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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原 四夫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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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安不知睡了多久,那黑袍男子走了她都不曾知晓,只是她知道他得继续去寻找了,寻找那一株小莲花。她将涟漪和方天的故事装在酒坛里,顺着楼梯走到酒馆的地窖中,将酒坛放在特制的酒架上。

    这是莉莉安第一次用故事酿酒,她满意的拍拍手,这样的花雕喝起来才是最有味道的。

    酒馆门口叮叮当当的作响,是莉莉安喜欢的风铃的声音,她万千风情的靠在柜台上,注视着门口走近的身影,“客官,想来点儿什么酒?”

    来者是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子,她面带微笑,奇怪的打量着莉莉安,“原来黄泉路上还有酒馆?”

    莉莉安摇摇头,并不解释,她的酒馆只有有缘人才能到来,“来一壶花雕吧。”

    女子点点头,她坐下来,缓缓的讲述着她的故事。

    民国二十一年,冬,震惊国内的世纪婚礼在上海举行。

    财政部部长乔敏的嫡次女乔思曼出嫁,红妆千里,黑白两道皆来贺喜,场面好不热闹。在此之前,上流社会只知道乔部长名声在外的长女王娇,和他一对龙凤胎儿女。

    早年间,乔敏刚刚当上财政部部长,曾经历过几次暗杀。其中又一次他九死一生,好几个月音讯全无,当时的乔夫人为了保住乔敏的血脉,毅然决然挺着大肚子躲到了江南的乡下小镇里,直到三年后乔敏找来。

    乔夫人生下长女,为了母女俩的安全着想,取了自己的姓,名为娇。乔氏夫妇怜惜这个女儿,即使在母女俩回到乔公府后也没将其名字改过来,更是宠爱无比。

    乔家老太太是不喜大孙女的事事争先,学那些新式女子的派头的。在乔思嫚出生后不就就被抱到老太太身边养着,没有抛头露面,养在深闺中,外界只知乔家大小姐王娇,这二小姐乔思嫚到是没传出什么响亮的名声。

    财政部部长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洪门四爷结亲,这亲事原本是落不到乔思嫚的头上的。王娇作为一个新式女子,心里怎么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去给别人冲喜,更何况家中也不止她一个女儿,于是她逃婚了。这些年乔敏对王娇的宠爱不是作假,到底不愿勉强她,也不能将那些庶出的女儿冲作门面,于是亲事才落在了乔思嫚的头上。

    乔家老太太知道的时候还狠狠的闹了乔敏一通,最后还是被乔思嫚劝回去了,“祖母,孙女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咱们家和四爷结亲到底还是高攀了。”她不在意的拍了拍老太太的手,“更何况,我是乔家的女儿。”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握着乔思嫚的手,“好孩子,好孩子……”

    晚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时候,乔思源立在那里,“妹妹。”

    乔思嫚娇嗔一句,“哥哥怎地不进屋,夜里更深露重的。”她挽着乔思源的手往屋子里走,又嘱咐了丫鬟奉上热茶。

    手中茶杯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乔思源的内心,“思嫚,你若是不愿意,我……”我可以带你离开的。

    乔思嫚勾起一抹微笑,“哥哥,你以为在大姐逃走之后,父亲还会让我们离开么。”她遮住眼底嘲讽,“更何况,我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那可是洪门四爷!”乔思源的手颤抖。“外界都知道四爷身子不好……”

    “至少在这个乱世,四爷能护住我。”乔思嫚盯着乔思源的眼,认真的说着,“哥哥,这世道太乱了,我只能做到不拖累你。”

    “思嫚……”乔思源看着歪着头对他笑语嫣然的妹妹,第一次对这个家产生了恨意,同样是女儿,为何他的妹妹就要替姐姐出嫁,难道就为了那三年的磨难?可大姐享受了父母亲的宠爱这么多年,他的妹妹只能小心翼翼的陪伴在祖母身边……

    乔思嫚握住乔思源的手,“哥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带着乔思源走到门外,“你不要局限在内宅之中,外面的世界更宽广。”

    兄妹俩不语,直到乔思嫚将乔思源送到院门外,“思嫚,只要你活得舒坦。”哥哥不会辜负你的期盼的。

    乔思嫚笑着点头。

    “请新郎踢轿,迎亲娘。”花轿外媒婆的声音唤回乔思嫚的思绪,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喜帕,她还记得方才乔思源背她出门时,在她耳畔低语,他要去参军了。

    这乱世里,只有枪杆子硬了,才能保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第一次出嫁,乔思嫚心中还是很紧张的,她藏在喜帕中的眼紧紧的盯着轿门,一条修长的腿轻轻踹开花轿,乔思嫚在喜娘的恭喜声中被迎下花。她微微一怔,将手放在谢玉贤的手中,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行了礼,被送到喜房的乔思嫚才回过神,那不像是一双‘江湖’中人的手,说是哪家俊俏不知事的公子哥的也不为过。

    在熏黄的灯光下,没有丝毫红晕,俊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喜帕被挑起,乔思嫚微微眯着眼打量着她未来的丈夫。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是乔思嫚对谢玉贤的第一印象。

    谢玉贤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跟着喜娘将一系列程序做完。等喜娘等人都退下后,谢玉贤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思嫚,“今日,你受累了,等会儿会有丫鬟过来服侍你,且安心的休息罢,我去隔壁休息。”

    “是,四爷。”女子的声音娇嫩婉转。

    谢玉贤又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就吩咐谢全。”

    “夫人有什么需要只需差人告诉我便是。”谢全眼里诧异一闪而过,随意恭敬的对乔思嫚道。

    乔思嫚坐在床上,心下了然,谢玉贤的身子并没有外界说的那么糟糕,只是也不会太好,怕是不能同她行房吧。她松了一口气,心底还是存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但凡女子出嫁,对未来的夫君都是存着几分幻想的,谢四爷虽然与她想象的有一些差别,但不可否认的是,乔思嫚更喜欢眼前温润如玉的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