹了个七荤八素,小家伙摇晃着身子从树叶堆底下爬出来,眼前飘了星星......
肩如手中持重物,用背慢下快回头;拐要控膝蹲腰取,搭用伸腰不起头;控时须用双睛顾,捺用肩尖微指高;拽时且用身先倒,右膝左手略微高;胸拍使了低头觑,何必频频问绿杨。
一场蹴鞠比赛踢下来,荆茗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总算是拔得头筹,将陆敬吾老先生收藏了多年的一根玉箫赢到手,其他人都图个乐子,最后玉箫也就理所当然的被荆茗送给了阿音。
玉箫翠玉玲珑,长约一尺,六枚小骨节凹凸有致的被打磨成型,上面镂着六个小洞孔,阿音手掌接过去,隐隐有一种光滑琉璃质感,淡淡的冰质凉了攥出汗的手心,不轻不重,精灵别致。
“谢......谢。”阿音嚅糯着声音,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去,小脸蛋红的发烫,不忍直视。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一场蹴鞠踢下来,身上都浸透了细汗,炎炎夏季本就穿得不多,一出汗整具身体的轮廓显得一清二楚,荆茗发带解下来,披散着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廓上几行汗滴滑落下来,被汗水沾湿的衣襟映衬出健壮的肌肉和......发达的五肢?
再一看陆紫月那边,几乎所有的女学子,脸蛋都红红的,眼睛泛着绿光看向荆茗跟林琼羽两位,荆茗被她们看得头皮发麻,赶快躲到阿音身后藏起来,又是不经意一脚踢飞了看热闹的孟孟。
咻——
一道青色的抛物线,隐隐掺杂着火红......和凄惨的啾鸣?
漂亮的小鸟雀咬喙切齿,满脸悲愤。
冉梧也跟过来凑热闹,壮硕的身子挤在树底下,不跟荆茗和林琼羽一般散发着清淡的衣香和汗渍的混合味道,而是单纯的......汗味。
“死冉梧,那边树底下是没地方了还是怎样,非要挤这边来。”陆紫月呼扇着鼻子,秀目怒瞪跑过来煞了良辰美景的冉胖子。
“嘿嘿嘿,咱们不是发小嘛,我鼻子灵,闻到你们这边有肉香啦。”冉梧死猪不怕开水烫,盘起腿就大剌剌坐下来。
“什么肉,你鼻子坏掉了吧,我今天带的是炒笋,去去去,一边去,要挤死本姑娘了。”陆紫月掐了掐冉胖子腰间的赘肉。
“是我的......我带了红烧肉......荆茗要吃的。”
另一边,乖乖坐好的阿音将饭盒拿过来,拆开盖子打开第二层,果然一盘红红花花泛着油光的红烧肉,色香味俱全,连一向矜持的林琼羽都馋的抿了抿唇。
“哎哎,都走开,都走开,这可是本少爷的红烧肉,你们怎么滴,还想明抢啊?”荆茗将聚在一起的脑袋挨个掰走,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荆茗哥,能分我一块肉吃呗?”陆紫月眨着明媚的眼睛作楚楚可怜状。
林琼羽跟冉胖子一块跟着学挤眼睛,眼巴巴同时看向荆茗,仿佛会说话,闪闪的。
“去去去,要吃回家让你们爹妈做去,少打本少爷的红烧肉主意。”
荆茗被挤眼搞得一阵膈应,一把揽过来阿音手上的饭盒,防贼似的护在身后,一毛不肯拔。
三人垂丧着脑袋顿时蔫下来,陆紫月食兴缺缺的扒拉着怀里的炒笋子,林琼羽则是啃着搁置一上午失了色香味的木耳煎豆,冉梧更可怜,手里就捧着两张韭菜快要抖没的烧饼,食不知味。
吧唧吧唧——
那厢,荆茗嚼着红烧肉扒米饭,胃口大开,一边夹了几块肥嫩的红烧肉犒劳阿音一边调侃众君,“都吃呀,吃呀,蹴鞠这么累,看我吃得多香呀——”
阿音抿着唇轻轻笑着,然后将碗里的红烧肉一一夹给了陆紫月、林琼羽跟冉梧,然后端正的坐好,就着米饭继续细嚼慢咽碗里的有些干巴巴的木须肉,“你们,吃肉,我不饿的。”
随后大眼睛俏皮的一弯,三个人顿时投来感激的目光,同时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荆茗,暗哂小气鬼,荆茗埋下头只顾吃红烧肉,三人对着空气互相小小的一翻白眼。
嘁——
嘁!
嘁......
孟孟十分之激愤,十分之委屈,十分之......扑通——
“唔......本少爷吃饱了......诶......阿音,咱家孟孟哪儿去了呢?”
荆茗放下碗筷心满意足的一拍肚皮,随后抬手拾起小半口锅大的翡翠绿饭盒盖,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