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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说了一大通话,别的陈雨疏都没太听清,只注意士兵口中说出来的一个名字。
“安定王郡主?”
最近要说京都奇闻异事,最令人感叹惊讶的,便是因安定王世子病重,圣人同意安定王送女儿来京都,所谓在圣人圣后跟前尽孝这件事。
别人听着,左不过是一桩轶事罢了,陈雨疏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这些亲王世子,说好听点儿是来京都求学,实质上就是质子!
凭什么他十二岁就离开父王母妃,孤零零一人来了京都,安定王世子开始只说晚两年,可如今干脆不来了。
凭什么?
还未见到这位顶替哥哥来做质子的月兮郡主,陈雨疏先恨上了三分!
也不理满脸委屈絮絮叨叨的查验士兵,陈雨疏调转马头,纵马朝琉月的凤车而去。
早在陈雨疏一行人刚刚纵马从琉月凤车旁经过时,紧跟在凤车后,一直观察着外面动静的花语便上了凤车。
“郡主,方才纵马之人,若是奴婢未猜错,应是淮南王世子。”
琉月离开炎楚之前,哥哥将京都内,皇家及勋贵世家子弟,断断续续用了五六日,细细给她讲过一遍。
因此,淮南王世子陈雨疏的名字,她并不陌生。
花语话音刚落下,陈雨疏已经纵马飞奔过来。
刘敬反应极快,带十几个卫兵团护住马车。
陈雨疏到底知道分寸,月兮郡主,可不是那些品级不高或不受宠的所谓勋贵,能让他随意欺负。
离琉月凤车十几步远时,他拉住缰绳,速度渐渐慢下来。几个勋贵子弟和护卫紧随其后。
陈雨疏嘿嘿一笑,马鞭指着凤车道:
“我听闻妹妹到了,就过来见个礼,还请妹妹出来,咱们兄妹叙叙话。”
刘敬皱眉,对这个满脸肥肉,神态轻浮的少年很不满,虽猜到是皇室宗亲,但横竖他没报名号,刘敬假装不知,冷笑道:
“大胆,竟敢冲撞郡主凤车,当街胡言乱语对郡主不敬,莫不是想去京兆伊喝茶!”
京都有多少人敢跟陈雨疏这样说话?更何况只是个小小校尉?
陈雨疏二话不说,甩起马鞭朝刘敬狠狠抽过来。
刘敬心知他已经逞过口舌之欲,替郡主教训了这个无礼的皇室宗亲。
对方这一鞭子抽过来,他若是反抗,不知会为郡主惹来什么麻烦,脖子一哽,便打算硬生生受下一鞭。
凤车内,早在陈雨疏抽鞭子之时,琉月轻呼:“米扣!”
鞭子眼看就要抽到刘敬的头上,一道黑影从马车顶如流光般窜出来,一把抓住鞭头,用力一抽,只听‘扑通’‘哎呦’两声,陈雨疏直愣愣从马上摔了下去。
包括刘敬,所有人惊讶的看着,那道速度如黑色流光般的女子,扔掉鞭子,满脸嫌弃的拍了拍手,不慌不忙的跃上凤车车顶又躺了回去。
哪怕视线最高的,几个坐在马上的勋贵子弟,也完全看不出来,凤车车顶上,竟然还贴着一个大活人!
“大胆!你们都是死人!”
随着地上传来呵斥声,众人才发现,淮南王世子居然落了马,好在他膘肥体厚,马儿又是惯骑的,性子也温顺,并未因他落马而补上几脚。
护卫和几个少年忙手忙脚乱的去扶陈雨疏。
陈雨疏咬牙站起来,感觉自己骨头应该没问题,但屁股好疼,估计已经摔成了八瓣,胳膊和大腿外侧也疼,肯定破皮了。
被一个女子甩下马来,他妈的真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虽然浑身疼的钻心,他硬是咬住牙关没哼一声儿。
好不容易站稳,陈雨疏恶狠狠的看看身边的两个护卫:
“还不把那娘们从车顶上揪下来,是等着本世子亲自动手给你们表演吗?”
护卫喏喏答应,还未等动手,凤车内传来一道语气冰冷的声音:“看谁敢动本郡主的人!”
明明是呵斥之声,陈雨疏却对这道声音生不生一丝反感。
凤车车帘掀开,两个婢女先跳下凤车,回身又扶下来一个盛装少女。
少女内着素纱,外穿一袭莲青色的曳地望仙裙。
一头乌发梳成高髻,发髻左右各插羊脂玉发髻及金镶玉笄,玉笄笄首,坠下以白玉琢磨而成的坠子,玄于她右耳之侧,玉光晶莹,花容玉面。
那张小脸,竟比白玉更温润细腻几分。
少女抬眼,水雾蒙蒙的凤眼在一众人等身上扫过,最终停在陈雨疏身上。
马上的郎君都是京都勋贵人家子弟,也正是少年恣意的年纪。
京都素以美人闻名。但此刻,众人顿觉,在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一抬眼却灵动万分的月兮郡主面前。
京都那几个排名最高的所谓第一第二美人,都是纸糊的,少了灵动、少了风骨、少了顾盼之间令人心动的神韵。
随着琉月看过来,陈雨疏顿觉身子软了几分,完全忘记了方才的满腔怒火和浑身疼痛,直勾勾看着琉月,喃喃道:
“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看起来好熟悉。”
琉月站在凤车旁,挑眉道:“看起来,有人明知我是皇家郡主,还敢随意认亲,米扣!”
她话音刚落,凤车顶上那道黑色流光瞬间又落下来,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众人只看见陈雨疏被笼罩在鞭子织成的网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会跟在藩王世子身后混的勋贵子弟,基本上都是不受宠的旁庶,能力教养都是一般,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喊了一声:
“郡主手下留情,此乃淮南王世子陈雨疏。”
琉月皱眉,一副恍然大悟又有些愧疚的样子,可说话还是慢慢悠悠:“哎,你们怎么不早说,那就停下来吧。”
看在众人眼里,美人蹙眉,又有一番格外不同的韵味。
所有人都以为陈雨疏这番定会重伤,陈雨疏更是吓得不轻,鞭子停下来,他瞪大眼,长满肥肉却依稀能看出几分俊秀的脸苍白如纸,冷汗淋淋。
护卫忙上前仔细检查,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黑衣女子只是虚张声势,鞭子看起来挥的虎虎生风,却一鞭也未落在世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