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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手指摩擦了两下,水流洗去了污浊,她鄙夷地看着对面的食修。
装鬼吓人吓到她头上了?开什么玩笑,她就是装鬼出身好不。
伸手“啪”的一声呼在对方脸上,嚷道:“你嘚瑟什么你,少给我装模作样!”
食修面色微变——抚着被耳刮子呼肿了的脸喃喃自语:“你知道我身上为什么这么臭吗?听说……
食修两手血腥,屠皮、放血,罪大恶极,这是遭了报应。
只有被人分食干净才算完。
吃人者,人恒吃之。
在食修的路上,美味两旁,便是这般腥臭肮脏腐朽。
或者……你可以选择将自己吃掉自己。”
白衣眨眨眼睛,并不在乎,反正她也不是食修,但她转过身来,两眼玩味的看着花小宓,
“为因,为果皆在一个吃字,啧啧,瞧你身上也开始变味了,是不是很快就要死啦?
唔……可是感觉你周身气息还挺平和的,看不出死相啊。食修果真不同一般。”
白衣轻晃着头,说风凉话似的感叹着。
花小宓双眸低垂,面上没有露出一丝情绪,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什么酸涩酸臭味,她是半点也没闻到,指不定是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在哄骗她呢!
纵然她身上出了问题,纵然那个白衣女子所说关于食修的故事是真的,那又如何?
她、真的会死吗?
为何那些杀人越货,罪孽滔天的人不会遭报应,而食修却会呢?
脑海里一片嘈杂,她越想越乱,索性不想。
寒风吹起,花小宓束得紧密的发散乱开来,双膝缓缓弯曲,跪倒在地,开口道:
“还请、前辈指点。”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宽大的白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角卷着雪花擦过花小宓的脸。
“你想求我救你?”白衣挠了挠头,“我可没什么好的办法,不过俗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扯淡,不过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你把菜刀放下,拿起大砍刀——或者剑啊枪啊什么的杀人好了,不当食修,废功重修咯。”
一句话,如眼前这风一般轻飘飘的,也同样刺骨寒冷。
“前辈,您误会了。我不是求你救我,而是求你解开那只山魈身上的诅咒。”
风很大,她被雪花打眯了眼,但她的表情却一如既往地坚定。
“诅咒?”白衣一愣,转身看去,
锅旁的山魈还在呼呼大睡,一呼一吸嘴边就会冒出泡泡,偶尔还会抓抓红彤彤的屁股,看起来正常得很。
白衣目光一动,闪过几丝蓝光,上下扫视了山魈一番,想了想她又问道:“你确定要我帮它解咒吗?”
花小宓认真地点点头,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死纵然可怕,但她绝不会因此而停止做饭。
握了几十年的菜刀哪能说放就放?
或许她转别修也可以照样料理食物,但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程白易可以吃东西,但他还要写字读书;梵若音可以吃东西,但她还要对乐谱弹琵琶;公孙束就更不用说了,他整天抱着剑谈情说爱。
但花小宓不一样,她只有食物,忙忙碌碌只为那一天三顿饭,除了食物,她没什么可做的。
转修不是修,一旦废功她就起不来了。
这已经成为她的信念,原本她入道的时候不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吗?为何现在无忧食物,却要抛弃食物了呢?
她的路总比别人走的更难一些,费尽心力筑基,如今结丹在即,让她放弃?
不可能!
就算她走的路是错的那她也要一错到底,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人生而为食,修仙入道亦不愿辟谷。
或许一开始她可以选择的路很多,她偏选了这条崎岖复杂的小路,甚至将自己逼进死胡同。
那只是一堵墙而已。
纵然高山,可平!纵然远海,可填!
想到这里,她念头通达,灵气席卷涌向四肢百骸,一直堵在身上穴眼的薄膜突破松开。
花小宓此时就像一张孔洞驳杂的大网,冲天的灵气就像那穿堂的风,在她体内窜来窜去,流动个不停。
此处乃寒凉之地,灵气自然犹如冰雪,涌在她体内简直是透心凉。
脸色顿时变得青紫,几乎整个人身上都覆了层冰霜。
天色突变,乌云滚滚,聚集在此,已然是要结丹的景象。
花小宓信念坚定,初具道心,丹田内灵液翻滚,雾气腾腾,旁边的莲华灯凭空升起,火焰高扬,映在她脸上红彤彤的闪动。
不多时,额间又逼出了点点汗迹。
眼看天边乌云要成型,却见白衣大蹙眉头,甩手对天打了一道寒气,半空显出一层薄薄的蓝色结界。
整座雪山都被罩了起来,天雷似是找不到渡劫之人,渐渐失去了动静,
灰蒙蒙的乌云也都散去,恰逢初晨,一缕缕阳光破云开雾,映着一片雪白,照亮了白衣的脸。
白衣素白玉葱般的手指轻点眉心那朵闪亮的雪花印记,接着她上前走到花小宓身旁,指尖轻划过对方眉心一点,一朵蓝光转瞬而过。
丹田中浓厚犹若实质的灵气聚集在一起,隐隐散发金光,凝成丹状。
可就在这时,一丝若有似无的蓝光冲了进来,横冲直撞,把灵气全都打散。
接着便如主人一般大摇大摆的在她体内游走了一圈,原本暴躁不堪的灵气却奇迹般的平稳下来。
花小宓被迫从内视中脱离出来,深呼吸两下,眼中闪过怒意,狠狠瞪着前方的白衣:“为何阻我?”
握在手中的赤虹枪时紧时松,她在压制。
只要她把体内散乱的灵气梳理清楚,凝结成丹,她就进阶了!
寿命翻番可活近千年,灵力增涨数十倍,还可凌空飞行……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对她极有好处,眼见就要成功,为何会功亏一篑?
都是眼前这个女人!
扰人修行,这是修行界的大忌,是要生死相拼的。
天知道花小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按捺住杀人的冲动,才能“好声好气”地跟对方“商量。”
然,对比于她的怒气冲天,对方白衣轻轻收回点在她体内的寒气,随手向前一抓。
看着手中的莲华灯,戳了戳灯芯,白衣颇带兴致地说道:“原来这东西竟落到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