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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以前看过一句经典台词,说咱们国人从来就没有什么皿煮精神,所谓的皿煮,其实是希望能有人替我做主。
这话对不对的说不好,不过至少放在一千年前是一点毛病没有的。
百姓们习惯于将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让他们信得过的人替自己做主,一旦有了能给自己做主的人,就会像生物本能一样的将大腿抱的死死的。
而现在,秦浩和许杰两个人就是这两条大腿,被抱住就不太容易甩掉了。
时值天下大旱,水位变得特浅,漕船航行困难就特别需要纤夫,正好这些灾民涌进来,这活自然就交给灾民来干了,官府的赈灾顶多能保证人不饿死,可想要吃饱还是得做事情的,做纤夫虽然苦了点,可是粮食管够吃,每天每人还有三斤的粗粮和十八文钱可以带回家,因此这活也是打破了头的。
自然的,这活就被许杰领着壮汉们承包了。
而秦浩则是领着孩子军和一大堆老弱病残组织起来在码头边上搭建了贫民窟,又开了一溜溜的茶棚等第三产业给纤夫们做一些服务,这样一来,工作都被他们俩垄断了,以至于现在全洛-阳的灾民几乎都在以他二人马首是瞻。
两人本打算进了洛-阳城就低调起来,可结果事与愿违,威望越来越高,这让秦浩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知道自己的大名百分百进了长安,自己这条小命索性就听天由命吧。
………………
码头上,震天的号子声响起,这是纤夫们苦中作乐的哀歌,一条条粗糙的麻绳,勒在肩膀上全是血淋淋的口子,又有汗珠不断在烈日下流进伤口,在这几乎要累死的重体力劳动下再给伤口撒一把盐。
满头大汗的许杰随手拧了条毛巾搭在肩膀上,走到一个凉茶棚子面前坐下,便有那懂事的小姑娘端上一碗清热去火的凉茶,被许杰一仰脖灌了进去。
“你们大哥呢?”
“大哥进城找县令大人了,听他说他想把南城墙的修缮工作给承包下来。”
“嚯?心不小啊。”
“没办法啊,大哥说这人一闲下来又吃不饱就容易生事,纤夫虽缺人却只要身体最好的棒小伙子,力气稍小一些的爷们总不能一直空着手等着要饭啊,找点事情做,也能给家里赚口饱饭吃。”
许杰点头,道:“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么有福,摊上这么好个大哥的,戏班子筹划的怎么样了?弟兄们嚷嚷着要听评书呢。”
那女孩笑道:“快了快了,县太爷给批了老大一块地,一应建材也是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借来的,这县太爷真是个好人呢。”
许杰微笑不语,小女娃娃单纯他可不傻,这事跟县太爷人品就没什么关系,秦浩作为这所有灾民的头头,这县太爷无论如何也得小心供奉着,有了他们两个人不知给这县老爷省掉多少心,批两块地也就是投桃报李的事。
另一边,秦浩处。
此时秦浩的模样要是被许杰看到估计又得一肚子酸水了,他在这为了树立优良的领导形象带头拉纤,搞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无一块没伤,而秦浩却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素面儒袍,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跪坐在檀香缭绕窗明几净的大房子里,喝着上好的清酒,边上还有那贴心懂事的丫鬟伺候,这形象,说是特娘的来逃荒的谁相信啊!
没办法,谁让咱是商务代表呢,这是来找县太爷聊天,总不能跟个乞丐一样的就过来吧。
县太爷都忙疯了,这时候又没有电话不能预约时间,所以秦浩这次来正好赶上人家开会,他一个小屁民总不能挑人家官老爷的不是,因此只能在县衙的客厅里喝口淡酒干等,忽觉得两个小丫头不错,一个没忍住就口花花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公子,奴婢叫雀儿”
“哦,那你呢?”
“回公子,奴婢叫杜鹃。”
“哦,杜大人很喜欢鸟啊。”
“是啊,杜大人很喜欢鸟。”
“那你们见过杜大人的鸟没有?”
“…………”
这洛-阳县乃是京县,又是前隋旧都,因此这县衙的客厅之中倒也富丽堂皇,其中名人字画不少,秦浩甚至还看到了一副疑似王羲之的真迹,可惜他不懂,只能看个热闹,喝着小酒偶尔口花花逗一逗边上的侍女,倒也不觉得等人无聊。
这县太爷也算是前隋旧人,当地方官十几年,头一次收拢这么多的流民,可却比以往都要轻松的多,而且到现在为止几乎就没出过什么乱子,这都是眼前这个小娃娃的功劳,基本上只要和秦浩一个人打交道,灾民的事就不用他管了,因此他对秦浩格外的客气,一口一个贤侄的叫着,一点架子都没有。
虽说他是官而秦浩是民,可两个人还真说不好是谁求谁,这十几万的灾民稍微出点什么乱子他这个官老爷就得下课,要是秦浩敢闹的大一点,怕是他还要死在秦浩前面呢。
正因此,一向清廉从不贪墨的杜大人也难免以权谋私一把,大手一挥在码头上批了几百亩一长条的地皮白送给了秦浩,还以县衙的名义赊来建筑材料,就差白送秦浩现成的戏班子了。
也因此秦浩也算比较懂事,等一会就等一会吧。
好半天,县太爷才到,人未到声先至,显得格外热情,老远就听道他沙哑的声音:“哎呀呀,公务繁忙,实在是公务繁忙,让秦贤侄久候了,勿怪勿怪啊。”
按照套路,秦浩这个时候自然要说岂敢岂敢,一大一小两个人虚头巴脑的客气一通,县太爷也跪坐下来不慌不忙的把酒给满上。
秦浩和他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都挺熟悉的,简单几句客套话说完,就说正事了。
“不知贤侄百忙中来我县衙,所为何事?可是建戏班子缺了什么物料么?”
“杜大人说笑了,这等小事怎么敢来叨扰呢。是这样,灾民中有力气在码头拉纤的毕竟只是小部分,这几万人没有活计,全指着朝廷这点赈灾粮实在是有些太闲了一点,总有人来找我说情,实在是没办法,这不是来找杜大人帮帮忙么,正所谓闲则生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杜大人管理起来也能轻松些。”
杜大人苦笑道:“贤侄啊,你莫不是在跟叔父说笑吧,洛-阳城全城的官吏现在都连轴转了,实不相瞒叔父我昨天一共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这还是人,物力上一天给朝廷打十几张条子,粮仓钱仓全都在全力赈灾,哪还有闲工夫和闲钱搞什么建设?”
秦浩微笑道“这个叔父尽管放心,小侄既然跟您接这差事,自然是由小侄来管了,哪敢劳叔父再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