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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关键是咱的脚跟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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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难造,比红衣大炮都难造,连咱们坐的这车的轴承,都比红衣大炮难造。”

    元吉点点头,“弹簧就是铁造的,铁丝打弯一圈一圈成柱形。要极硬,不然恢复不了原状,就弹不起来。可那么硬,怎么盘成圈?铁脆就折了,太硬又弯不动。造根弹簧,可比自鸣钟里的咬合齿轮,比造根大炮管,难多了。”

    福全奇怪道:“这么难造,你造它干嘛,座铺个厚垫子,不一样?”

    “铁厂建了,铁得卖啊。”

    元吉笑道,“兵刃,甲胄,铸炮,这才能消耗多少钢铁?才能挣几两银?尚不如大清每户来两把菜刀。铁厂的产出还是得靠船舶,建筑,民间消耗品消耗,光靠朝廷造枪造炮,消耗不了多少。”

    “船舶,建筑?”

    福全更诧异了,“这船跟房子,用铁?”

    “船还不行,包铁皮凑合,代替龙骨一是现在的钢不纯,怎么去硫怎么打氧,不清楚,还得试。

    二是现在制出来的钢正如弹簧一样,抗拉与屈服强度不够。我只知道渗碳,不知道碳是怎么渗进去的,渗多少为妙,是木炭还是石炭,钻石也是炭。

    我正让匠人给我一炉一试,一试一验,一验一纪录,一纪录一比对呢。等检验仪器与检验方法完善了,就能反过来加快材料试验对比了。

    几个配方与催化剂是没意义的,要大炼钢铁,就得从无到有的建立完整的产教研体系,与市场对接,这才能出来利。

    有利才有动力,才能生生不息,不断的推陈出新,自我进化。

    三是钢太重,即便采用全封浮箱水密隔舱,风帆兜的那点风力也推不动,除非采用新的动力。”

    元吉解释道,“可建筑没问题了,特别是军事建筑,与龙骨一样,建筑墙面里也可以夹竹筋,钢筋,更结实,特别是更抗炮。”

    “抗炮?”福全听天书一样,感觉跟不上元吉的思路了,就是感觉打小就喜欢胡说八道的九弟似乎说的挺有道理,至于有什么道理,他也不知道。

    福全才十六岁,故作老成而已,加上又是古代小土鳖,对付这号的就得跟后世假精英对付土豪一样,扯一堆自己也不懂得名词,多带英文词汇,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不用土豪听的懂,听不懂就对了。

    “二哥也不想想,时下这炮是越来越大,红夷的船是越来越多。”

    元吉轻笑道,“往后咱跟人打交道,得有港啊。咱的船停港里,西夷的船咱的能管得了呀,不能让人摸了港啊。

    那就得沿港湾建炮台,竖大炮了。露天炮台,不利防炮,那石料跟城墙一样,炮弹一撞就崩裂,崩出来的漫天石子不比火铳杀伤小,没有钢筋水泥的堡垒建筑抗炮。回头我造个你看看,就明白了。”

    “自你从福建回来,就对海上的事越发上心了。”

    福全略带郁闷,“那郑家的船炮,倒也不比红夷差。”

    “炮船尚是小事,关键是咱的脚跟人不一样。”元吉笑道。

    “哦?”

    福全奇怪,“脚不一样?”

    “是啊。”

    元吉点头,在位子上抬起一条腿,拍了拍长靴,“咱骑马多了,走路双腿中间像是夹了个大球,走起路来左右晃。我看施琅跟那些掳的郑家水手,一个个光着脚,大拇指都是开着的,鸭子脚蹼一样,颠簸的船板上,如履平地啊。”

    “北人善马,南人善舟啊。”福全倒是认同郑家那帮人驶船有一套,袭扰闽浙,见天掳掠村民,倭寇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可咱能让舟师全让南人握住么?”

    元吉淡然道,“南人再善舟,总没有把大清的水师都交到南人手上的道理。时下大港与水师全在南方,有船有兵,北方何处海岸不能登陆?万一这帮人云集舟师,载数万兵马潜入渤海,由直沽天津登陆,直扑京师,恐怕到了城下,咱才知道人家来了。”

    福全悚然而惊,差点没站起来:“郑经敢偷袭京津门户?”

    “我可没说郑经,一介守户之犬,不足为惧。”

    元吉摇了摇头,道,“我是担心西夷,到了今年,佛郎机人已经正式占据吕宋整整一百年了。安南,柔佛,三佛齐,满喇加,泥国,爪哇,天竺,西夷的舰船,港口,据点,已经在向南洋全境蔓延。西夷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或者说在一百多年前的前明嘉靖朝,就已经在濠境取得了港口。”

    顿了顿,又道,“实际上,红夷还占过浙江外海的舟山,澎湖,金门,大员,只不过又被赶出去罢了,他们曾经试过不止一次,难道以后就不会再来试试?”

    台湾现在叫“东宁”,是郑经继位后的名字,郑成功时名为“东都”,之前为大员。

    “不担心郑经,担心西夷?”

    福全承认小九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不可思议,郑家水师现在可比什么西裔庞大的多,古怪的看了元吉一眼,问,“你不会是想找西夷的麻烦吧,郑家水师就够麻烦了。”

    “那倒不是。”

    元吉摇摇头,道,“我是想在咱龙兴之地找块地,辟个港,于北方组建一支水师。打算跟皇上讨个旨意,在盛京南部临渤海湾,开个港出来。”

    “在盛京开港?”

    福全愣了下,“哪?”

    “旅顺口。”

    元吉淡然道,“我觉得那地儿挺好,冬天不冻,二哥跟皇上吹吹风呗!”

    “二哥有点冷!”

    福全白了元吉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灌汤包扔嘴里,嘟囔道,“怕被你冻着。”

    ……

    “嘭!”

    门头沟丘陵谷地,密林中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哎呀我草!”

    泥石夹杂着木屑冲击波一样喷了出来,掩体后瞬时一片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跟着噼里啪啦一阵漫天的泥块又兜头盖脸的砸了下来,纷落如雨。

    一条条横木桩堆垒而成的掩体后,又是闷哼一片。

    跟着,是咔咔嚓一阵木头摩擦,树枝折断的脆响。

    “…树,树倒了!”

    “快跑!”

    “跑个蛋,蹲…趴着,朝里趴!”

    一个亲王一个皇弟撅着屁股,手肘撑地,灰头土脸的在地上狂爬,八个侍卫连扑带爬的护住俩主子,十几个分散站着的门头沟炸药试验场吏员,同样纷纷抱头撅着屁股朝掩体后躲。

    “滚蛋!”

    福全的侍卫见一个穿皂衣的山羊胡想朝福全身上趴,起脚把山羊胡踹出去了,跟着立马抱头缩在地上,滚到掩体后方。

    “啪”的又是一声脆响。

    被泥石崩的乌眉灶眼,正缩身歪在掩体后地上的元吉,见身前出来个锃亮的猪头,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我草你妈,胡老八,你放了多少药进去?”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泥石断木块砸了下来,正怒目横对与愣神的胡老八,同时一抱头缩身。

    “九…九爷。”

    晃了晃大脑袋上的泥土木屑,又把脸上粘着的断藤枝拨拉下来,趴在地上抬头回话的胡老八,肥脸上满是蒙楞与不解,“没…没放多少啊。”

    “没放多少是多少?”

    元吉同样趴在地上抬头怒问,又是一把掌扇胡老八脑门上了,“幸亏他妈不是试炮,不然这一崩爷非得归位不可,你他妈到底放了多少?”

    “就…就十斤啊。”

    胡老八趴在地上,双手交叉比划了个斜十字,“九爷,小的一钱都没多放。”

    “你蒙谁呢,十斤是这个动静?”

    元吉更怒了,骂了句才一愣,抬头四顾撒漠撒漠,“树没倒下来?”

    “…九爷,砸下来两根,一根挂住了。”福全的一个大胆的侍卫,始终在观察掩体外的动静。

    “我去,炸折了三棵?”

    元吉双手一撑半蹲起身朝外一看,见合抱的大树两倒一歪,又是低头一巴掌扇胡老八脑门上了,气道,“你还敢说十斤?”

    “真…真就……”

    胡老八捂着被扇的生疼的脑门,见面前被炸的一脸花的九爷有暴走的倾向,弱弱道,“小的也不知道棉药埋着炸是这个动静啊。”

    “棉…棉药?硝化棉?”

    元吉皱了皱眉,冥思苦想,喃喃道,“不对呀,硝化棉不是发射药么,怎么炸起来这个鬼动静?”

    顿了顿,又问胡老八,“就棉药?没掺别的?”

    “就是老黄料,染色料那些东西。”胡老八应道,“添的都有记录。”

    “回头我看看。”

    元吉抹了把脸,一手土,骂骂咧咧,“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唉呦,小九啊。”

    福全被俩侍卫扶着坐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的靠着掩体木桩,捂着发青的脑门,一脸的崩溃,“这就是你的大杀器。”

    “怎么样?”

    元吉被问的又得意了起来,侧过身子问福全,“厉害吧?”

    福全有点不太敢信自己不靠谱的弟弟了:“你这鬼玩意真稳么?地下打雷似的,怎么用啊。”

    “瞧二哥说的,怎么不稳?让刑部把京畿直隶要勾决的倒霉蛋都给我送来,稳的就更快了。”

    元吉神秘的一笑,对福全赞许道,“至于怎么用,二哥,你很有算命的天赋嘛。”

    “唔?”

    福全眨巴眨巴眼,一脑门雾水。

    “二哥,我这忙。”

    元吉没说别的,反而随口对福全道,“你带来的人,借我用两天?”

    福全看了元吉一眼,点了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