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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车安将信又看了,父子两人同时反应过来,老夫人沈莲十有八九应该是染上疫病了,之前二人都只想着防城外的疫病,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想到此,瞬间觉得迫在眉睫,得赶紧将云迟送走。
子车正和子车安来到慈安院,唐宁正在榻前尽心侍候,一勺一勺喂完药,细心的给沈莲擦了嘴,待沈老夫人发出轻微的鼾声,唐宁才轻手轻脚退出来,发现公公和丈夫在门外等她。
“公公和夫君这是找我?”
子车安点头,三人一起回到书房。
唐宁问,“出什么事了?”
子车安并不说话,而是看向上首的父亲。
“恐怕你母亲不是风寒而是得了疫病,你回头收拾一番尽快带着上云迟三人回你娘家那住一段时间吧。”
唐宁有些犹豫的看向子车正:“儿媳若是回娘家了,那母亲谁来照顾?”
子车正心中欣慰,面上不显:“这是疫病不比风寒脑热,回头你若染上了,云迟年幼,云迟是子车府的嫡长孙,不能出事。你放心去扬州吧,回头让沈姨娘去老夫人那里侍疾,老夫人是她的婆婆也是她娘家姑姑,她会尽心的。”
子车正话没说完,就被打了脸。
“老爷,沈姨娘今个一早悄悄出府到现在没回来,丫鬟在桌上发现一封信,说完递了上来。”
子车正打开,脸差点气歪,原来沈姨娘知道关外的疫病传到虞城了,怕子车正让她照顾老夫人,她害怕染上瘟疫,吓得偷偷留下一封信跑回苏州了。
子车安道:“要不让母亲同宁儿母子一块回老家?”
“不行,苏州虽然老宅还在,但为父这一房就剩为父这一脉,去了也没人照应,你母亲的身子只怕撑不到,还有,她同孙儿们一路,回头孙儿们路上被染上了怎么办?”
唐宁见此低眸沉思了一会,最后肯定的看向子车正:“姐儿哥三个托人送回扬州,我留下照顾母亲。”
子车正见唐宁肯定的语气,知她是认真的,只是他不能这么自私:“将云霜燕来云迟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这躲避疫灾路上杂又乱若碰上拐子怎么办,儿媳还是跟她们一块去吧,老夫人这边我自会安排。”
唐宁见此,也不再坚持,如果三个孩子出了事,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虞朝尧帝九年正月十六,唐宁带着云霜、燕来、云迟,还有王嬷嬷、红梅、红瓶、红秀、红菱、王香、来福、德全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扬州出发了。
因为路上太颠,坐马车又太慢,唐宁选择坐船而下,没想到在码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
南明珠转头一看,乐坏了。
唐宁上前见礼,“没想到,会碰上姐姐,路上有伴了。”
南明珠笑道:“咱俩真是有缘,这一路也就不寂寞了,妹妹也是带哥儿姐去躲疫病?”
唐宁点头:“云迟年幼,还是回扬州放心。”
南明珠叹了一口气,“研儿也是,本不想丢下夫君一人,但是夫君坚持让我回扬州,为了麒哥麟哥仨,我先送他们回扬州,回头等疫情好些,我再回来。”
北宫麒和北宫麟两兄弟看见子车云霜燕来也是欢喜的不得了,北宫麟看见燕来梳的包包头,总是想去捏,手刚扬起就被北宫麒拉住:“又想挨罚了?娘让我看着你。”
北宫麟想起上次搓云迟脸挨罚的事,老老实实将手放下。
红梅和红秀这次长记性了,无论是做什么,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在云迟旁边,因为这次是坐船,四周都是水,更得小心。
王嬷嬷看见北宫麒麟两兄弟虽然热情,但是绝不单独让让们和两个姐一个哥呆一起,北宫麟虽小却很敏感,很快发现了,他悄悄同北宫麒说:“哥,我觉得她们不放心我们。”
北宫麒暗道还不是你上次给人掐的狠,嘴上却说:“她们担心我们掉下船,为了我们的安全,所以得看紧点。”
北宫麟想了想也觉得对,也就不管那丫鬟婆子的眼光了,自己又去找子车燕来玩。
北宫麒来到子车云迟休息的船舱,红梅和红秀看见北宫麒,并没有因为他小就马虎,忙奉了茶端来果盘,接着就各忙各的,但是眼睛却不离子车云迟。
云迟看见北宫麒也甚是喜欢,笑个不停,红梅见此笑道:“云迟想必是十分喜欢北宫公子,平常也没这么爱笑的。”
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北宫麒听见后心中却十分激动,捏着云迟的小手,也学她傻笑。
另一边,南明珠想起了一件事,悄悄将唐宁拉到自己的下榻处低声问道:“妹妹可还记得季飞燕?”
“季飞燕,姐姐说的可是扬州城北的季飞燕?”
“正是她。”
“好端端怎么提起她?”
南明珠压低声音:“她也带着儿子回扬州。”
唐宁看了看南明珠,问道:“姐姐莫非是认识?”
南明珠摇了摇头:“我夫君与她夫君同在朝为官,我也是才知道她嫁到虞城,同你我一样同年嫁过来的。”
“既然如此,要不也叫她出来说说话,这到扬州还得八九天,一直呆在船舱内岂不闷死了。”
南明珠叫来林嬷嬷传下话去,不一会一个穿着朴素却十分雅致的女人带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过来了。
季飞燕看见南明珠和唐宁后先福了一礼:“飞燕见过丞相夫人和子车夫人。”
南明珠笑道:“妹妹无需多礼。”
“这是我儿简章,快给两位夫人行礼。”季飞燕说完将身边的男孩推上前。
“见过两位夫人。”小男孩简章规规举举的给南明珠和唐宁行了礼。
“简章,多大了?”
小男孩答道,“回夫人,简章六岁。”
南明珠又问,“可曾取表字?”
“回夫人,未曾。”
南明珠唤过林嬷嬷,不一会就将麒麟两兄弟找了回来。
“见过子车夫人。”两兄弟乖乖行礼。
南明珠看向季飞燕,“这是简夫人。”
麒哥麟哥马上向季飞燕行礼,“麒哥(麟哥)见过夫人。”
南明珠看向简章笑道:“这是我儿麒哥和麟哥,还未曾取表字,麒哥同你同岁。”
三个小孩互相见了礼,麒哥就带着简章一块出去玩了。
南明珠看季飞燕总觉得她有心事,也说不上哪里怪怪的,总觉得她有话要说,可是季飞燕却不说,你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飞燕妹妹,平常在府中都做什么?”
“除了做针线活,偶尔也画画。”
南明珠眼睛亮了,季飞燕的画功非常人能比,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并列四美之一。
“早有所闻妹妹绘画一绝,妹妹可否为我和子车妹妹画上一幅画?”
季飞燕笑了,“有何不可?”
丫鬟拿来纸画,一个时辰功夫,两幅画分别送到南明珠和唐宁面前。
两人都看傻了,这画上的自己仿佛随时可以走下来,只是回过神来心下一惊。
南明珠笑问,“果然飞燕神笔,只是飞燕为何画的是我们未出阁的模样?”
飞燕笑了:“回夫人,当初跟着师傅常去山中作画,画高山流水,洞中清泉,无意间见过两位夫人便惊为天人,于是就画了,刚才没想那么多,直接就将脑海里的影像画出来了。”
唐宁又认真的瞧了一眼,这是她当年去观音寺进香的照片,只是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说不出哪里怪异,但瞬间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此时南明珠和季飞燕正在谈画,唐宁仔细打量了季飞燕,发现她虽然穿着朴素,淡扫娥眉,但是眉眼之间却带着魅惑,偶尔一个无意的表情便将人目光吸了过去。
抬头见唐宁正看向自己,季飞燕有些脸红,“夫人,我脸上可有不妥?”
唐宁眨巴着眼睛笑道,“你猜。”
“那我先失陪一会。”说罢欲回内室整理妆容。
唐宁笑着拉住她:“姐姐头饰端正,脸上干净,只是太美了,我不小心看呆了。”
季飞燕闻此反倒不好意思了:“丞相夫人雍荣华贵,子车夫人仿若瑶池仙女,飞燕哪敢比得。”
南明珠笑道,“你这是夸我们,还是在夸你自己?南唐宁,西凤凰,北飞燕,我们四人可是并列的。”
季飞燕瞬间红了脸:“当然是夸姐姐。”
唐宁嘴角噙笑,“既然咱们三人这么有缘,不如就以姐妹相称吧,不知明珠姐姐可否愿意?”
南明珠佯装生气的看着唐宁,“我能不愿意吗,回头我若拒绝便是我端了架子。”
季飞燕见此忙赔罪:“两位姐姐别恼,是飞燕高攀了。”
南明珠顿时乐了:“傻妹妹,我是逗你的,没有什么谁攀谁之说,你我三人也是得了缘今日才能聚在一块,别提夫家,咱们仨本是扬州同鄕,况且还是同岁,飞燕妹妹的生辰是?。”
季飞燕福了一礼,“谢谢姐姐,辰年八月十五子时。”
”我是辰年八月十五辰时,看来我得叫你一声姐姐,以后别再喊我姐姐了,姐姐大我三个时辰呢。(古代一个时辰为两个小时)“唐宁笑道。
”见过明珠姐姐,见过唐宁妹妹。“季飞菩说完又福身。
二人将她拉了起来,南明珠笑道,“别讲那些虚礼了,咱不如呤诗作赋如何,但必需以江河沿途两岸为题。”
唐宁和季飞燕自是同意。
”侧叠万古石,横为白马矶。乱流若电转,举掉扬珠辉。临驿卷缇幕,升堂接绣衣。情亲不避马,为我解霜威。“飞燕献丑了。
唐宁接上,”山滴岚光水拍堤,草香沙暖净无泥。只疑误入武林溪。两岸桃花烘日出,四围高柳到天垂。一尊心事百年期。“
南明珠看了看二人笑道:”姐姐知你们是才女,开口便是江河,友情,山水,好景好词都被你们抢先了,且容我好好想想。“
唐宁和季飞燕知南明珠是有心谦虚,也不摧促只是在一旁笑着等。
片刻,南明珠轻启朱唇,”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有江有水有桃花,还有肥鱼,姐姐莫不是想吃鱼了?“唐宁打趣的看着南明珠。
正在这时,季飞燕拉着二人衣袖向远处望去,只见河岸旁一排桃树,一个俊俏男子正在河边垂钓。季飞燕赞道,”还真是应了景,应了明珠的诗,就差最后一景,春雨。“
话没说完,天空飘来乌云,不一会稀稀拉拉的雨点便滴滴答答落在船头木板上,三人赶紧离开船头进入船内,一边走一边笑,明珠姐姐最是厉害,一首诗还真唤来了雨。
南明珠回头,那垂钓公子竟没有因雨离去,而是穿起了蓑衣,自己本不是吟他,偏是巧了,他倒入画了。
三人十分和谐的在船上度过了十天快乐无忧的日子,同样北宫麒和北宫麟,子车云霜和子车燕来还有简章五个小孩子天天一起玩也有了深厚的友情,到达扬州码头,五个小孩子皆是难分难舍的,约好等各自住下安排妥当后再下贴邀请才肯离去。
临走,季飞燕又赠了南明珠一幅画,南明珠打开后,心中便领了她的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