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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令卢朴善修工事,筑以三丈石墙,聚民以资粮,时人皆出山野往之,且为大汉之恩德,涿、上谷、代诸郡多传贤名,后者称大义之公也。
卢朴招募百姓修城已过一月,四周城墙扩展百米之地,城中多聚民众,达一千余户,范阳县衙出资为百姓修建家园,大动水土。
北门城墙修处,石块堆杂,往来搬运者堆砌成墙,宽约两米有余,工程浩大,每日出工者以千为记。
“卢父母,今日可得有空?”
“诸位辛苦,城墙修筑之事乃是精细活,还望诸位多多费心以坚固为主!”
“卢县,听说昨日吾乡有人闹事?都怪我管教不严,还望卢县见谅!”
“老先生说的哪里话,那位小哥只不过是没有领到粮食罢了,也怪仲瑞疏忽,如今修墙的人数越来越多,仲瑞难以面面俱到,还望老先生海涵啊!”
“卢县!今日乡里合计想要请卢县晚间一饮,粗茶淡饭还望卢县不要推辞啊!”
“好说,好说!近来诸事繁杂也没有招待过新来的诸位,那就收工之后去卢府吧!饮食仲瑞自会备下,乡老与民众前来便可!”
“家主!南山开石有人被砸伤,范阳无医馆,这该如何是好啊!”
“什么?老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小心看管,怎么会砸伤人?快把他搬到卢府去,老师那里有位随从医师,切莫出了人命官司!”
正如所见,卢朴很忙,随着修建的声势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百姓也应接不暇,每日登记造册工序繁琐,卢毓几乎都是深夜归家。而卫诺前几日又来催军粮,张辽那边训练县卫也分身乏术,一切的事物都要卢朴拿主意,现在他终于知道为官一方没有口头上那么简单啊!
卢府庭院现在俨然变成了伤患聚居地,人力工程难免出现误伤,有的高架摔落,有的石块砸伤,更有甚者缺胳膊少腿。本来闲赋养老的卢植也变成了伤残管理者,大汉尚书做起了微末活计,倒也委屈了这位老者。
“卢老头!南山开石又伤人了!”
卢朴急冲冲地走进庭院,此时卢府的家奴几乎全部上阵,就连万年公主带来的奴婢也不例外,人手短缺是前期发展必然面对的问题,什么雄图霸业现在也抵不上一位熟练的医师。
“仲瑞,此处已然人满为患,而医师只有一位,你家兄嫂和公主已经亲自在煎药,老夫也没有办法了!”
卢植拄着拐杖指挥着伤患事宜,虽说都是些杂事,但也过得十分充实。
“入住范阳县的已有五千人,厨子、铁匠、水利修筑等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唯独就缺医师,我己经让子家派去涿县请人了,卢老头你就再坚持几天吧!”
卢朴迅速穿过庭院走入内堂,今日南墙北门的巡视工作让他现在都丝米未进,腹中饥饿难耐。
“淑儿,快给为夫弄些吃食!”
庖厨之内飘来浓郁的中药味,这些跌打损伤的药汤气味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夫君!”
刘淑这几日可忙坏了,以她公主的身份根本无需做这些下等活计,不过这位小娇妻十分贴心,架子端得起也放得下,一直尽力帮助自己的丈夫。
紧素裙,木梳簪,良家妇人打扮倒也别有几分韵味,手中端着几分吃食,刘淑的改变让人惊讶,谁能想到这样一位乖巧的贤内助曾是古灵精怪的公主,人妇二字千金之重。
“淑儿如果是累了就交给下人做吧,仲瑞就算再没有本事也不会让你受疲劳之苦!”
家常菜,三两口。卢朴午后还要去县衙为羽林军的军粮批文案,这种工序在卢朴眼中完全没有必要,直接将粮食交给他们不就行了嘛!不过卢毓坚持要政务明书,以他之言麻雀虽小,但需规范。等到日后坐大也不至于乱了章程,文人就是麻烦!
“淑儿不累,今日夫君消瘦不少要注意身体啊!家中之事自有老师处理,淑儿也只不过从旁协助罢了,何谈辛苦二字。”
刘淑这几日学会了不少本领,如何生火,如何煎药,更向兄嫂学了几道家常菜。虽然手指时常被烫伤,但心中十分快乐,这样才更像夫君的妻子。
“呼!真是烦!我出门了!记住不要太过劳累!”
“嗯!”
………………
刘虞者,大汉宗亲,一位高尚的人物,自领幽州牧来,以怀柔之策安民顺境,更爱亲仁。就算对于异族他也十分宽厚,乌丸单丁丘力居也是因这位老好人,才杀汉之奸贼张纯以归附,保代、上谷、渔阳、右北平诸郡和平,当的一声大汉皇叔!
军马行,招旗书刘,伯安之贤引冀、青多州百姓归附,今日路经涿郡自然要来看看自己的侄女。
五千兵马声势浩大,过境犹如黑云压势,大汉公主刘淑、尚书卢植、范阳令卢朴早早在城门迎候。
“伯安贤弟多年不见,依旧是弥坚持重啊!”
卢植是卢氏话语权的代表,由他发言最为恰当,而且他与刘虞又是老相识,说话也轻松几分。
“子干兄,小弟近来诸事繁多,虽早闻兄长归家休养,但未曾拜访,请兄长莫怪!”
青衣竹节贤,虽已过中年,但也风采如约,一眼看去不失大汉威仪。
“仲瑞,淑儿拜见皇叔!”
卢朴与刘淑归于宗亲之列,刘虞乃是东海恭王刘强之后,论及辈分自是叔辈。
“好!好!朴儿和淑儿请起,叔叔近日为乌丸单于之事多有耽搁,今日一见亲近的很啊!”
刘虞所言非虚,近日乌丸单于丘力居病危,其子楼班年幼,族三王以从子蹋顿为首。本来薄弱的外交关系随着领导人的更替变得更加紧张,刘虞一向主张宽厚异族,所以这一次他要前往上谷郡与蹋顿协商开辟一条交易之路,让两族人民可以互通有无和平共处。
“皇叔乃是大汉重臣,事务繁忙淑儿自然明白,也不会怪责皇叔的!”
刘淑与刘虞之子刘和在雒阳相熟,对这位叔叔也亲近不少。
“哈!淑儿长大了!嫁了他人之妇也变的成熟稳重,这一点叔叔十分欣慰!”
刘虞是重情重义之人,血脉亲情在他看来是钢铁无法斩断的,刘氏的每一位子弟都应该如此。
“皇叔且随仲瑞入城,老师与皇叔还有许多话要说,如此站着倒显得仲瑞不懂礼数!”
卢朴对这位老先生颇有好感,据他了解这是一位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力求大汉边疆稳固也穷尽一生之力,的确令人敬仰!
“斩蹇硕、诛十常侍、保皇族以挑国贼内斗!仲瑞,你让叔叔刮目相看!大汉如果都是你这般人才,汉室也就无忧了!老夫时常听和儿提起你,刘氏有你真是福气呀!”
刘虞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言,这位年轻人的确值得赞扬,小小年纪便懂得忠君爱国,又是忠良之徒,淑儿嫁给你,老夫也就放心了。
“比起皇叔,仲瑞之举微不足道,皇叔才是大汉的顶梁柱,仁义之首啊!”
“哈!这般夸奖过誉了!叔叔我今日确有急事便不久留了,为了庆祝你和淑儿的新婚之喜,这一千马匹全当叔叔的一点心意吧!”
幽州财政紧缺没有富足的银两,但最不缺的就是马匹,一千匹马对于刘虞来说的确是祝婚的小意思。
“那就多谢皇叔,皇叔也不要过于操劳,保重身体要紧!”
“无妨!子干兄,那伯安就先行一步了!等处理完乌丸之事定与兄长把酒言欢!”
“伯安请!”
刘虞的确是一位有心人,就算是这种紧急的情况他也不忘来看望一下自己的侄女,一千匹马着实解决了卢朴的燃眉之急。
………………
公主是一种象征,这对一方臣子来说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威,幽州各地太守近日来也多有拜访,唯有蓟侯公孙瓒迟迟没有出现,卢植刚到幽州之时公孙瓒便就拜访,但大汉公主他似乎兴趣不高,一直拖延。
时间过隙,已入秋收时节,范阳县第一批早麦已经入库,历时数月的支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卢府本家良田与佃户税粮缓解了范阳县的财政赤字,重修城墙是一件极耗财力的工程,卢朴的家底快被吃空了,如果不是刘虞命涿郡太守相助,只怕卢朴都坚持不到秋收,不过这一切总算过去。
五米高的城墙崭新的青石堆砌,城墙之上来回巡逻的卫士是张辽新训练的数百兵丁,坐落于涿水的新范阳拥有三千余户人口,左右乡邻共计万余人,朝气蓬勃民心归顺,卢父母之名享誉涿郡。
自水畔以北良田麦黄悠然,百姓行走其间,脸露喜悦之色,丰收之年多靠天助也。
“乡老,税粮之后可有明年春耕之种啊!”
卢朴看着面前的麦田心生自豪之感,这是他的城池和麦田,冶下民众有衣有食,为何不能自豪啊!
“卢县宽宏大度,仁慈无比,是范阳的再生父母,老天爷也感激卢县啊!税粮之后皆有冬藏,足以温饱一家人口!”
老者乃是青州人氏,由于黄巾匪患都不流离于幽州之地,卢朴给了他安身立命之所,如今衣食有望,自然对卢朴感激不尽。
“会越来越好的!仲瑞保证!”
卢朴的治理经验全在摸索之中,五比一的税收,十比一的兵源,这些都是卢氏两兄弟几个月来总结的经验,为了切合实际情况卢毓几乎每日都到田间地头估算粮食产量,虽说五比一的粮食税收只能勉强供养一千军队,但收拢民心更加重要。
“主公!曹操亲随已经送出城!”
卫诺近日来才刚刚改口,主公二字意义重大,这等于说从属下变成了家臣,卫诺这几个月对卢朴另眼相看,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井井有条,卢朴付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努力,换句话而言他现在是一位真正的守牧之主。
“书信可准备齐全!孟德估计现在也已经想清楚了,与其朝着虚无的目标前进,不如脚踏实地的做好每一步,孟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一点!”
曹操弃官归乡是对大汉皇室的失望,从上个月的书信之中卢朴便可以看出曹操已然转换了角色,青平之臣已经走上了乱世枭雄路。不过有一点卢朴很失望,千古传颂的曹操刺董并没有发生,不过想来也正常一位聪明的政治家会做如此愚蠢之事吗?
“主公,张县尉让属下转告主公,张白骑部似乎有些不安稳!”
卫诺自至范阳以来每日精练羽林军便是有望一天为主保疆,现在机会已到,心情自然颇为激动。
“这位大人可说的是张渠帅!”
老汉眼中尽是恐惧之色,张百骑之名在涿郡比太守更加户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一方恶霸。
“老先生知道这位张百骑?”
大汉的恐怖组织黄巾军已经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毕竟这个宗教形势的军队是汉末人数最多的农民起义者。
“唉!张魁首是涿郡之恶源,他自仗手下军队无恶不作,涿郡与中山国皆苦不堪言啊!郡守大人为了避免祸事都会乖乖交粮以俸,此笨恶人谁敢违逆。”
“老先生放心!仲瑞冶下就算是常山褚飞燕亲至也休想夺得一分粮食!”
“唉!小民斗胆劝卢县息事宁人,交上些许粮食可保一方太平,如今是丰收之年,百姓也可众筹。”
“老先生勿虑!叔然,我们去军营!”
………………
范阳县尉之所在于城北门外,卫诺领七百羽林军驻于南山,张辽将总营设于城郊,手下直辖三百并州粮草军与新训的二百守城卫。帐营之中皆是骑射,刘虞所赠的一千匹战马勉强可以达到一人两骑。
军营主帅县尉者,张辽也。兵符印信虽小,但有制约全军之权。
“文远,情形如何?”
卢朴与卫诺进入中军大帐,张辽正站于牛皮图前沉思。
“回禀主公,据探马来报张百骑近日疯狂洗劫涿郡乡里,最近一处与范阳辖下不足十里!”
张辽近日来苦练三百并州老卒,将其训练成可战之骑,兵精之道也是无奈之举。
“张百骑是黑山军?”
卢朴通过几个月的了解,原来黑山军并不是一个统帅,各方流亡势力鱼龙混杂,强弱自然也不一。
“张百骑是中山国流亡入境的匪徒,手下兵力虽然松散,但也有三千余众,是涿郡最强的黄巾匪。如今正值秋收之际,这些亡命饥徒只怕对范阳粮草所图甚大。”
张辽将张百骑近期出没的区域圈画显明,的确就在范阳周围,涿郡之内唯有涿县与范阳有粮产,而涿县城高水深,张百骑自然将目光放在了范阳县。
“文远,可有计策!”
卢朴对打仗的是一窍不通,政务处理已经是他的极限,至于如何行军布兵,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文远有两策为主公谋!一策最为稳妥,据范阳以守,向右北平蓟侯求援,可以轻松解围。另则出兵剿匪,永绝后患,只不过这样会迁怒于黑山军,日后的战事只怕无休无止!”
张辽所说之法也甚是简单,他自然不惧这区区三千草食军,只不过一旦与黑山军交恶,将会面临无休止的战斗。
“叔然以为此战非打不可,即便是向公孙瓒求援,难道黑山军不会波及范阳吗?张县尉也早有一战之意,还望主公三思!”
卫诺点明要害,二者皆是顾及卢朴,因为他的政策是先发展避免战斗,所以张辽才会说求援之策。
“避不了就打!你们二位是军事主将,仲瑞既然将军权交给你们就是绝对的放心!”
卢朴是谨慎,但他不胆小,区区一个黄巾渠帅都不敢动,日后还谈什么与各方势力相争!
“文远正有此意!既然主公允准,文远保证三日之内必见张贼首及!”
“一切就拜托文远了!”