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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博白地区的解围战在主力抵达前就开始了。
琼州旅的先头营从正面压迫,迫使敌军放弃少量前哨阵地,先头营和本地明军用3天时间触摸到敌军主要防御地带。
南流江两岸地形在这里呈现为宽度7公里至20公里的丘陵地带,博白县城占据了盆地内最大的一块平地,更外围则是山岭地区。
绿营兵以丘陵为依托,展开土木材质的营地。
为攻击这些营地,琼州旅卸下12磅重炮和重榴弹炮。
由于沿着南流江的官道太过弯曲,12磅炮的行走系统无法在这样的道路上转弯,因此野战炮兵失去了快速机动能力。炮兵只能解开前车,人拉肩扛,外加挽马拖曳,将重炮移动到合适的阵地上。
当后路未被包抄时,绿营兵通常可以维系住他们的斗志。敌兵居高临下打火绳枪和轻炮,给进攻部队造成不小的麻烦。在地势更加险要的南流江右岸,鞑靼人修筑了3座炮台控扼江面,挡住枯水期需要拉纤行进的联军后勤船队。
博白敌军指挥官是绿营随征提督杨捷。
杨捷山西人,顺治初年任副总兵。当年他率3000山西绿营兵抵达皖南,准备增援广东李成栋,恰逢金声桓反正。正是这支临时走到皖赣交界处的北方绿营兵制止了金声桓、王得仁借初起的迅猛势头进入江南。接着,杨捷部又作为前锋随鞑靼人的南征大军行动,在江西立下赫赫战功,先后屠杀了九江、南昌等数座大城。
随后杨捷在福建、浙江、湖广、江南几地赴任,一步步升至庐凤提督,他的提标营是历年来在皖北、苏北地区招募的淮兵精锐,本次有4000兵随其出征。
博白城下敌军各部约有7000人,大部位于博白城外的包围圈内,在河谷地区山头和炮台上打阻击的有2000多兵。
琼州旅以两个营在正面轮流进攻,吸引敌军注意力。
步枪是战场上的统治者,当携行弹药一定时,步枪是投射效率最高的武器。刺刀步枪、线膛枪部队作战灵活性比长矛、火绳枪混编部队高多了,来自海南岛的步兵们在这种地形下大胆穿插,占领侧翼岭线,向后方渗透,以榴弹炮轰击敌军阵地,隔绝敌军山头阵地、河岸炮台与后方联系。
北方来的士兵太害怕被包围在陌生的山区,一个又一个营头的绿营兵放弃阵地,向后方逃窜。
当12磅重野战炮与博白的城防炮在射程上联系起来时,杨捷火焚城外大营,退入后方的南流江河谷。
解围部队与博白县守军会师,被包围长达半年之久的广西巡抚谢元汴重见天日。
联军随即在博白县设立兵站线,由于是巡抚驻地,博白要塞储备的物资很多,甚至足够解围部队用上很长时间。
辎重船队暂时留在博白县城,主力部队继续向前攻击,舢板上的水兵挫败了敌军数次火攻船攻击,步兵则像之前一样,在山沟里穿插,抢占敌军侧翼的山头,架起榴弹炮轰击敌军营垒。
六磅炮和十二磅炮,5.5寸榴弹炮,很多时候不仅无法以带前车的全炮系统前进,甚至整炮前进都无法做到。工兵制造了炮架滑道和双辕,拆下火炮的炮身,分散向前运输。从博白至玉林有40多公里的水程,主力部队坚定而缓慢地向前推进。
钟文信抽出最精锐的一个营,配备山地炮兵,向东前进,悄然离开南流江河谷。
行军中最关键的是配属作战的山地炮兵。
山地炮兵连所有的武器都可以拆开用骡马驮运,同时配备有适于马背驮运的山地锻铁坊,铁匠铺是炮兵部队持续作战的战斗力源泉。
穿插的道路隐藏在河谷密林之中,在雨季,很多路段是不存在的,只有旱季才重新显露出来。沿线的河流上游在这个季节均有可以徙涉的地段,只有本地军队,才能搞清这些复杂的情况。
在陆川县,联勤部派驻的参谋小组已经等待多时了。陆川县隶属于广东巡抚张孝起管辖,这里是从江西南撤的明军曹大镐等部的防区。
县城位于在廉江州入海的九洲江上游,涨水期运输船可直抵城下。为这次作战,联勤部之前已储备了一部分物资。
广东其他的防军部队动员了大部分力量投入在珠江三角洲战场,陆川县因紧挨广西战区前线,抽调到珠江的力量不多。
赣军没有辜负联军指挥部对他们的期待,为配合这次穿插行动,陆川动员1800军兵和1200民夫,大大超出了计划。
虽然赣军士兵兵多数平时都不脱产,但这十年来,防军在农闲季节始终维持着一定量的训练,骨干力量也不乏当年在江西战场打出来的老兵,独立作战的战斗力并不亚于普通的绿营城守营。
穿插支队在县城外短暂休息,本地的军民给支队准备好了干粮,从陆川起,这支加强营级穿插支队的后勤由广东方面接手。
指挥这支联军部队的陆军中校观察着他的友军。
赣军地盘位于高雷、钦廉两战区之间的山地,在几次海北保卫战中始终未被敌军洗劫,元气恢复得比较好。
几次战役均明军以获胜结束,赣军每次都是敞开了追杀绿营兵,10年来从小胜慢慢积累成大胜,胜利赋予这支部队比较强的自信和很高的士气。
赣军的装备与其他明军类似,少量精锐的士兵装备燧发枪、线膛枪。
刺刀这种消耗品比燧发步枪更少,刺刀很容易损坏,补充却很难。
不管有没有刺刀,明军士兵更习惯背上一把柳叶刀。
超过一半士兵装备的是火绳枪,其中有联邦陆军淘汰下来的直托火绳枪,也有绿营和明军传下来的贴腮射击鸟铳。
支援火力是20余门轻型的前膛劈山炮和后膛佛朗机,重量从50斤到百余斤不等。
陆川县城上有加农炮,但那些比较落后的炮架和沉重的铸铁炮身并不合适在山谷中机动,明军就不带了。
从炮兵实力上看,眼前这支明军装备并不差。最晚反正的绿营兵,装备的还是虎蹲炮和佛朗机,赣军比他们强。
到开拔时,赣军精锐前期出发,这些装备有数十支线膛枪的老兵将为穿插支队打开通道。
从陆川至北流,沿着弯弯曲曲的河流峡谷行军是比较艰辛的。
联军随之分成了两大部分,穿插支队和赣军主力走在前面,部分动员兵和民夫作为后卫,中间以散兵相联系。
当穿插支队走出山区,出现在北流县城下时,后卫与他们的路程差距已拉大到一天。
北流县是敌军的补给基地,北流江的水运漕粮在此下船,由驮马和人力运过天门关,输送至玉林州城下的围城大军中。
广西明军在放弃北流县城时,撤光了这里的百姓,拆掉了城墙,放火焚毁全城。
鞑靼人在原本的县城地基上重新夯土立栅,竖起一座木城,城内储备有数万石粮食和其他物资。
防御北流县的兵马是被联军多次打击过的广西绿营马雄部,在鞑靼人主力未开抵两广之前,广西沿西江部署三部敌军。广西提督线国安居中,驻于浔州、横州;右翼总兵全节驻于南宁;左翼总兵马雄驻于梧州,其余各省抽调的绿营兵分别配属在三部麾下。
在过去的几年中,马雄部被重创两次,近乎全歼一次,每次都由逃回去的老兵为基础重建。
每一次重建都意味着战斗力、武器装备、作战意志和士气向下跨一个台阶。
正是因为马雄部战斗力不太可靠,济席哈才会给他们分派保卫交通线这种比较简单的任务。
北流城内守军约有800人,城池位于北流江左岸(即西岸),县城上游的江面,宽度不足100米,有多处浅滩可以徙涉,穿插支队过江后,很快捕获敌军十余艘运粮的舢板。
联军在渡口占领阵地,主力随即前出至北流城下。
北流城东南方有一片约150米高,大体沿河流走向的岭线,穿插支队将出击阵地设在这里,以山岭为后方依托。
天门关以南的敌军随时可能增援,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穿插支队抵达后即开始强攻。
步兵以排枪压制城上火力反击,炮兵完成6门山地炮组装,冒着敌兵的弹雨将火炮推进至距城墙200米的位置。
明军士兵抬着匆匆制作的简易木梯跨过护城壕。
敌军反击的火力很是孱弱,这支绿营守军最重的武器只有几门大将军炮和虎蹲炮,敢于在排枪火力前反击的鸟铳手也很少。只是木梯搭上城墙时,敌军扔下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造成比较密集的伤亡。
中校向明军承诺,破城后,缴获财物和人口一半由明军获取,这个赏格并不低。
虽然只是临时修筑的木城,但北流是敌人的物资转运中心,一定穷不了。人口也很多,敌军有2万多民夫在北流江上拉船,另有5000人在玉林至北流之间的山路上转运。官道上日夜不停,道路两侧遍布着民夫的尸骨,自开战至今,死在这条路上的民夫超过5000人,活脱脱地让天门关恢复了原本的古称,鬼门关。
联军并未包围敌军,在破城那刻,城内的绿营兵打开北门,一涌而出,民夫堵塞了道路,绿营兵挥刀就砍,任何挡住前路的东西,不管是民夫还是阻击的零散明军都挡不住这群杀红眼的家伙转换进攻方向的决心。
联军先依托现成的工事占领阵地,控制城内和四周的5000民夫。随后,分出900明军,2个山地猎兵连向前追击,追击的重点不是杀那些溃逃的马雄部绿营,而是控制北流江上那些正在航行的漕船。
追击的明军绕过容县,在江上四处追捕船只,北流江上支流河汊很多,明军中有很多对河道很熟悉的船户,在船户们的指点下,明军藏起近150艘漕船。
后方的运输部队连夜进城,送到足够的作战物资,穿插支队集中城中的弹药,架起铁匠铺,将口径不合的炮弹和子弹重新熔铸。
随后,联军分出一部100兵押送俘虏的民夫,与本方民夫一起向东南方向撤退。
当天下午,位于天门关方向的猎兵部队纷纷向城池方向撤退。
济席哈无法容忍粮道被断,约5000兵越过关口,向北流县开来。
中校观察过县城地形后,将防御重点放在城池东南方的岭线上,全部6门炮都架在山顶,北流城内只留下明军的轻型火炮提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