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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城
子车棠在虞城府衙住下来后,遇到在杭州做知府时同样的问题那就是缺人,便直接举荐孔岱和孟语二人任同知和通判,两人得信后自是简单收拾上路。
子车棠在杭州三年,襄阳近七年,离开虞城十年左右,这里没太多可用之人,目前还差一个大儒,他希望尽可能是自己人,如今子车府就自己和云迟侄儿,力少人单.自己好不容易被调回虞城,云迟却被调去了荆州,无论如何,自己得在虞城为云迟侄儿将来的仕途添些助力。
同样,柳静收到信后带着两个女儿还有福苏和福生和父亲柳相回了虞城,苏州柳宅只留下福伯福妈看家。
待柳静一家到虞城后,子车棠亲自去码头给接了回来,柳如月和柳如娇如今同子车棠也熟了些,之前看到子车棠只是笑,现在却是喊父亲顺了嘴,三句话不离父亲,柳相郁闷的直瞪眼,自己一巴掌疼到大的宝贝外孙女,几颗糖就被哄走了,柳静怕父亲不高兴,时常提醒女儿,别忘记了最疼你们的外祖父。
柳如月和柳如娇到也聪明,每天不忘给柳相请安,福苏买回来的吃食都惦记着给柳相一份,柳相心里这才平衡一点。
子车棠在离知府不远的另一条街上置了一处大宅子,从苏州带来的两个看院正好留此,柳相才打理好,孔岱孟语便到了虞城。
孔岱和孟语皆已娶妻,两人各自带着家眷和仆从分别住了进来,孔岱娶了商户的女儿钱水仙添得一女名为孔诗,弟弟孔岳则一直跟在他身边学习,如今已是举人。
孟语则娶了宛陵前县丞郑伟的女儿郑佩如,生得两子孟龙,孟虎,同样他的弟弟孟言也跟了过来,孟言如今已经是翩翩少年,他同孔岳一样,同举人.
孔岱和孟语到虞城后简单洗漱就去了府衙,留下各自的内子在宅中收拾,柳静如今也年长了些,处事更周全了些,她吩咐福苏分别给钱水仙和郑佩如各送一箱生活物件,以免两位夫人初到虞城人生地不熟有所短缺。
钱水仙和郑佩如瞬间对柳静有了好感,觉得柳静很是亲切,只等安置妥当再去拜访。
柳相按子车棠的意思将公羊四兄弟和苏州带过来的两名看护,还有门房,一名车夫及几个打杂全安置在外院。将孔岱和孟语安排在二门不同的院子里。
第三天,柳静设宴给两位夫人接风,特意嘱咐带上孩子,钱水仙是商户,没那么多讲究,头发是普通的妇人样式,穿了一身薄的水红衫子,女儿孔诗则是粉色薄袄,虽说入夏了,小孩体弱穿得相对多些。
郑佩如的父亲曾是宛陵县丞,耳濡目染,相对来说讲究一些,她的头发规规矩矩梳成江南妇人发式,简单挽起,衣服则是素雅的玉兰长衫子,两个幼子孟龙孟虎则是宝蓝色长衫,各自带了一顶蓝色的小圆帽。
两位夫人从侧门才进了府衙内院,柳静带着如月如娇便迎了出来:“两位妹妹,快请。”
“见过知府夫人。”郑佩如和钱水仙分别给柳静行了礼。
柳静拉起两位夫人笑道:“孔岱孟语好福气,两位妹妹生的这模样,如今我见了你们两都十分欢喜。”
郑佩如和钱水仙两人听的又是高兴又是心喜,知府夫人太会说话,这一来二去三人之间亲近了不少也就不那么生疏了。
落座后,郑佩如唤两名幼子孟龙孟虎给柳静行礼,同样钱水仙也唤了女儿孔诗给柳静行了礼。
“三个玉人实在太可爱了。”柳静笑着示意福苏将早准备好的礼物分别送给三个小孩子。
“谢谢知府夫人。”两位夫人忙道谢。
柳静摆摆手,意思是不用放在心上,“如月,如娇过来给两位夫人请安。”
“如月,见过孔夫人孟夫人。”
“如娇,给孟夫人孔夫人请安。”
“谁是姐姐谁是妹妹?”钱水仙问了一句。
柳静还没说话,如娇笑道:“要不夫人您猜猜?”
钱水仙道:“你们两个生的一模一样,都很漂亮,让我想想。”
柳静和郑佩如在一边笑,其实郑佩如早猜出来如娇是妹妹,但并不说话只是看着钱水仙笑而不语。
如月和如娇都捂着嘴笑看着钱水仙,钱水仙将两姐妹打量半天,道:“通常姐姐会胆大些,妹妹易认生,你是姐姐,她是妹妹。”
柳如娇乐了,调皮道:“夫人,你猜对了。”
“真的吗?你真的是姐姐吗?”
“妹妹别听她的,这丫头就爱胡闹,如月是姐姐。”柳静走到如娇身边在她头上揉了一下。
“母亲,接生婆笨而已,如果先抱我出来就好了。”如娇噘嘴。
“夫人,可以用饭了。”
福苏侧开身子:“孔夫人,孟夫人请。”
如月牵着孔诗,如娇牵着孟龙孟虎在前面带路,三位夫人在后头边走边聊:两位妹妹,咱们三日后一起去东大街逛逛,那里什么都有,正好这两天你们回家写张单子,看家里缺什么,到时候一并补全。”
钱水仙道:“好啊,第一次来虞城,正想四下去看看。”
郑佩如道:“既然咱们要添置许多东西,到时就只带着仆从吧。”
柳静道:“东大街人多,这次就不带她们,下次再带几个小的一起。”
三人说着话就到了宴厅,而隔着帘子另一边子车棠和柳相正在招待孟语孟言和孔岱孔岳。听到声音,孔诗,孟龙,孟虎拔腿跑了过去,老远就叫开了:“爹。”
柳静索性带两位夫人过去说话,“老爷,他们听到声音就跑过来了,拦都拦不住。”
“无碍。”子车棠显然心情不错。
孔岱兄弟和孟语兄弟纷纷给柳静行李:“见过夫人。”
”诸位大人有礼。”
“见过知府大人。”钱水仙和郑佩如也主动上前给子车棠行礼。
“两位夫人请起,既然今天是家宴,咱们也随意一些,也就别拘着孩子们,不如把屏风撤了。”
柳静闻此忙撤去屏风,虽然还是隔着帘子,但倒是方便如月、如娇、孔诗、孟龙、孟虎几个小孩子两边串门。
两边菜式多数相同,只是子车棠那桌要喝酒,菜要偏辣一些,还有猪耳猪下水下酒菜,而几位夫人这边菜式淡一些,并且备有各种甜汤小吃,如月、如娇、孔诗、孟龙、孟虎毕竟是小孩子,都喜欢甜食,串了几次就安心坐在各自母亲身边用饭。
一顿饭吃完,几家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柳静安排了马车送两位夫人,还特意送了三件披风给三个孩子,避免路上吹了风。
晚上子车棠夫妇在房间里说话:“夫人今天辛苦了。”
“你我夫妇怎么这般客气?”柳静问。
子车棠笑道:“夫妻本应该相敬如宾,不过确实有一事要同夫人商量。”
柳静白了子车棠一眼,果然如此。
“是这样的,当初你我本是假合离,如今误会说清,我们一家人也团聚了,两个女儿本是我子车棠的骨血,自应随我子车姓氏。”
柳静坐在梳妆台前自顾拆着发饰也不回头,“你去同父亲说,这些年父亲可是宝贝着这姐妹两。”
“我会同父亲说的,先同你说一声,你回头同父亲也提前帮我说些好话,要不父亲肯定吹鼻子瞪眼睛。”子车棠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柳静笑了:“你也知道理亏?这些年你从没尽过父亲的责任,这才回来就要女儿改姓氏随你。”
“夫人,如月如娇本是我的女儿,随我姓氏理所当然,要不你再生两个。”说完就去解柳静的里衣,柳静闪躲着,最终还是随了子车棠的意。
“父亲,用早饭吧,我今天特意做了几样新学的点心。”柳静一大早,亲自端着食盒来找柳相,柳相昨天多喝了几杯,就留在了府衙。
“外祖父,如月(如娇)给您请安。”
一听到如月如娇来了,柳相忙放下书:“乖外孙女,快过来。”
柳静将早饭一一摆上,馒头、奶黄包、豆沙包、肉包、鸡蛋油条、鸡丝粥,还有四色开胃小菜。
“外祖父,我给您盛粥。”说完如月盛了满满一碗鸡丝粥端到柳相面前。
“外祖父,我给您剥鸡蛋。”说完拿起一个破了皮的鸡蛋,顺着碎壳一块块认真的剥开。
柳相乐的何不拢嘴:“谢谢宝贝外孙女。”
柳静分别给如月如娇盛了半碗粥晾着,微笑着看这一老两少,直到父亲和两个女儿吃完早饭,仆女领走了如月如娇,柳静却留了下来。
“父亲,今天喝什么茶?”
“碧螺。”
泡好茶,柳静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有事?”柳相侧头看了女儿一眼。
“嗯,是有事想跟您说。”柳静看着父亲有些紧张。
“快说吧,我还有事。”
柳静手里的帕子捏了又捏,小声道:“如月如娇也该请个女先生了。”
“好啊,那就请一个才学品性端正的,有合适的先生吗?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有,只是学生得写拜师帖,还得写明籍贯姓氏,如月如娇这些年一直姓柳,夫君的意思,拜帖必须是子车府签。”
柳相的脸当场沉了下来:“原来是等在这呢,谁养大的你?”
柳静垂下头低声道:“女儿当然是父亲养大的。”
“如月如娇谁带大的?”柳相又问。
“还是父亲,女儿知道,父亲一人养大女儿不容易,可是她们毕竟是子车后人……”
“静儿,让子车棠亲自同我说。”柳相不再理柳静,转身出了门。
“父亲……”
柳静呆呆的看着柳相的背影,她理解父亲的心情也理解夫君的想法,只是谁来理解她这个母亲?
柳静将结果告诉了子车棠,子车棠皱了皱眉,岳父的顽固他是知道的,本来想冷两天再说,只是没想到的是柳相一声不响带着如月如娇回苏州了。
子车棠得知后忙去追,如果现在不说清楚以后心结更难解开。
“岳父,小婿知错,您还是回去吧。”子车棠在船上直接给柳相跪下了。
“说说,你错在哪里?”
“不应该让静儿出面,我应该亲自问过岳父大人意思。”
柳相冷哼一声。
子车棠继续道:“岳父,您疼爱如月如娇,我知道,可是她们毕竟是我的女儿,而且将来以子车姓氏论嫁,自然是更好些,如月如娇在岳父的调教下如今也是十分明理,要不当面问问她们的意见?”
柳相愣了一下马上同意了。
“如月,如娇,你们愿意随外祖父姓柳吗?”柳相也不拐弯抹角。
不足七岁的如月如娇互相对看了一眼:“当然愿意。”
不理会岳父的小得意,子车棠也同样问了,“如月如娇,你们是我的女儿,你们理应随我子车的姓氏,你们愿意吗?”
“愿意。”
柳相急了:“你们不是要随外祖父姓氏吗?”
如娇咯咯的笑了:“外祖父真笨,回苏州柳家,我们就姓柳,回虞城子车府,我们当然是姓子车,随父亲随外祖父都没有区别,父亲还是父亲,外祖父还是最疼爱我们的外祖父。”
子车棠暗暗松了一口气,女儿果然聪明。
柳相也被外孙女的答案惊到,不过想想也是,回到柳家还是柳家的孙女儿,自己对她们的疼爱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同样她们也不会因自己的姓氏就同自己生疏,六岁多的外孙女都能看透,是自己钻牛角了。
翁婿就此和解,柳相也不再纠结外孙女是姓子车还是随自己姓。
这天府衙门口来了一个乞丐,被差役强行轰走了,第二天柳静从外面才回来,那乞丐不知道是从哪猛的冲了出来,一下跪到柳静面前,柳静吓的差点摔倒地上。
“夫人,奴婢赵氏赵姬。”
“滚,别吓着夫人。”差役再次驱赶。
那乞丐却一直往柳静面前爬,“夫人,奴婢真是赵姬。”
“赵姨娘?”柳静站住脚不相信的问了一句。
赵姨娘将头发撩起,嚎嚎大哭:“是奴婢。”
柳静看着衣衫槛楼的老妇人,摇了摇头:“不可能,赵姨娘同我年岁相仿。”
乞丐哭的更伤心了:“奴婢同老爷分开后第二天下午遇到匪徒,我和几个仆人也走散了,奴婢历经磨难,一路乞讨才回到虞城。”
柳静将乞丐安置在下人房并且请了大夫,直到晚上子车棠回到后宅,柳静说了这事,她七年没见过赵姨娘,已经不大记得,而且外面的夫人瞧着四十有五。
子车棠来到下人房,赵姨娘眼泪汪汪当场就跪了下去:“老爷。”
“怎么搞成这样?”
“同老爷分开第二天,我们遇上流匪,大家吓的分开逃命,奴婢九死一生才回到虞城。”
“老爷,大夫开完药了。”仆从提醒。
“你先好好休息。”子车棠转身离开。
赵姨娘的泪珠子又开始断了线,一颗一颗往下掉,自己一肚子的委屈还没诉呢。
“这位夫人的身子已经坏了。”大夫倒没有隐瞒。
“怎么说?”
“夫人应该是遇到山匪,被毁了身子。”大夫尽可能的委婉。
子车棠没说话转身回到赵姨娘那里:“什么人做的?多少人?”
赵姨娘身子开始发抖:“左脸有疤,大胡子,三十来人。”
“我要听实话!”
“那群禽兽不是人,奴婢记不大清楚了。”赵姨娘的声音瞬间干涩生硬。
“我不会放过他们,你也做不了姨娘,大夫说你的身子坏了,你安心养伤,回头就做个杂扫嬷嬷吧。”
赵姨娘跪了下去:“谢谢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