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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儿喊了这一声后,却又后知后觉赶紧看向云醉。
她刚刚那一喊,云醉不自觉捱直了身子,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一下站了起来。
仿佛身体不受控制,她站起来看过去时。
江长余也已经完全对着她。
两人隔着火堆遥遥对视,这一眼仿佛早已经等了许久。却又似乎很熟悉。
两人都没有说话,面上无痕,可不知那眼底有波。
江洲却是兴奋得急,满脸笑容掩都掩不住,少爷好容易过来了。却闷闷在这边坐着。
面对面儿的地步了,却沉默着。这可哪里是好。
小丫鬟倒是眼尖,若不是这样,今夜怕都是两人没机会说上话儿。
户生和季过之听得小丫鬟这一声喊。又见着云醉反常的动作。
两人也不由得很是吃惊。
户生心头一跳,老天,这副场景,看上去少奶奶同刚来这未避雨的少爷倒像是旧识。
可是一般的熟人,开口热络招呼一声不就够了。
可这两人的情形,分明不对啊。
过了片刻,江长余喉咙觉得有些发堵。
他张了张嘴,发出“小西”二字的音节。
磁性低沉,又带着点碎玉溅冰的清冷正肃。
他虽说喊了云醉的名字,云醉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了。正如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站起来这么失礼地看着对方一样。
她是不知道这个人的,鹿儿喊他姓“江”。可她来蜀丰却是从来不曾记得这个人的。
但是奇怪的是,她又感觉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在记忆边缘呼之欲出。
头有点痛。
她冥冥中了解这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
想不起来。
莫非是原主认识的人?
江洲也奇怪,云小姐怎么就这么看着少爷也不说话。
江长余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星芒变幻。
“请问,我们认识吗?”,云醉蹙眉,她觉得头脑有些昏沉,与江长余对视片刻,她最终抓住裙角缓缓坐了下来。
这话却立刻使面前人眼神一黯。
“云小姐,我们——”,江洲也是脸色一变。他忙开口要解释。
这云小姐怎么会不认少爷,莫不是还在生少爷的气不成?
江长余抬手制止住了他。
“少爷!”
江长余不说话,可他那意思却是不容违抗。
他抿紧了薄唇,不再看云醉,握着水囊的手上有青筋冒出来。
眸光低低落在自己的手上。
云醉问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她更不知道这样一句话给对面两人造成了什么冲击。
小丫鬟鹿儿却不敢再看江长余。她心中也有疑惑,娘亲给的那熏香,竟真的让小姐忘了好些事。
连……连江少爷也忘记了。
不过再想想,她却又觉得正常了。
那段时间小姐郁郁寡欢,身子底子弱,又生了病,娘亲才不知从何寻来了这珍贵熏香,说是能让小姐消弭了那些不好的记性。劳思费神的东西少了,人也会好得快。
后来的事实也确实应了娘亲的话。
所以如今少奶奶忘了江少爷,说得过去自然说得过去,可她倒是不知为何江少爷竟也成了少奶奶忧思的一部分。
虽说在江南时,与江家毗邻,但由于小姐的性子不喜多言,太过娴静。
与江少爷有好些交集,可也不至如此吧?
他唤了她的名字,云醉问了刚刚那番话儿,对方虽然没有再回答她,可要看小丫鬟和对方的反应。
她心里也生了答案,果然,是原主认识的人。
不过不回答便也罢了,左右如今对方于她而言还是陌生男子,也不好执着追问。
哪怕或许她最近一直困扰着的问题,能够从这两人这里寻着出路。
江长余沉默一瞬,便又重新抬头。
方才她看他的眼神那样陌生,并不似作伪。
若是她气着了,会冷淡。可她如今的反应,却是完全不对劲的。
庙外的暴风雨还在继续。
两边的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了。
而庙子外面不远处风雨荒草丛中,有两人戴着斗笠正纠结地看着地上。
事实上,两人已经在这雨中看了好半晌儿了。雨夜借着天上闪电亮光,算不得太黑。
其中一个汉子挠着头,用脚狠狠踢了踢脚下昏迷的人。
“这是谁干的?大少爷除了让我俩暗中跟着护着少奶奶,这还令了别的人咧?”
另一个汉子皱巴着粗眉,他摇摇头。这彪悍三人看上去不是正当人,而他们要去的方向看样子正是少奶奶歇脚的地儿。
他们还没发觉这几货,居然就已经被人解决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
汉子蹲下来,一只大手用力往那昏迷的汉子脸上拍了拍。
乖乖,好家伙!不知是哪路神仙,什么巧劲道,这三人到这会儿还没醒过来。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被打死了。
“大少爷吩咐咱保护少奶奶的,眼下咱们没发挥作用,真让人呕气!”粗眉汉子道。
“那这几个家伙怎么办?”,方才挠头的汉子郁闷开口。
“俺看,不如挖个坑埋了吧,不能把人敲死了,可少奶奶出来万一又遇上,吓着她们。”
“那成!”
两人就此愉快达成共识。
但是糟糕的是,两个汉子低估了大雨夜挖坑的难度,哼哧哧一阵儿。
最后还是找了野桑树皮子来,把三人倒挂在林子里。
至于他们会不会被雷劈死,两个汉子叉腰吐了一口大气。表示懒得动脑子了。
……
……
昼明,晨微凉。
夜里不知何时云醉睡过去了,她醒来时小丫鬟和户生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她。
见她醒来,鹿儿忙跑过来,“少奶奶,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云醉揉了揉额角,她起身来往江长余那边看去。
可那位置却已经空了。
“他们人呢?”,她一边站起来一边询问。
鹿儿一愣,眼神闪了闪,随即她很快回答道:“少奶奶,江……那位少爷他们已经走了。”
云醉动作顿了顿,她“哦”了一声。
走了么?
不知怎的,云醉觉得心里有一股郁气憋着。昨日一夜因着环境和心境,睡得并不好。
似乎一直在做梦,脑袋疲惫,醒来却又什么都记不得。
一切收拾好,几人就又上了马车踏上了去路。
经过好一番颠簸,又在先前说好的那客栈落了一回脚。
最终到底是寻着那庙子了。
不过马车上山,可把云醉好一顿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